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章 烘炉照破夜沉沉(1 / 1)风消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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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

月光洒落。

墓地陵园陷入了一片死寂。

风停,无声,万籁俱寂,妖族们面面相觑,不敢置信这一幕。

那可是先天大妖!

怎么会

死得这么快,这么干脆,这么随随便便啊?

“吼!”

“别装了,快起来。”另一头先天大妖扇动翅膀,悬空而立,瞳孔打转,剧烈收缩,它焦躁不安的吼叫催促:

“你别装死了。”

“区区一个后天境界的武人,不可能逆境杀死先天层次

“即使先天初境,化真元,充其量以真元兵戈撕裂皮毛,刮痧流血,不可能贯穿妖族的骨骼”

“我们大妖的皮毛用妖力日夜淬炼,打磨,修理,每一年都要全身换毛,每隔五年进行一次蜕皮,一次又一次的蜕变升华!”

任由它吼叫,湛蓝颜色的巨雕倒在地上,没动弹,没动静,仅仅有一滩妖血缓缓流出。

闪耀光泽的妖血染蓝了大地。

以其为中心

一点点扩散四周

彷如奇花异草一般的芬香弥漫,随风飘散,淡雅清冽。

“啾啾?”

“唧唧?”

场上仅存的四只先天大妖扑腾了几下厚重翅膀,又困惑又迷糊,惊疑不定了起来。

这一刻。

围绕在先天大妖的周边,余下存活的那些小妖也懵了。

或是忐忑不安的啄着羽毛。

或是摇头摆尾的扭头。

还有的缩起脖子,收起尾巴,悄悄地向后退去。

大妖亡了!

我生来浇灌武人血液,感知敏锐到百丈之外的风吹草动,落叶声响,石子滚动,瞒不过我的听觉但现在,大妖的心跳停止,妖血凝固,不再如大河流动,听不到丝毫声响。”

“真的没有气息了!”

“生机断绝?”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全场笼罩着古怪诡异又寂静的氛围。

只见:

长夜之下,月光皎洁,相比于翼展约有上百米的大妖,方鸿体型渺小,像是不值一提的挂件,充其量塞个牙缝但方鸿脚踏大妖,周身寰绕焘焘烈烈的气焰,煌煌光圈,渺渺光环,偶尔闪烁一丝丝贵不可言的紫金光流。

气焰贴着体表,如战铠

紫金光芒璀璨,作点缀

其中的人影显现出真实面容,双脚悬空,双臂抬起,五指结印,好似一尊盖世强者屹立于全场中心,汇聚着万众瞩目的视线焦点。

不远处。

众人全都惊呆了。

方鸿显真容,杀大妖,轰动全场。

“先天大妖,瞬间败亡!哪怕镇邪司右卿,咱们县衙陈大人,也都是做不到的”

“那是方鸿我见过,此人是飞云书院的学子。”

“别的书院学子都是武人,后天五层或六层,四五十岁的年纪,就方鸿一个后天三层,很年轻。”

“对对,有印象,唯一的非武人书院学子。”

“什么书院学子,明明是养生斋的抄书人上次带儿子去养生斋买书籍,购置上下册字典,有幸见过这位,一日抄录五册书,书肆掌柜跟我说:这么多年没见过如此勤奋刻苦又敬业的抄书人。”

众人哗然,彻底震惊,七嘴八舌的争论,一时间众说纷纭,场面变得喧嚣吵闹乱糟糟。

大多数武人没见过方鸿,没听过这个名字。

完全不认识。

有女子脸上伤口狰狞,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下巴之处,被小妖毁容,左眼都裂开,她捂着眼睛:“书院学子?抄书之人?不可能!”

“你们认错人了吧。”

“这等强者,怎会是什么书院学子抄书人?荒唐,离谱,要是真的我生吃十斤泥土。”

“别吵了”

“那头先天大妖死了!死了!”

