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周五。
下午两节课后,离晚上飞上海的航班还早,宋羡鱼跟顾欣颜和萧爱结伴去医院看苏玉琢。
苏粉雕入院那晚萧爱不在,她只知道苏玉琢没去上课是因为姐姐受伤住院,却不知苏玉琢的姐姐是谁。
到医院瞧见苏粉雕,萧爱愣在当场。
“你”她万万没想到苏玉琢的姐姐,居然是牡丹花下当红头牌,她大堂哥新任。
苏粉雕倒是落落大方,丝毫不觉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耻辱,微微一笑:“又见面了,萧小姐。”
萧爱笑得尴尬,看了看苏玉琢,然后看向苏粉雕:“好巧”
气氛跟着变得尴尬。
“坐吧。”苏玉琢像没察觉到萧爱的异常,拿起她们带来的水果,“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萧爱如坐针毡。
宋羡鱼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奇怪地看向她,“你怎么了?”
萧爱摇头。
这时,苏粉雕开口:“苏苏这孩子平时性子比较闷,看见她跟你们相处融洽,我替她高兴,谢谢你们平时对她的照顾。”
明明一样的年纪,她说这些话的语气像个年长的长辈,老气横秋的。
宋羡鱼弯了弯唇,“苏姐姐言重了,这都是相互的。”
苏粉雕手里捧着水杯,话是对宋羡鱼说的,眼睛却看向萧爱,“大到这挺远,你们来回一趟也不方便,一会叫苏苏带你们去饭店,吃了晚饭再回去。”
“不用了。”萧爱闻言,直接拒绝:“我晚上要回家吃饭的,一会我堂哥来接我。”
见苏粉雕眼神透出别样的光彩,萧爱下意识觉得她以为萧承要来,才这么高兴,于是解释:“我说的是三堂哥,不是大堂哥。”
苏粉雕笑了笑,垂下睫毛掩饰这一刻的欣喜,并没否认什么。
萧爱却以为她得知来的不是萧承,失望了。
虽然不喜欢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但因为对方是自己舍友的姐姐,萧爱倒有些同情起苏粉雕,大堂哥这人是没有真心的,女人多如牛毛,这苏粉雕也不过是他闲来逗弄玩耍的玩具,不然也不会跟了大堂哥,还待在夜总会卖笑。
宋羡鱼察觉出萧爱和苏粉雕之间有事,不过没有不识趣地多嘴问。
很快苏玉琢端着果盘出来,“你们吃着,还有几件衣服没洗,我去洗了。”
宋羡鱼见她忙忙碌碌,问道:“刘婶不在吗?”
苏玉琢已经再次进了卫生间,声音传出来:“她出去有点事。”
快五点钟,萧爱接到萧砚的电话,他跟商友打完高尔夫,现在正往萧家去的路上,问她在哪儿。
“我在一院。”萧爱怕他把一院听成医院,补充一句:“第一人名医院。”
苏粉雕看过来:“是要回去了吗?谢谢你们来看我。”
萧爱笑:“你是苏苏的姐姐,应该的。”
约莫十分钟,萧砚的电话再次过来。
萧爱起身,“我要回去了,小鱼、欣颜你们呢?”
宋羡鱼和顾欣颜跟她一块离开。
临走,苏粉雕说:“萧小姐,帮我跟萧先生带个好。”
萧爱只当她是想讨好萧家人,没往心里去。
一院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树下,萧砚一身黑装,正站在车旁抽烟,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清傲冷漠的气息。
萧爱跟宋羡鱼和顾欣颜挥手告别,朝那边过去。
轿车很快驶离。
宋羡鱼和顾欣颜也上车,车子开出医院的间隙,宋羡鱼无意瞥见急诊楼那边,拐角处站着的人好似苏粉雕,视线转过去想看清楚,那边已经没人了。
苏粉雕往回还没走住院大楼,苏玉琢急匆匆找过来。
看见她,苏玉琢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责怪:“小爱说了来接她的不是萧承,你还是跟过来看,我不明白,他就那么好么?”
