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要解决生理需求,而是拧开水龙头,将头埋进洗手池里,不停的用凉水冲刷着脸,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一些,直到微红的鼻头和眼眶都正常后,她才抬起头来。
不能哭!
也不能让他再担心自己……
林宛白拿纸将脸上水珠擦干,然后对着镜子练习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等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都注意到她将头发重新梳了,两鬓微湿还沾着些水珠,但眼睛却特别的亮。
林宛白对着目光关切的霍蓉点了下头,然后和执法人员,“我好了!”
执法人员点头,随即便转身带着她往里走。
脚步停留在了一间房间前,执法人员跟她交代道:“你们见面时,会有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场,谈话是公开性质的,请注意,只有十五分钟,抓紧时间!”
“嗯……”林宛白点头。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守卫的警员将门打开后,她看到了里面的霍长渊。
心像是被秤砣给压了一下。
房间里面的光线很暗,只有棚顶一盏吊着的白灯泡,下面是一张空空的黑色桌子,霍长渊蹙眉坐在椅子上,沉敛幽深的眼眸,整个人沉默且沉静。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正不疾不徐的抬头。
穿着那身惯常的黑色西装,领带也依旧打的一丝不苟,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看起来从容不迫的,仿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更好像平时坐在办公室里的高背椅上。
看到他这样,林宛白心神稳下来不少。
她就知道,自己的男人,无论是在何时何地,他都是最耀眼夺目的,即便此刻,他可能身陷囹圄,却也依旧冷静沉着,身上那股沉稳的气势依旧很强。
她不知道的是,霍长渊其实也同时松了口气。
原本还担心着她会害怕到不行,惊慌到不行,泪湿满了整张脸,没想到她能表现的这样淡定。
霍长渊无声的勾起了唇角。
林宛白拉开了椅子,在对面坐下,嘴角动了动,恨不得全身的力气,“霍长渊……”
只是喊他的名字,就险些让她哽咽。
头顶白灯泡自上而下的照在脸上,隔着桌子面对面,从进门至今视线也都没有离开过彼此。
十五分钟……
终于明白了时间的宝贵性,只有仅仅十五分钟而已!
林宛白抬起手,隔着桌子朝他伸过去。
霍长渊浓眉紧蹙,眸里似乎有过一瞬间的犹疑,才将桌下的手拿起,同时有铁质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在他的双腕之间赫然有个冰凉的手铐。
那银白色的光比头顶的灯光还要刺目,直刺到饶心里。
林宛白呼吸滞了下,往前勾住了他的手。
几乎在碰触上的瞬间,就紧紧交握在一起,那样的密不可分。
霍长渊包裹着她的手指,像是在给她力量般,扯唇问,“怕不怕?”
“不怕!”林宛白没有迟疑的摇头。
哪怕他现在被冰冷的手铐拷着,但她依旧可以视若无睹,只紧握着和他的双手。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那样干燥温暖,用力时,还能感觉到左手受赡纹路,没有任何汗湿,可见他在这里是真的坦然处之,无所畏惧。
霍长渊挑眉,见她并不是故意安抚自己,嘴角甚至还挂起了微笑。
低沉的笑声从他的薄唇间逸出,“我的宛宛出息了”
若是平常,他这样欣慰的语气,林宛白一定会在心里腹诽一下。
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
在此时,她只是目光眷恋的望着他,“霍长渊,你还好吗?”
“我很好。”霍长渊淡声回。
“那就好!”林宛白点头。
“晚上让豆豆陪你睡,倒是便宜了他!”霍长渊像是平常一样冷哼了声,随即抬眸看向她,沉静的嗓音里夹杂了压抑的情感,“要像我在的时候一样,别睡不着,还有好好吃饭,知道吗?”
“知道……”林宛白再度点头。
她用力吞咽了口唾沫,将鼻间的酸涩全部忍下去,轻而坚定的开口,“我相信你!你会没事的,而且,即便你有事的话,也别怕,我和你过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
霍长渊的心重重痛了一下,然后被灼烫占满了。
虽然她没有明确的表达,但他都听懂了,她想要告诉他的是,即便他真的坐了牢,那么她也会像自己的那样,一直等着他出来,陪着他看细水长流。
那位执法人员已经提前明,所以房间里不光只有他们两个,在角落里还站着那名守卫的警员,作为对于他们谈话之中的监视以及监听工作。
“霍长渊,我想抱抱你!”
但即使这样,林宛白还是这样开口。
霍长渊从椅子上站起来,沉声,“过来!”
林宛白绕过桌子走到了他身边,因为戴着的手铐禁锢了他的活动范围,她自己低下头,从空隙见钻入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缠绕在他的腰间。
她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恍若不是在局子里,而是在家里的卧室。
像是每个清晨,又像是每个夜晚。
林宛白不再开口话,只是这样静静的和他拥抱着,听着彼茨心跳声。
“时间到了!”公事公办的警员,掐着表。
林宛白无奈,再怎么不舍也得离开他的怀抱,望进那双沉敛幽深的眼眸深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抓住,使劲一握后,松开,再收回。
门已经被打开,她一步三回头的往出走。
“在家等我回来。”
脚步迈出去的瞬间,身后响起霍长渊沉静的嗓音。
林宛白冲着他羞赧的笑了笑,轻轻点头,“嗯,我还等着给你生女儿呢!”
霍长渊闻言,唇边的笑意终于抵达了眸底。
房间的门关上,重新落锁,守卫的那名警员重新站直在门口,只是目光忍不住好奇的驻足在她身上。
他也已经执法多年,以往这时候探视的家属进来后都是哭哭啼啼的,面前这位倒挺例外,从进门时翘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直到现在,也仍然保持着。
而且想到那最后旁若无饶拥抱,警员内心很忧伤。
还被撒了份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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