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帅,你为何执意要招降苗清所部?为何下官感觉您近日有些着急了?”
双方分开后,完颜忠弼等人回到金军营帐,张之周问道。
完颜忠弼喝了口茶说道:“之周啊,近日朝廷局势有些不稳,一些人蠢蠢欲动啊,西辽耶律大石业已大兵压境,我大金西部防线岌岌可危,蒙古部落也不太老实了,一些部落竟与西辽会盟,我大金兵力捉襟见肘了,因而万不可在此等草寇这里耽搁太久,也不能在他们这里消耗我大金本已拮据的财力、人力,宜速战速决,若苗清部愿归降我军,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张之周闻言想了想说道:“大元帅,您是说鲁王与翼王。。。”
鲁王完颜昌,金太祖完颜旻叔父盈哥之子,被封为左副元帅,封鲁国王,与金太宗长子完颜宗磐,金太祖子完颜宗隽、翼王完颜鹘懒等主和派把持朝政。
完颜昌在灭辽、灭北宋时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北宋灭亡后,金国继续南征,完颜宗弼、完颜昌等人屡次败于岳飞、韩世忠、刘光世等人,完颜宗弼倒是屡败屡战,是金国主战派代表人物,完颜昌等人因看到南宋军力快速增强,所率金军屡次被击败,而逐渐成为金国主和派大臣之一。
双方因政见不同,已势同水火。
完颜宗弼冷哼了一声道:“正是,不过他们想干甚么,先问问我手中的刀同意不?”
张之周沉默不语,半响后说道:“大帅,我观苗清应该并无归降之意,我大军当小心防范。”
“之周所言甚是,不过就给他三日,三日后若不归降,就按预定部署,我主力大军尽出,将之向南驱离。”
“遵大元帅令。”
。。。。。
“传令,今夜丑时我主力大军向北佯攻,以护送忠信等部突出重围,之后我大军掉头南下,直扑黑风岭,打通南下之路。”
苗清回去后就下达了将令。
苗清派遣了黎择军、李蒙两位统制各率二千人至三千人不等的人马随同赵忠信分别突围,若这三支人马均突出重围,那将会极大的扰乱金军腹地,也必将会打乱金军的部署,不过苗清也没报太大希望,因为这三支人马人太少了,在金军的铁骑围堵之下很难坚持很长时间,不过苗清的打算是只要拖住金军主力两至三天,那义军将有很大希望迅速打通南下之路。
至于归降金军?,这怎么可能?双方厮杀多年,结下了许多仇怨,早已不共戴天了,苗清夫人就死在金军手里,苗清多少兄弟也惨死在金军的刀下,苗清也杀了不少的金人,苗清怎肯归降金军?以苗清的性格绝不会这么做。
况且就算屈膝投降,苗清及义军的下场也定是比较凄惨,不但要承受骂名,而且日后也要为奴为婢。
因此,坚决不能降,苗清此前的虚与委蛇只是为了麻痹金军,以到达出其不意的效果,至于有没有效果就只能看天意了。
。。。。。
午夜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在半空云层之中只露出了半个头,淡淡的月光映在早已隐藏在一个小山坡后的树林之中赵忠信等人的脸上。
“张志超,抓到人没?”
赵忠信见张志超等人回来后低声问道。
张志超是个二十来岁的北方汉子,人比较机灵,箭法也不错,被赵忠信提拨为斥候小队的队将。
赵忠信接到苗清将令后,立刻整顿队伍,并提前两个时辰将队伍带到了指定地点后,一直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突围的机会,在此期间赵忠信派出几个斥候小队负责打探金军的情况,并要求斥候小队最好能抓几个金军以便打探金军的军力部署。
“统制,抓到了一个。”张志超低声答道。
“好,不错,快将人带上来。”赵忠信欣喜的吩咐道。
出去了几个斥候小队就张志超这个队抓住了人。
张志超将那金军带上来后,赵忠信问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我。。。要活,求大人饶命啊。”那金军被张志超等人按住地上哭求道。
“要活可以,我问甚么你就答甚么,说错一句,就取你狗命,老老实实回答的话没准还有重赏。”赵忠信恶狠狠的说道。
那金军畏惧的点了点头。
赵忠信接着问道:“你是甚么人?是谁的部下?”
“大人,俺叫钱顺,是胡高胡指挥使帐下的校尉。”钱顺老老实实答道。
“钱顺?胡高?这么说尔等不是金人了?”