众人惊恐不安的情绪,似乎消散了一些。

有方鸿在此。

且不说能否匹敌四头大妖,至少让他们心安,有了底气。

赵明通,陈立阳生死不知

可是

先天武人仍在!

确切地说,是先天层次的战力!

众人激动狂喜,两位先天倒下,方鸿站了出来,比起赵明通,陈立阳,还要略胜一筹,顷刻间击毙大妖。

“方鸿?”

“那个武道奇才,与我都是出身洛河村农户也叫方鸿。”

飞云县尉施高虎愣住了,脑海闪电划过,撕裂重重迷雾:“难道不是重名?真是我那同乡?”

施高虎之子,白衣中年人的目光充斥震惊之色。

“方鸿!?”

白衣中年人记得很清楚。

上上个月。

他派遣府内管家,登门拜访,送上礼品,抱着即使不交好,也莫要结下仇怨的念头。

毕竟

方鸿的两个亲生妹妹

以前在施府当丫鬟,是女儿施倚霄的贴身丫鬟,谈不上为奴为婢,却也是贱籍之人,无自由,无身份,无地位,仅仅是吃饱穿暖的待遇。

正因此,他吩咐管家,上门送礼不可怠慢了那位奇才。

但也仅此而已了。

白衣中年人乃是后天第八层,父亲施高虎又是真气境武人,任职飞云县的县尉一职。

面对方鸿,礼待即可,给予最基本的尊重态度。

讨好?

资助?

压根没必要。

“这。”

白衣中年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头抽搐了起来:“武道奇才,只不过武道上很有潜力,有前景,不代表实力,定是重名重名了。”

仅限于极少数人,见到过,或是听闻过方鸿。

真正认识方鸿的寥寥无几。

借着月光,穷尽目力,一个个勉强认出方鸿,但又不敢确认,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了。

“方鸿还是抄书人?”

姜可岚清冷面容,小嘴微张,写满震撼。

乌云遮住月光。

吕安乔摸着脸上的狰狞伤口,指尖微微颤抖。

“我就说。”

“方鸿灵性堪比后天九层太吓人。”

吕安乔脸皮抽搐,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方鸿本身就是真气境,战力媲美先天高人的真气境!”

坟头旁边。

霜草摇曳。

黄鸠遍布褶皱的老脸扭曲了,上下牙齿嘚嘚嘚敲在一起:“那一夜就是方鸿戴着面具,差点一掌把我打没命总算明白了。”

难怪。

那天宴席上,听到院长张博武随口提了一句,他亲自登门,来到养生斋,走进后堂的时候,方鸿眼神那么古怪又错愕。

当时黄鸠还以为方鸿震惊于自己的强者气势,形如老朽,亦有威严。

这让黄鸠得意了很长时间。

直到这一刻

他恍然大悟

那个半夜荒山练功的武道强者是方鸿!

“天可怜见。”

黄鸠摇头,目光却一动不动,瞳孔映出方鸿一步步走向四头先天大妖的震撼画面。

叮!

人前显圣,根骨提高!

叮!

人前显圣,根骨提高!

叮!

人前显圣,根骨提高!

斩妖系统的提示像是疯了般浮现。

接二连三的弹出。

方鸿无视,只感到全身发烫,无与伦比的力量从心口涌出,洪水滔天,火山爆发,电闪雷鸣,彷如种种自然界的宏大现象闪过眼帘,发生在不可知不可测不可揣摩的人体内部。

他隐约看见先天元气的来历,在那遥远的时间长河上游。

苍茫太古

亿万云海

霞光堆砌

一重重幻象掠过,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方鸿身躯的每一寸,每一处,上至黑发,下至脚尖,似乎全都点燃了。

引爆先天元气。

心口涌出一股股炽烈热流。

“战!”

方鸿迎向那四头先天大妖,每前进一步,它们竟是后退一段距离,略显忌惮的样子,低吼道:“我们只要那个抄书人张大田的尸体,交出来,交给我们,没必要分出生死,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了一个抄书人,与我们死战,值得吗?”

