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舟之上众海贼大吃大喝、狂呼滥饮,反正船上一切都是现成的,众海贼也是毫无顾忌,纵情狂欢。
“蕃邦的娘子真够劲。”海贼大头领从一名浑身赤裸的大食国女子身上爬起来后说道。
大食国女子一边哭泣一边恐惧的看着大头领。
“哈哈,小娘子,莫怕,只要你顺从爷爷,爷爷保你吃穿不愁,性命无碍。”大头领笑道。
“大头领,那蕃商带过来了。”此时一名海贼舱外禀报道。
“知道了。”大头领又在大食国女子身上摸捏了一阵后,一边穿衣一边说道。
“你是此船的纲首?会说汉话吗?”大头领走出舱外问向阿布道。
阿布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
海贼俘获客舟后,对老实归顺的水手们倒是没有大开杀戒,一些反抗之人就被扔进海里喂鱼了。
阿布也是老实归顺,并未反抗,不过此时阿布心在流血,这个大食国女子是他的爱姬,原本是将她带来宋地见见世面,可没料到却落到了海贼的手中,受尽凌辱。
阿布敢怒而不敢言,与自己的性命相比,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阿布年三十有六,家族是大食国较大的海上家族,常年海外经商,因而较为富裕,此时落在了海贼手中,必将会引起家族的慌乱。
阿布不知道能不能从海贼手中赎身?不过据自己估计这种可能性不大。
海贼是什么?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嗜血之徒,赎身?没准前来交割赎金之人都会回不去了。
阿布心中充满了绝望,可又不敢流露出来。
“可否愿意归顺与我?”大头领看着阿布冷冷的问道。
海贼之中有许多人都是海贼裹挟的普通百姓,也有许多是像阿布这种外邦的海商。
除此之外,海贼也有许多人来自福建路、广南路等沿海周边城镇的百姓,是底层的平民或者是落魄的商人,他们或因受到冤屈而活不下去,或因货物丢失、被劫掠,或因家中有人从贼而被牵连,从而落草为寇。
海贼劫掠的对象主要还是市舶司的船只或海商的船只,很少劫掠渔船,这倒不是说他们心慈手软,而是渔船没有什么油水,劫掠他们作甚?
并且他们与沿海的许多城镇、乡村百姓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兔子不吃窝边草,因而一般不会劫掠自己老巢附近的村镇,同时也是为了便于藏匿、补给等,甚至为了销赃。
阿布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小的愿意跟随大王。”
阿布怎敢不答应?不答应估计立即就给丢进了海里喂鲨鱼。
“嗯,只要你从此以后老老实实跟随我,本头领保你性命无碍,来人,按老规矩,黥面,许他入伙。”大头领随后说道。
阿布听闻黥面二字,吓得浑身筛糠不已。
这也是这伙海贼控制手下的办法之一,就是黥面,脸上刻字之后想反水就不太容易了,因为你走到哪里,脸上就写明了你是个海贼。
“不知道老三他们那里情况如何了?”阿布下去后,大头领问向二头领道。
“大头领,还未收到消息,不过应该很快就得到消息了。”二头领答道。
这伙海贼大头领名为陈小三,二头领名为柳聪,三头领名为朱明,四、五头领是郑广、郑庆两兄弟。
此五人乃是临时凑在一起的,彼此间也是勾心斗角的。
陈小三年四十上下,原本是个沿海盐农,与盐渔为生,后贩卖私盐被官府缉拿,于是陈小三杀官造反,拉了一些人马流落到了海上,盘踞在大奚山列岛附近。
大奚山地势狭长,海岸线蜿蜒曲折,总共由三十多个岛屿组成,水道曲折,极为复杂,不熟悉水路之人进去就出不来了,整个大奚山列岛地势也是极为复杂,易守难攻的,因此官军数次围剿均为失败而告终。
大奚山附近岛屿盘踞着大大小小数十股海贼,其中陈小三等人是最大的一支,拥有大小船只两百余艘。
陈小三此人做盐农那时倒是老实本分的,可没曾想做了海贼之后却是穷凶极恶的,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作恶十年有余,暴行罄竹难书。
陈小三号“翻山蛟”柳聪号“溪边蛇”,朱明号“五花郎”,郑广、郑庆分别号“姣木魁”与“火霹雳”。
“二头领,急报。”此时一名海贼将一份密报递给了柳聪。
柳聪细细看了一遍后对陈小三说道:“大头领,泉州宋水师出港了。”
“哼”陈小三哼一声后说道:“什么宋水师?不过是反贼的船队而已,老子下海的时候,他们还蹲在滇东那个荒蛮之地呢。”
其实陈小三初做海贼之时,赵忠信还不知道蹲在哪里呢。
柳聪笑了笑后说道:“大头领,黑旗军连宋军都能击败,我等万不可轻敌啊。”
陈小三问道:“依二头领之见,我等该当如何?就此回大奚山如何?”
