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鸣安这次又很坦率:“不是。”
风衔珠咬牙:“三姨娘是不是你杀的?”
风鸣安道:“不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自尽了。”
风衔珠愤:“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妾和孩子,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良心?”风鸣安冷笑,“你们都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疼了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又给过我什么?你们如今与我反目,可又良心不安?”
“歪理!”风衔珠没打算跟风鸣安讨论“良知”问题,又道,“那如意呢?如意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风鸣安道:“无可奉告。”
风衔珠又道:“母亲呢,她可知道你对我、对随意、对三姨娘所做的一切?”
她对母亲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母亲对她有一点点的舔犊之情,让她不至于活得这么悲惨。
“你不必拖延时间,我已经没有耐性了。”风鸣安冷笑,“现在,我从一数到十,如果你想随意平安回到你身边,就赶紧自断右臂,否则我会带随意离开,保证让你到死都见不到随意。”
“一”他开始念数。
“慢着”风衔珠还是想再拖延一下时间,“我的亲生父母……是不是还活着?”
她本来只是随口问问,但问出来以后她就紧张了,焦虑了,在心里祈祷着她的亲生父母还活着。
“哈哈哈”风鸣安纵声大笑,“当然早就死了,你在这世上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风衔珠宛如遭了当头一棒,捂住胸口,只觉得心痛如绞。
“二”风鸣安笑着,开始数数,“三”
“我还有问题。”风衔珠忍着心痛,大声道,“我断了右臂之后,怎知你会不会把随意平安的还给我?”
“我要随意做什么?”风鸣安回她,“他不是我的孩子,年纪又小,于我只是累赘,能用他来交换你一条手臂,划算得很。”
风衔珠咬牙,恨恨的:“畜牲。”
“放心,我不想杀他,现在也不会杀你。”风鸣安享受起折磨风衔珠的乐趣来,“我要看着你如何痛苦的活下去,直到我看够了,出气够了,才会让你死。”
风衔珠怒:“你会有报应的!”
“我今年五十九岁,报应迟迟不来。”风鸣安笑,“所谓报应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你尽管诅咒我,我等着,四五”
风衔珠知道风鸣安绝对不是在吓唬她,她也不敢再继续拖沓,不得不拿出匕首,看向右臂。
她是右撇子,没了右臂以后很难自保。
“用这个吧。”那名船夫忽然递上一把大刀,关切的道,“用这个砍掉手臂会好一些,另外我已经备好了上等的金创药,不会让你丢掉小命的。”
风衔珠冷冷瞟了这船夫一眼,收起匕首,接过大刀,心里暗道:待她砍掉手臂后还有力气的话,一定砍了这混蛋!
山崖之上,风鸣安已经毫不留情的数到了“九”
风衔珠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往前抬起右臂,左手举高大刀,准备砍下去。
山崖上,风鸣安狰狞的念到了:“十”
就在这时,“啊”的尖叫声突然响起来,惊得风衔珠猛然睁开眼睛,随意的尖叫声?
“放开我,你这个坏蛋放开我!”风随意终于惊醒过来,在风鸣安怀里又踢又打,又哭又闹,“我要去找大姐,你不是我爹爹,我不要你了……”
风鸣安的脸被他的小手拍得“啪啪”乱响,耳朵也被他的声音吵得“嗡嗡”乱响,心里很是烦躁,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这小兔崽子给我闭嘴,再吵我宰了你!”
风随意被他打了这一巴掌后反应更激烈了,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揪住他的头发,还像只小老鼠般张开嘴巴,狠狠的咬住他的脖子。
小孩子的啃咬并不足以对风鸣安造成大的伤害,但风鸣安本就讨厌小孩子吵闹撒泼,加上这段时间被风衔珠毁掉“钥匙”的事情弄得心头怨愤冲天,至今未消,一时间更是烦躁不已,用力将风随意拉开,一手拎在面前,一手扇他巴掌,怒道:“我养你这么多年你竟敢咬我,我今日不教训你我就是孬种!”
没有人想到的是,风随意边哭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用力扎进风鸣安的脖子里。
这把小刀只有一根手指长短和大小,是风衔珠在疠人坊时悄悄送给风随意防身的,初月和风鸣安没把风随意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把他带走后根本没想过要搜他的身,这就让风随意得手了。
风随意是小孩子,力气不大,扎的位置也不够准,没能伤到风鸣安的要害,却让风鸣安痛得大叫一声“该死的孽障”,随手一甩就将风随意给甩了出去。
“啊”风随意尖叫着从山崖上掉下来。
“随意”风衔珠惊得魂飞魄散,张开双臂想接住风随意。
离她不远的地点,风随意掉入河中。
“随意”风衔珠凄厉的尖叫着跳入河里,朝随意落水的地点游去。
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河面。
风鸣安看着下面这一幕,抬手捂着流血的脖子,往下吐了一口口水,恨恨的道:“便宜了这两个孽畜,走。”
他自以为他这次的“出行”安排得非常绝妙,不论风衔珠暗中安排多少人对付他都不可能跟上他的节奏,然而他刚转身,就听得身后来传来一道利箭破空之声,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迅速侧身一闪。
但,还是慢了半步。
一枝从对岸射过来的利箭射穿了他的右肩。
这一处的河面还算是比较窄的,但也有十余丈宽,山上又长有山石草木掩身,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拥有这样的臂力和视力,能从对岸一箭射中他?
风鸣安惊骇之余也顾不上去看对岸,就地往前一伏,而后爬起来,躬腰往前潜行。
他的身影被山被树挡住了,对岸的高手无法再射出第二箭。
对岸的高手将手中的弯弓一丢,双手伸直,纵身一跳,跃入江中,去援助风衔珠。
在这过程中,风衔珠的脑袋露出过河面两次,做了几口深呼吸后又钻进水里,再也没有冒过头,显然,她的搜救很不顺利。
事实上,风衔珠在第三次潜入水中时已经抓到了风随意,然而她此时已经潜得太深,力气消耗得太多,而含的那一口气已经不够用了,不断呛水。
呛到她头晕眼花,鼻腔疼痛,意识逐渐散去。
如果她放弃随意,还有希望游上水面,但是,她无法放开她的弟弟。
“谁来救我,救救我……”她在心里哀求着,祈祷着。
再一次,就像上天听到了她的求救,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托住了她,将她和随意往上面推。
“呼”她的脑袋和随意的身体浮出水面,世界豁然开朗,她张嘴用力的呼吸,拼尽获救后产生的一丝力量,拼命往岸边游去。
岸边离她很近,她很快就摸到了岸边的石头,攀上去,将随意拖上来。
随意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肚子鼓鼓的,看起来状况很不好。
“随意,随意你醒醒”风衔珠呼唤着弟弟的名字,逼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给随意做急救,还嘴对着嘴给随意作呼吸。
然而,随意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