“大人,俺们不是金人,是汉人,俺是河间府人氏。”
“汉人?那胡高又是谁的部下?”赵忠信接着问道。
“大人,胡指挥使原是大齐。。。伪齐的人,现已被金人收编。”钱顺答道。
奶奶的原来是“伪军”,赵忠信心道,不过情况还不错,最起码挡在前面的不是金军女真铁骑,伪齐伪军的战斗力那是出了名的渣,曾经伪齐刘豫与其子刘麟、其侄刘猊无数出派兵南下,妄图一举吞并南宋,伪齐军配合金军还好,败的不是很难看,后来金军不愿出兵南侵,而伪齐单独出兵,几十万大军被岳飞、韩世忠、刘光世等人数万兵马打了个稀里哗啦,一败涂地,也因此被金军视做无用之人,而废掉伪齐国号。
“你部有多少兵马,都布置在何处?”赵忠信接着问道。
“大人,胡指挥使所部有五千兵马,分别在小河东西两侧布防,东、西两侧军营各有二千五百人。”钱顺答道。
“军营距离河岸有多远?两个军营之间相距多少?”赵忠信问道。
“军营距离河岸约有三里左右,两个军营相距五里。”
“可还有其他金军在附近,特别是女真铁骑?”赵忠信问道。
钱顺闻言答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罢?来人,拉下去活剐了他。”赵忠信故意恐吓道。
三彪闻言,直起身子上前就要去拖钱顺。
钱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说道:“大人,大人啊,小的只是个小小校尉,这种军机大事,真的不清楚啊,大人饶命啊!”
好家伙,这些是甚么人啊?动不动就活剐,这也太狠了罢,钱顺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想到。
赵忠信盯着钱顺眼睛看了片刻后吩咐道:“来人,将他拖下去,派俩人看着,若他所言为虚,立刻杀了祭旗。”
三彪闻言上前如捉小鸡似的将钱顺提了下去。
“张志超,据你打探,此人所言可信否?”赵忠信在钱顺被拎下去后,朝张志超问道。
张志超闻言答道:“统制,据末将探查,前方是有条小河,小河北岸也有两个军营,距河岸距离也跟他说的差不多。”
赵忠信微微点头道:“小河是甚么状况?”
“统制,小河不宽,宽约有五十步左右,水流也比较平稳,河滩较浅,最深处也就齐腰。”张志超答道。
赵忠信接着问道:“对岸情况可否探查清楚?”
“统制,都探查清楚了,对岸军营左后方是座丘陵,丘陵之上无任何可遮挡之物,右后方倒是有片树林,林子也比较密集,便于隐藏行踪。”张志超答道。
赵忠信挥了挥手让张志超下去后,就一直在思考着。
张翎、刘开山、三彪、臧虎等人见赵忠信在苦苦思考,都轻手轻脚的,不敢打扰赵忠信。
赵忠信接到的将令是等待苗清发起佯攻后,赵忠信才率部突击,可目前情势又不得不让赵忠信重新考虑突围方案,这是个机会,这其一是因为当前是伪齐的军队,战斗力并不太强,击败他们应该没甚么问题,怕就怕被齐军拖住,待金军女真铁骑赶到,那自己所部就凶多吉少了。
因此必须宜早不宜迟,最好是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形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此道防线,金军的防线肯定不止一条,肯定布下了二道甚至三道防线,若在第一道防线就陷入胶着,那赵忠信所部亦是凶多吉少。
还有就是一旦苗清那边开始佯攻,此处齐军若去支援还好,若是不动的话就必然警觉,必会加强布防,那自己就更难通过了。
因为必须迅速通过此处,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不被齐军发现尚好,若被他们发现的话,所谓枪打出头鸟,苗清那边还没动静的话,自己这边就先打起来了,必然会将金军主力吸引过来,自己也将会陷入重围,就凭自己手上这点人马肯定顷刻间就会全军覆没。
怎么办?怎么办?赵忠信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了,迟迟下不了决心。
时刻漏斗的沙子越来越少了,眼看与苗清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赵忠信“嚯”的站起身来,妈的,拼了,不就是冒险吗?只怕是从今日起,天天就处于危险之境地,这才开始,难道就不敢冒险了吗?今日就冒一次险又如何?
说实话,赵忠信的性格其实不喜欢冒险,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赵忠信的一贯原则,可形势所逼又让赵忠信不得不冒险。
“张翎、臧虎。”赵忠信忽然低声喝道。
“末将在。”张翎、臧虎一个激灵,两人齐声应道。
“命你二人各率人马吃掉对方斥候,漏掉一人,使我军行踪泄露,拿你二人是问。”赵忠信下达了军令。
“末将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