“大哥所言甚是。”柳聪点头道:“不过走之前,我等可给他们的厉害尝尝,让他们知道谁是这片海域的主人。”
。。。。。
福建路漳州镇海角
镇海角三面临海,背后是青山及洼地农田,还有一些村镇,宋在此修建了镇海角水寨,后被黑旗军接受。
镇海角水寨面向翡翠湾,遥对烈屿,扼守着大海至漳州的必经的水道,位置极为重要。
黑旗军漳州巡检司在此驻扎,驻有士卒四百余人,不过并不是黑旗军一线作战将士,而是由巡检司与一些乡兵组成,乡兵在黑旗军之中被称作准备军,在水寨之中又被称作寨兵,巡检司的两百余人马基本上是原福建路宋军降卒,另有船只二十余艘,船只基本上是以中小型船只为主,如魛鱼船、飞虎战舰等等。
漳州巡检司都巡检就是在浔州一役中受伤而退役的班耿忠。
班耿忠是黑旗军老卒,战争经验极为丰富,嗅觉也极为灵敏,班耿忠到目前为止虽未收到任何海贼袭扰的消息,但班耿忠已经从空气中闻到了一丝战争的味道。
此时班耿忠正率漳州巡检司士卒在水寨的寨墙之上来回巡视。
班耿忠的腿脚不方便,部下均劝他回去歇息,可班耿忠仍是执意亲自率部巡视。
“班巡使,哨船回来了。”正在此时,一名巡检前来禀报道。
哨船又称水斥候,是一些驾驶小船在水面探查的斥候,班耿忠此前早已派出许多水斥候用以探查漳州附近的情形。
“班巡使,果然不出你所料,外海发现了许多大船。”一名水斥候回来后面带钦佩之色说道。
当初班耿忠派出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以为然,认为班耿忠有些太敏感了,以为不会有什么意外,不过现在看来班耿忠是对的,水斥候们果然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形。
“废话少说,是什么人的船只?是我东兴水师的吗?”班耿忠急问道。
“似乎不是啊。”水斥候答道。
“似乎?到底是不是?”
“不是。”
“是哪里的船只?看清楚了吗?”班耿忠又问道。
水斥候摇摇头道:“没看清楚,但肯定不是东兴水师。”
“有多少艘?”
“约有三十多艘,其中还有大船。”水斥候答道。
班耿忠此时已经明白了,既然不是黑旗军驻扎在泉州的东兴水师的战船,那么这些船只无论是什么人的,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民船、商船就更不可能了,民船、商船不会这么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停在外海的,早就排队申请入港了。
“来人,令所有人上寨墙,准备痛击来犯之敌。”班耿忠斩钉截铁的下令道。
“班巡使,要鸣锣、点烽火吗?”一名巡检问道。
班耿忠摇头道:“点烽火岂不是告诉他们我等已经做好准备了吗?老子让他们先吃些苦头再说。”
镇海角与漳州之间每隔五里都有一个烽火台,用以警戒,烽火台预备了许多柴草、羊粪等狼烟之物。
“班巡使,小心贼军里应外合。”一名当地的巡检提醒道。
若真是海贼来犯的话,这些海贼与各处百姓都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在寨兵之中都有人与海贼有联系。
班耿忠点头下令道:“闵巡使你率一百人把守水门,不许任何人靠近,靠近者斩。”
闵巡使是漳州巡检司都副巡检。
“班巡使,你放心罢。”闵巡使接令后就率人下了寨墙安排去了。
“都将雷珠、滚木礌石、箭矢等搬上寨墙。”班耿忠接着下令道。
黑旗军还做不到广南路与福建路都配备天狼炮,不过雷珠倒是有很多,镇南角水寨也有上百颗雷珠,除了雷珠之外,镇南角水寨还有各种箭矢、滚木礌石,甚至还有火油。
班耿忠命水斥候继续哨探,其余将士均是偃旗息鼓,静静的伏在寨墙之后,等待着贼寇。
班耿忠紧紧握着长刀刀柄,只觉得热血澎湃,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很久了,当年节帅率领他们兴兵滇东,临出发时的热血沸腾的激情仿佛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