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百经的视野，因为开了天眼而不同。整个世界像是被重新构建，充盈眼眶的，是黑茫茫的怨气。

纯正的阴气不是黑色的，也没有眼前这种黑气令人感到不舒服。鬼魂如果有强大的怨念，身上的阴气就会变黑，这也是判断鬼怪实力的标准。依据九幽驱鬼术的描述，这黑色的怨气团，已经是厉鬼级别的凶物。

那团乔暮雪眼中的黑色雾气，也并非只是黑雾，而是一张符纸。符纸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些血红的线条，红色凝而不散，看上去十分诡异。

符纸？

陈百经瞳孔紧缩，立刻明白了符纸才是核心，是它将无数怨魂困锁在一起，它操纵着怨魂。这是鬼道高手刻意为之，是要将乔暮雪当成养鬼的鼎炉，还是要将她直接练成厉鬼？

陈百经出现后，符纸突然停止了动作，像个人一样转向陈百经。

“拦住它！”陈百经没有逞强，事实上，他没有打算现在就跟对方拼死一搏，胜算太低。花贡献点吧……不到关键时刻，还是能省就省比较好。

“嘶……”

两个乒乓球大小的黑色球体从符纸中激射而出，陈百经刚刚抓住乔暮雪，右臂就被一个黑球击中。

像是烧红了的铁球落在雪地上，陈百经的右臂立刻就被腐蚀出一个黑色的洞，连臂骨都有一些被腐蚀成了黑色的脓水。

另一个黑球被勾魂鬼用锤子砸开了。那柄看上去很普通的锤子和黑球撞击时，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伴随着尖锐的嘶叫声，似乎黑球是活物，受伤嚎叫。

陈百经强行将乔暮雪抓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臂一点力气也没有，伤口处有黑色的诡异气息在蔓延。

“鬼咒！”勾魂鬼和符纸纠缠起来，抽空还给陈百经解释了一下，“把手臂砍了！”

陈百经从那诡异的黑气里感到了危险，他没有犹豫，直接让整个右臂齐肩断落，在右臂落地的那一瞬间，一刀黑气从白色的骨骼里钻出来，变成了一条蜥蜴的模样，冲着陈百经嘶吼了两声，然后不甘地回到了断臂里。

很快，他的右手就变得乌黑。

陈百经左手抱起乔暮雪，破窗而出。在窗户破裂的刹那，昏沉的乔暮雪突然清醒过来，强烈的失重感没有令她感到害怕，相反，她安心了许多。时间变慢了，当她睁开眼睛，身边是无数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正反射着各种色彩的光芒，像一颗颗星辰的碎片围绕着自己。

“我活了。”这一刻，她明白过来。

咚！

水泥地被砸得龟裂，陈百经身体微微偏了偏，保持住平衡，随后大腿发力，人已经出现在围墙。随后，围墙倒塌出一个半圆形的缺口，陈百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城市的高楼大厦间，一个黑影疾行。很快，他穿过了城市，在城南某条不知名的小巷子里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

陈百经微微喘息，看了看怀里晕倒的乔暮雪，开启了传送技能。

画面一闪，他回到了别墅的地下室。

“召唤，勾魂鬼！”默念一声，将勾魂鬼收回到自己身旁。勾魂鬼的模样十分凄惨，西装革履的他原来看上去像是销售员，现在呢，像是乞讨的残疾人。

他的半边身子都没了，整个鬼，从右脸往下，被什么东西给劈成了两半……回到陈百经身边的，就只有他的左半边身体。

“这么惨？”陈百经皱起了眉头，鬼和人不同的，虽然他没有了半边身体，但只要时间充裕，还是可以恢复的。

“再晚一点，就魂飞魄散了。”勾魂鬼面无表情地说，好像要魂飞魄散的不是他一样。

陈百经叹息一声：“回来吧。”

勾魂鬼化作一些线条，落在陈百经背上，重新变作了召唤铭文。

陈百经偏着头看了看自己正长着骨头茬子的右臂，将乔暮雪平放在工作台。

“土豆，纳米机器人还在吗？”