苏粉雕笑得开心,“别生气了,我就出来散散心,没别的,回去吧。”
她走了几步,苏玉琢没有跟上。
她回头。
苏玉琢看着她,眼神哀痛:“姐,求你了,离开那里吧,离开那个男人,等我毕业了,我们就回家,跟着爸,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苏苏啊。”苏粉雕微微笑着,走到苏玉琢跟前,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眼神透着不合年纪的通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愿意为他放弃一些东西,哪怕那些东西你渴望已久,如今唾手可得。”
接到季临渊的电话,车子刚驶过第一个红绿灯。
“还在医院?”季临渊知道她跟舍友来看苏玉琢的姐姐。
“已经出来了。”宋羡鱼靠着椅背,繁华的都市街景从她眼底滑过,“送欣颜回学校,我便回家。”
季临渊嗯了一声,磁性稳重:“在家等你。”
“你已经到家了?”宋羡鱼有种被牵挂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错,“我很快回去。”
收了线,耳边响起顾欣颜的调侃:“我是不是耽误你们的事了?”
宋羡鱼煞有介事点头:“是有点耽误,要不把你放半路上?”
“喂,不带这么有异性没人性的。”顾欣颜伸手过来挠宋羡鱼的腰,宋羡鱼怕痒,四处躲,两人闹了一阵,顾欣颜忽然重重一叹。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挺羡慕你的,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说得好像你不可以一样,我瞧着顾大哥对你挺有意思,苏苏姐姐住院那晚,他不是连夜过来接你么?”
顾欣颜说:“我知道他对我好,可那种好,很多时候让我觉得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照。”
这会儿,车子路过一家京城知名的咖啡馆,顾欣颜喜欢喝这家的一款咖啡,忙叫停车:“我能下去买杯咖啡吗?很快就好。”
宋羡鱼看着她乞求的小眼神,笑笑:“好吧。”
过了好一会,顾欣颜还没回来,宋羡鱼下车打算进去看看,走到咖啡馆门口刚抬起手,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她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步。
看清门内出来的人,她一怔之后笑着打招呼:“程夫人。”
周知月视线淡淡地从宋羡鱼脸上扫过,贵夫人高高在上的距离感毫不掩饰,目光在宋羡鱼右手无名指的素圈戒指上停留两秒,没出声搭理,哪怕是出于礼貌。
宋羡鱼没生气对方的无视,她想得也简单,既然对方不愿搭理自己,以后再见只当对方是个陌生人就是了。
周知月走了没几步,又停下,转身喊了声:“宋小姐。”
彼时,宋羡鱼刚要关上咖啡馆的门。
闻言,她顿住关门的动作,浅笑看过去,语气礼貌疏离:“程夫人有何指教?”
“还没结婚,就把自己打包送进男人家里,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周知月意味不明,说完勾了下唇,转身踩着细高跟离去。
宋羡鱼回味着周知月的话,不设防被一旁急色匆匆的人撞到了肩。
扭头,瞧见刘文彩。
“刘婶。”宋羡鱼问候了声。
刘文彩神色有些慌张,看见宋羡鱼,目光更是闪烁不定,朝她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气。
“就你一个人?”
宋羡鱼狐疑,看着刘文彩:“刘婶以为我会跟谁在一起?”
“没有,我就随口一问,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再见。”说完不给宋羡鱼反应的时间,刘文彩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是不是等着急了?”宋羡鱼看着刘文彩离开,身后响起顾欣颜的声音,“你跟刘婶的朋友认识啊?”
宋羡鱼回头,顾欣颜手里捧着两杯咖啡,嘴里吸着一杯,递给她一杯,宋羡鱼接过来:“刘婶的朋友?”
“就是跟你在门口说话的那位贵夫人啊,一身名牌的那个,她手上挽的包是刚上的新款,十三万千,上次在店里看见了,没舍得买。”
宋羡鱼一下子想到萧让眉的话,刘文彩以前是程家的佣人,跟周知月认识也没什么奇怪。
说话间,两人上了车。
宋羡鱼笑:“你全程都在看包吧?”
顾欣颜家里经济条件好,对名牌包包比较热衷,她笑着挨近宋羡鱼,把手机递过来,“还是你懂我,我还偷偷拍了照,你看,这款包是不是很奈斯?”
车子匀速行驶在傍晚的京城街上。
宋羡鱼视线投向顾欣颜手机,照片上,除却包包,周知月宛如高贵的天鹅,刘文彩低头哈腰,一副奴相,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云泥之别。
几次为数不多的见面,据宋羡鱼浅薄的了解,周知月是个典型的豪门阔太,身上一股子优越感,不把不如她的人放在眼里,居然和以前的佣人坐一起喝咖啡,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把顾欣颜送回学校,宋羡鱼回了贡院。
此时已经六点多,距离点半航班还有两个多小时。
隔着铁艺大门,宋羡鱼看见季临渊站在一簇刚抽了芽的薰衣草旁,男人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出门的那套衣服,脚上踩着双深蓝色室内拖,很有居家生活的气息。
宋羡鱼推开铁艺门,朝他走过去。
季临渊深邃的视线看过来,从她脸上,落到她手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马尾随着走路一甩一甩,这时候的她,瞧着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怎么吃这个?”男人语气温柔,透着长者的宠溺和放纵。
“路上看见有卖的,想吃,就买了。”宋羡鱼举起糖葫芦,眼眸晶亮清澈:“你要吃吗?”
