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增县
“直娘贼,传令,准备再次攻城。”黑旗军青军统制卞始兴暴跳如雷的下令道。。
“卞统制,攻城车等未到,我军人马又太少,不如再等等?”一名青军将领劝道。
青军奉将令夺取广州附近州县,卞始兴与李钟刑兵分两路,各领部分青军人马攻取广州西部州县,一路上各个州县宋军或降或逃,青军也几乎未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卞始兴率青军一路上也是非常顺利,。势如破竹的夺取了沿路不少的城镇。
可没料到卞始兴率部杀到增县之时,增县宋军并未投降也并未逃走,而是用石块等堵死四门,并募集了大量的百姓上城,打算死守增县。
卞始兴随后派人前往增县招降,可增县宋军誓死不降,并将青军传令之人射死在了城门之下。
卞始兴大怒,随后就命青军攻城,但青军因攻的太快,云梯、攻城车等重型攻城器械并未跟上,而卞始兴所率青军也就两千余人。
卞始兴率两千余青军抬着粗制简陋云梯强行攻城,可连续攻了两次,均被宋军击退,死伤了三百余人。
卞始兴欲发暴怒,欲第三次强行攻城。
“还等什么?一个小小县城竟然挡了我青军这么长时间,若耽误了主公大事,我等如何向主公交待?来人,拿盾来,我亲自领军攻城。”卞始兴拨出长刀大声说道。
赵忠信严令黑旗军各部以最快的速度攻取广州附近州县,以做好应对宋军反扑的准备。
并且卞始兴得知真义军已经攻取了惠州,而卞始兴却被死死的堵在了增县,明显青军已经拖了后腿,这也促使了卞始兴急于攻取增县,继续向广州西部进军。
“卞统制,主将不可陷于险地,末将愿率部攻城。”青军准备将汤蒙劝道。
一些青军将领也纷纷跟着汤蒙一起苦苦相劝。
“都干什么?都不必劝了。”卞始兴怒道:“击鼓,进军。”
卞始兴说完就拿着盾牌大踏步向增县城门走起。
在震天的战鼓声中,青军众将士抬着云梯高声呐喊着向增县冲去。
增县浅浅的壕沟早已被青军填平,卞始兴等人冒着铺天盖地的箭矢、石块,顺利的将云梯架上了增县城墙。
“都跟老子上啊。”卞始兴不顾手下亲兵拦阻,头一个爬上了云梯,飞快的向墙上爬去。
“统制小心啊。”
正在当卞始兴将要跳上城墙之际,守卫增县宋军面目都清晰可见了,一个巨大的狼牙拍至右上城墙落下,砸向卞始兴等人的云梯。
云梯之上、城墙之下的青军均吓的纷纷大声呼喊,提醒着卞始兴等人。
用重木制成,五尺长宽,三寸厚的狼牙拍,四面皆是锋利的刀刃,朝下的一面钉着数百颗狼牙铁钉,砸在刀枪上立刻可将之摧毁,砸在人身上,人立刻就会变成一滩烂泥,端的是凶猛无比。
眨眼之间,从天而降的狼牙拍发出一声巨响就砸在了云梯之上,幸好卞始兴即时躲避,狼牙拍并未直接击中卞始兴,但狼牙拍边缘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卞始兴身上的重甲,在右背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深深的刀口,同时狼牙拍也将云梯击了个粉碎。
卞始兴大吼一声就从高高的云梯之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到了城墙之下,腾起了一片尘土。
其余青军将士吓到魂飞魄散,纷纷大喊着举着铁盾向卞始兴扑去。
“卞统制还活着,立盾,立盾,快,快,将统制抬下去。”
汤蒙扑到卞始兴身边后发现卞始兴口鼻出血,已不能说话了,但人还有一口气,于是汤蒙大声吼道。
。。。。。
“主公来了,主公来了。”
“快打开营门。”
深夜,增县郊外青军营地,上百匹战马如疾风暴雨般的冲进了青军营地。
“末将等拜见主公。”李钟刑听闻赵忠信到来,连忙率众将迎出帐外。
赵忠信翻身下马听到青军军营之中传来的哭声,皱眉问道:“始兴怎样了”
赵忠信听闻青军战败,卞始兴身受重伤,青军士气低落的消息后立即率黑鹰卫赶往增县,经长时间的赶路,终于赶到了增县青军营地。
“卞统制他。。。他。。。”李钟刑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赵忠信拍了拍李钟刑的肩膀说道“带我进去看看罢。”
。。。。。
“始兴他临终前是否有话留下?”赵忠信阖上卞始兴双眼后问道。
“卞统制临终他说,他说他本是金地一个卑贱的奴隶,日子凄苦无比,卞统制说他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主公,并有幸能跟随主公转战天下,虽颠簸流离,险阻艰难,九死一生的,可卞统制他说他没有一丝后悔之意,并且是感到愉悦无比,大哥最后说。。。大哥最后说他。。。无法再跟随主公征战天下了。。大哥啊。”袁天佑含着眼泪说完后跪地大哭。
袁天佑是跟随卞始兴在平阳府加入了黑旗军,也是奴隶出身,后积功被封为黑旗军青军正将。
“大哥。。。”一些自平阳府就跟随卞始兴的青军将领们均跪地大哭。
赵忠信未发一言,怔怔的站在军帐中,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当年在平阳府之时,一个瘦弱而又倔强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他,黑旗军早就完了,没有卞始兴就没有黑旗军的今天。
赵忠信心中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自己带着黑旗军走上了这条路,必然会有许多兄弟半路离开自己,可赵忠信万万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是卞始兴?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老天为什么会选卞始兴?