土豆：“在，主人。”

“把刚才的视频录像传给我，同时给我盯紧了，我要找到符纸背后的人！”陈百经杀气腾腾。对方展现出来了非常强大的实力，一张符纸而已，自己就难以应对，这说明其是个可怕的对手。

但是！

“要是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有一百种方法搞死你！”陈百经恨恨地想，他也是害怕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生物，只要不是被导弹正面轰中，自己绝对是不死的，甚至，如果一心一意搞破坏，修罗血统还能越战越强。

符纸的出现令他非常不安。对方掌握的是修真力量，种种玄妙的手段是自己未曾见识过的，正要打起来，除非是对方肯和他正面硬刚，否则他胜算很小。

“找到对方的真实身份，直接击杀，或者用纳米机器人将其变成白痴，或者种神，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奴仆……”陈百经目光闪烁。

地下室，系统化成的黑白猫出现。

系统：“想不到，地球的修真者并没有完全灭绝。”

“地球灵气充沛……我们早就该预料到这一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修真力量衰落了，但肯定有许多人，拥有这种古老的力量。”

黑白猫点点头，神色罕见地凝重起来：“你说，上次飞翼小队的尸体，会不会就是某个修真者，或者某个修真门派悄悄带走的？”

陈百经一愣：“如果是那样，我可能已经被监控起来……”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飞蚁小队尸体莫名失踪，是陈百经心中的一根刺，就算有土豆的纳米机器人监控，他也没能发现对方的行踪，这说明对方拥有他不能理解的神秘力量，与之对应的，对方使用这种力量，完全能监控自己。

“这种感觉很不好……”陈百经皱起了眉头。

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陈百经都非常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就好像是他有信心在知道符纸主人身份后将其暗杀一样，对方若知道自己的身份，暗杀、袭杀都不会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儿。

这么说起来，危险原来一直都存在呢。现实世界并非理想的避风港。

“地下室的戒备级别已经提升至最高，至少在这里，你是安全的。”黑白猫幽幽开口，“放心吧，只要不是被秒杀，你就不会死。”

陈百经点点头：“但还是要想办法将潜在的危险消除才行。”

土豆：“苏芸、徐茜和齐大川来了。”

监控画面直接出现在陈百经眼前，陈百经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乔暮雪，吩咐土豆照顾她，自己乘坐电梯到了别墅。

刚从卧室出现，客厅里的苏芸就看到了他：“我还以为你出门了呢。”

陈百经看了苏芸一眼，苏芸的感知力好像提升了很多。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急事要处理，就没有接你们。”陈百经笑着说，“房间都是干净的，你们自己挑房间好了。”

徐茜很自觉地住在了一楼，苏芸则住在陈百经卧室旁边。陈百经帮她们将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齐大川带着徐茜练武，自己则和苏芸负责做饭。

如此每夜和苏芸一起练功，时间倒也过得飞快，转眼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苏芸的进展非常快，体内木属性灵气已经非常充裕。

陈百经却越发地担心起来。飞蚁小队的尸体，神秘的符纸，这两件事情线索都中断了。

如鲠在喉。

陈百经总觉得事情比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困难。唯一顺利的事是乔暮雪，在土豆的分身涂窦的帮助下，其父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圆满的处理，陈百经将当日的视频交给她看了之后，她思考了两天，最终选择了拜陈百经为师，学习九幽驱鬼术。

乔暮雪很快就学会了种神驭鬼之术，蛛女便送给了她，成为其鬼仆。

这一天，陈百经正考虑着要不要进行下一场召唤任务，土豆传来消息：“找到杀死廖有强的人了。”

廖有强就是当年送给乔暮雪符纸的人，虽然他是个修行有成的道士，但身份证上的名字确确实实叫廖有强。

陈百经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把线索交给当地警方就好。”

土豆：“那个人，跟乔暮雪的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