林宛白抬眼,发现外婆不知何时醒了,苍老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她忙借由着偏头的动作,将眼睫毛上沾染的水雾擦掉,装作和平常一样。
“不可以!”林宛白摇头,轻拍老饶手,“外婆,您什么呢!您现在的身体情况,必须要在医院里配合治疗的,是不可以出院的,等好了我们再!”
“我听查房的护士嘀咕,是不是还要给我动手术?”
林宛白怎么能看不出老饶担心,微笑,“您放心,医药费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能解决的!”
“唉!”老人长长的叹气,眼角湿润,“白,外婆拖累你了!”
“不是的,没有外婆,我不可能这么健康长大!”林宛白紧紧握住老饶手,不停摇头。
当初林勇毅将她赶出林家,她像是流浪狗一样蹲在马路边上,到现在还记得外婆一边流泪一边拄着拐杖来接她的蹒跚身影,若是没有外婆,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外婆,不这个!”林宛白不愿增添老饶惆怅,笑呵呵的,“您就安安心心的治疗,一切都有我呢!今儿我陪您待一会儿,晚点再走!”
外婆理解她的苦心,笑着点头好。
祖孙俩聊了两个多时,林宛白怕外婆口干,起身拿起暖瓶出去接水。
医院有统一供应热水的水房,离得不算远,在走廊的尽头,林宛白将暖瓶接满水回来时,门口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站在那,表情异常的严肃。
她心里一个激灵。
快走两步,透过病房窗户看到外婆安然无恙的躺在上面,她缓了缓。
“许医生,你过来是不是想跟我谈外婆二次手术的事?”
“不完全是。”
“呃?”林宛白意外。
许医生斟酌了下,开口,“林姐,我们不能为病人再做手术了。”
“为什么,是因为钱的关系吗?”林宛白被突兀的这句话惊到,急忙的表示,“你不用担心,手术费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许医生摇了摇头,并未对此多回应,而是又丢出枚炸弹,“另外,给你十二个时的时间,必须出院!”
“什么?”林宛白这回彻底震惊了。
就跟好好的朗朗晴,突然乌云密布的一道雷。
“抱歉!我也无能为力,这是院里直接下达的命令。”许医生略显无奈,“不妨告诉你实话,现在整个冰城,恐怕没有医院肯接收你外婆了。林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话里的最后一句,似在隐隐透露着什么。
林宛白猛然抬头,瞳孔快节奏的紧缩。
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恍然大悟,沉敛的男音在耳边猎猎响起:我们来日方长,你总有求我的那一……
林宛白终于明白他这句话时的意味深长。
再度看向病房里的外婆,隔得远,老人脸上还带着笑意。
难道十二个时候就要老人家被赶出医院?
林宛白脚下趔趄,幸好旁边是墙壁没有摔倒,眼前一阵黑过一阵。
……
回到病房里,林宛白背脊骨不断攀升凉意,脸上一丝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
给外婆倒了水,又陪着继续聊,外面太阳西斜时,她起身要继续做兼职离开。
只是出了病房后,她并没有去pub工作,而是转身进了安全通道。
走下了几层台阶,抱膝坐在上面没动。
“跟了我,你就不用再来这种地方赔笑脸,也不用委屈自己到林家挨巴掌换钱。”
“每个月我可以给你二十万,珠宝、包、房子、车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只要我高兴,都会满足你!”
“只要你答应,我曾许诺过的都有效。”
“林宛白,事不过三。”
……
林宛白捂住耳朵,男音还是不停往里面钻。
鼻端充斥的是医院的消毒水味,提醒着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的坚决态度。
联系不到林勇毅,就算联系到了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得到帮助。
身边仅剩的还有一个萧云峥,拨过去的电话却和林勇毅的一样提示着关机,后知觉的想到对方昨才跟自己道别去了美国,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外面的色渐渐降了下来。
惨败的月光稀稀拉拉的照进来,林宛白脸靠在冰凉的钢制扶手上,影子和真人都和死了似的。
上面通道的门被人打开,动静不,楼道间感应灯亮起。
林宛白像是被惊醒,同时最后一丝防线被瓦解。
她缓慢的站起身,然后一步步走出安全通道,在走廊里再次遇到了主治医生。
虽然带了丝不忍,许医生的声音还是适时提醒:“林姐,之前的话不是玩笑,十二个时后如果你不离开的话,那我们只能用强制的了!”
这哪里是医院对她的威胁,明明是霍长渊的。
“不会的。”林宛白轻声了这么一句。
伸向身前斜跨的背包里,摸了摸军刀的刀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死去。
……
“叮!”
林宛白从酒店的电梯里走出来。
停在某个高档的套房前,这里她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之前有三次醒来时都出现在这里。
房里没人,她只好蹲在门口等,让自己存在的无声无息。
不知过了多久,有双程亮的皮鞋踢了踢她的。
林宛白抬头,看到个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高大身影。
霍长渊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从头到脚都彰显着精致与整洁。
“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宛白张张嘴:“我在等你……”
霍长渊没有再出声,掏出房卡直接刷开,漠然的越过她推门而入。
虽然难堪,林宛白也只能起身厚脸皮的跟进去,每一步都迈的非常艰难。
看着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霍长渊,她上前了两步,声音轻而颤:“霍先生,你之前让我跟了你……”
“我答应了!”
语毕,霍长渊却不为所动。
眸里的情绪稀疏平常,淡得就像湖泊中的水。
林宛白咬咬牙,伸手一颗颗解开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