“值得。”

方鸿漠然一笑:“我是抄书人方鸿!”

体内在燃烧。

一道道真气诞生。

力量已经攀升到五十万钧以上的可怕程度。

轰!

一步踏出!

四面八方的气流发出尖锐鸣响。

方圆百丈的大地剧烈震动,甚至十几里之外县城城门,城墙,也有着较强震感,隐隐摇晃。

“区区后天境界的人族”

“找死!”

见方鸿漫步而来,其中一头状若白鹅的大妖振翅,妖光一闪,掀起飓风,直直向方鸿吹来。

相隔二十丈。

它抢先出手。

哗啦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沦为一片漆黑。

它振翅刮动暴风,裹挟数不清尘埃石子,夹杂着猩红颜色实质化妖力,劈头盖脸的朝着方鸿席卷。

此乃妖术:红虚之风!

这一股飓风过境,足以把后天武人吹得东倒西歪,体表肌肤全破碎,血肉筋膜全泯灭,只剩下惨白颜色的骨头架子。

霎时间。

猩红色妖风袭来。

天寒地冻的地面泥土杂草都被刮去了一层又一层。

要知道,二十丈约有六十米,武道秀才都可以一步跨越。

更何况先天境界?

太近了。

二十丈距离,几乎是面对面。

磅礴妖风与妖光来临之际,这头形似白鹅的大妖俯首,那尖喙快如闪电的啄向方鸿,更是抬起翅膀,竖立起来,猛地扇落。

妖风!妖光!啄击!拍打!

一瞬间,它用了全力,不敢有任何小觑。

一重重杀伐攻击,不容闪躲,不容逃脱。

即使是先天初境,面对这么狂暴的攻势也要退避。

“不够,不够!”

方鸿闭气,不退反进,整个人闯进了妖风之中,一巴掌打散妖光,一头撞歪它尖喙啄击,一记东天门迎向它扇落下来的洁白翅膀。

宏大力爆发。

紫金色光流绽放。

嗡!

两者碰撞之处,气浪滔滔,音爆滚滚,裹挟着砂砾尘埃,向四周蔓延而去,宛若一圈圈不断扩张的圆圈。

咔!

惊天动地的脆响。

形似白鹅的先天大妖的翅膀被打得折断,方鸿不给它反应机会,又是一记东天门按在它尖喙,尖喙上裂纹滋生,似乎要寸寸崩裂。

“咯咯!”

它发出一声惨叫,扑腾翅膀,向后倒飞。

“给爷死!!”

方鸿面色漠然,心底却有一团火熊熊燃烧张大田已经死了,已经落棺安葬了,为何还要来打扰?侮辱亵渎长者遗体是大仇,更何况张大田这样的人。

放弃重修武道。

奉献一生心血。

只为了虚无缥缈的印刷术,文字传承,所谓使命。

到头来。

死了也不得安生。

方鸿不知道苍禺妖国从哪里得知张大田,又为什么欲要抓走张大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或许就因为张大田开创出了印刷术?

水低流

山屹立

人求上进没有错。

张大田死后引来一桩桩麻烦,方鸿不在意。

哪怕天大的麻烦!

方鸿全接了!

方鸿身形一晃,撞碎妖风妖光,如同紫金色流星划破长夜,驾临到白鹅大妖的头顶,第三记东天门凿了下去。

另外的三头先天大妖张嘴吐出三束妖光,穿透一切,直抵面门。

方鸿抽身而退,掌心微微一扭,东天门第一式开门见山掠过了白鹅大妖的头冠边儿。

仅仅擦个边。

像是一座小山擦肩而过。

轰隆一声,正在倒飞的白鹅大妖只觉得头颅一炸,整个妖身都腾空,后肢向上扬起,头颅朝下坠落,如天旋地转一般摔在地上。

先天大妖坠地。

宛若小型地震。

墓园震动,坟头倒塌,一重重烟尘气浪扩散而出。

下一刻。

方鸿脚尖点爆了低空气流,拉出一长串残影,尾焰,高速撞击,硬碰硬贴身撞飞三头大妖。

左手一捞,拎起白鹅大妖,朝着远处山崖甩出去。

“冲天一怒寒星落!”