他才二十多岁啊,连个子嗣都未留下就战死在了增城。
赵忠信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将赵忠信的心喊的绞痛无比。
“传令。。。传我将令,命明日全军攻城,不,暂缓攻城,先好好安葬始兴,好好安葬他,他还有个小妹罢,将她接来。。。接来。”赵忠信有些语无伦次了。
“主公?您这是。。。”三彪、达旺等人担忧的看着赵忠信。
“我无妨。。。”赵忠信走下台阶,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
“主公!”
“主公!快,快,都他妈的闪开。”
“将主公抬到帐中去。”
。。。。。
“击鼓,鸣号。”赵忠信有些疲惫的骑在马上望着增县城池冷冷的下令道。
青军副统制李钟刑带兵赶过来之后,聚集在增城的黑旗军甲士就达到了四千余人,几乎都是青军。
四千黑旗军在震天的战鼓声,在沉闷的号角声中举着铁盾,拿着刀枪渐渐的靠近了增县城池,黑压压的队伍之中还夹杂着些巨大的投石机。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据城与我黑旗军做对?伤我将士,害我兄弟。”赵忠信问道。
“主公,末将打听清楚了,是增县一个姓陈的县令,他是客家人,平日里善待百姓,官声还不错,城中百姓都愿意为他卖命,而我等都派了几波人马前去劝降,均被他拒绝了,此人忠于朝廷,誓死不降我黑旗军。”汤蒙禀报道。
赵忠信闻言冷冷的下令道:“念在他平日里体恤百姓的份上,再最后派人前去招降,若两个个时辰内不打开城门开门纳降,就休怪我无情了,我必将此城碾为齑粉。”
“三彪,火罐运到了罢?”赵忠信随后问道。
“主公,都已运到,只等主公号令。”三彪答道。
“命投石机准备。”赵忠信下令道。
两个时辰之后。
“主公,他们还是不肯归降,还辱骂我等,直娘贼,真该将他们千刀万剐。”汤蒙回来禀报道。
赵忠信点头下令道:“开始罢。”
在接到传令兵的号令后,数个巨大的投石机像数个巨大的巨人般的,在黑旗军将士的簇拥之下慢慢靠近了增县城池。
投石机到了抛射范围后就停了下来,三彪等人将数十个铜质圆桶运到了投石机面前,军匠们打开铜桶将其中一些湛蓝色的火油倒进了一些瓷罐之中,点燃瓷罐后,瓷罐顿时燃起了一些蓝色的火焰。
海洋之火,又名地狱之火,来自地狱的火焰将会摧毁一切,直至火油燃尽。
随后抛石机陆陆续续将这些火罐抛向了增县城池,火罐在空中划着一个个美妙的抛物线,带着长长的黑烟砸向了增县。
赵忠信不得不这么做,黑旗军最缺的就是时间,不可能在这些较小的城池浪费大量的时间,死伤过多的兵马,况且现在必须给这些顽抗之人一些血的教训了,否则个个城池都像这样,黑旗军怎么能迅速在广南路站稳脚跟?
黑旗军秋毫不犯,不代表就不杀人,不代表就不心狠手辣。
增县城池燃起了大火,远看就像一个巨大的红蓝相间的巨人在空中盘旋,张着血盆大口,带着浓烟和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肆虐在增县城池每一个角落。
此时增县城池就像一个扭曲的海市蜃楼,被团团大火包裹住了。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四天四夜,除了拼命逃出来的数百百姓之外,其他人等均被烧死在了城内,城内也均呈黑色,全部房屋都已坍塌。
时隔半年,路过此地仍是能闻到一些焦臭的味道。
此战过后,黑旗军的凶名也传遍了大江南北,传遍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