季临渊缓缓一笑,“小孩才吃这个。”
“小孩?”宋羡鱼拿眼尾睨他,同时抬手攥住男人的衣襟,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小孩可容不下你的尺寸。”
说完这句,宋羡鱼自己先心跳如擂,立刻就想后退逃开。
只是在她行动之前,男人已经将人搂紧怀里,糖葫芦不小心碰到他的深色大衣,留下浅浅的糖印。
季临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在她唇上摩挲,眸色幽深:“说话越来越不害臊。”
宋羡鱼自知那话说得露骨,心里也臊得慌,红着脸没吱声,小腹渐渐察觉到异样,她瞪大眼:“你”
她什么都没做,这个男人就有了这样的反应。
“我要去机场了,要来不及了。”宋羡鱼更加想逃。
只是话音一落,季临渊就吻下来,宋羡鱼想到家里还有旁人,刚要挣扎,男人却已经放开了她的唇,声音压抑:“小东西。”
说着三个字时,大手扣住宋羡鱼臀瓣往自己身上一按,随后松开胳膊。
有些触感在那一瞬越发清晰。
宋羡鱼得了自由,发丝跟心情一样凌乱,攥着糖葫芦低头跑开:“我去拿行李。”
季临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好心情地勾唇一笑。
他带宋羡鱼去饭店吃了晚饭,亲自把人送去国际机场,看着人通过安检才转身离开。
在候机室等待的空,宋羡鱼随手拿了本杂志翻开,却没看进去,耳边全是季临渊那句压抑又暧昧的小东西。
那话实在不像是季临渊会说出来的,却又实实在在是从他嘴里出来,夫妻关系和其他关系最根本的不同,大约就是一个人最见不得人的一面都在伴侣前展示。
想了想,她给季临渊发了条短信:
你要是憋得难受,可以自己动手,但不能出去找别的女人
隔了好一会,季临渊回了四个字。
欠收拾了?
难得,加了个标点。
宋羡鱼看着手机里的四个字,从中感觉到男人的无可奈何,嘴角不自觉扬起,收起手机没再回。
“刚才收到消息。”柳沁雨从卫生间回来,在宋羡鱼旁边坐下,面带喜色:“你这次代言的品牌与合作,刊登在下一期。”
“?”宋羡鱼想到郁离,没有柳沁雨那么高兴。
“说到,最近传出郁离要被换掉,也不知道真假,她要真被美国佬给换了,我们之前的努力可都白费了,昨天我还见着她的,从她话里能听出来,很欣赏你。”
宋羡鱼不敢苟同,只问:“什么原因?”
“不清楚,听闻是内部原因,可能她得罪了上面某个高层吧。”柳沁雨说:“不过她在这个位子坐了十来年,多少有些影响,发起创立的慈善机构也一直由她管理操作,上头要想弄她下台,也要考虑多方面因素,没那么容易。”
登机前,宋羡鱼给季临渊发了短信告知,点半,飞机准时起飞。
京城的全景渐渐在脚下形成,灯火密集而璀璨。
宋羡鱼想着郁离,想着萧让眉和程庭甄,想着可能被害死的程玉暖,所有的事好像织成了一张巨,叫人喘不上气来。
下了飞机,她开机后看见季临渊发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没标点。
一路顺风
很像古板老男人得说话风格。
这次在上海并没有看见郁离,过来的是另一位、据闻是很可能取代郁离的主编。
周日晚十一点半,宋羡鱼乘坐的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
回贡院的路上,宋羡鱼靠在季临渊怀里昏昏欲睡,到家她是被男人抱进房间的。
宋羡鱼实在太困,就这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帮她脱鞋子和外套、裤子,宋羡鱼全程信赖地没有睁开眼。
隔天她醒得比较早,季临渊还没醒,她悄悄下床洗澡。
闭着眼睛任由水流从她脸上、沿着错落有致的身段流进地漏。
忽地感觉有些不对,抹干净脸上的水转身
卫生间门大开,季临渊斜插睡裤兜,好整以暇地凝视她。
宋羡鱼下意识拿扯过毛巾捂住三点,“我在洗澡,你快出去。”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