方鸿长啸,横跨长夜,暴射数百丈距离,宛若天上流星落,一头撞向白鹅大妖。

轰!!

另三头大妖合力阻挡。

无比渺小的身影与它们撞击在一起。

夜空点亮,繁星失色,这三头禽类大妖或是啄击,或是羽毛竖立,如同高速切割机,或是口含妖光,厉声嚎叫,一闪而逝的妖光扑面而至。

“你们别急都得死!”

方鸿眼眸如火炬,一往无前,抬手就是三记东天门。

轰鸣叠加在一起。

三头大妖齐刷刷倒飞而出。

“痛快!”

“取我笔墨来!”方鸿摊开手,空空如也一把抓。

磅礴至极的真气尽皆沸腾了。

流光溢彩。

显化兵戈。

刹那成型。

竟是一支缠绕紫金光线的墨笔,以及表面点缀紫金色的墨台。

“笔来!”

方鸿右手持笔。

“墨来!”

方鸿左手托墨台。

“墓碑!”

他驾临到白鹅大妖的头顶,一脚踩下去它妖身陷入山崖,镶嵌在悬崖之内,欲要挣扎,却毫无反抗之力,整个妖身都被震劲震烂了。

下一刻。

它感到皮毛刺痛,寸寸撕裂,血流如注。

似乎有人持笔,妖躯之上写字,横平竖直,撇捺弯钩,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书写。

又像是作画,描摹,勾勒出万里山河。

“下笔千言焚烈火!“

“字里行间起雷霆!”

“我赐予你死在笔下大妖之躯刻碑文!”

方鸿持笔,沾了一下左掌心托着的并无墨水的墨台,继续书写,铁画银钩,笔力五十余万钧。

上书:

永盛六十八年末,冬夜,月明,方鸿诛大妖于此,悼念张氏抄书人。

山崖之上。

方鸿写到中途,另三只先天大妖再度来袭,扇起妖风,遮蔽皎月,盖住了茫茫黑夜。

它们疯狂嘶吼了起来。

妖族何等的高贵。

可杀不可辱。

从来只有妖族虐杀人族,没有人胆敢这么侮辱妖族狂妄!嚣张!当真该死!

“我执笔时,不可打扰。”

方鸿头也不回,抛起墨台,隔空三记东天门。

到如今。

昼夜修习东天门,已经是登堂入室的巅峰境界,甚至隐隐触碰到炉火纯青的高妙之境。

不需要近身接触。

亦有宏大之极的威力。

噹!噹!噹!

三记东天门,点燃了巨量真气。

一瞬间,方鸿与三头先天大妖的中间显化出三记真气凝成的掌印。

这已经不是隔空震劲。

而是近似于仙家法术范畴的真气结印!

轰!轰!轰!

三头禽类大妖再一次倒飞。

“救它!”

“快把它救出来!”

“区区人族算什么东西怎么敢的啊啊!”

三头大妖又一次扑杀过来。

噹!

一记东天门显化出掀天揭地的苍茫掌印。

一巴掌统统掀翻,扫荡!

与此同时。

屈辱难言的白鹅大妖拼命挣扎,方鸿开口:“墓碑不需要动。”

唰!

笔锋一扫。

白鹅大妖再也无法动弹。

“很好。”

方鸿面色平静,手腕晃动,拖出幻影。

笔尖篆刻字迹,字如珠玑,工工整整。

一笔一划,一横一竖,一字一句烙印在大妖之躯。

长夜。

月圆。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方鸿沉浸其中,静谧闲适悠远,似回到养生斋的抄书日子:

长桌对面张大田拎着酒壶,喝着小酒。

一头白发乱糟糟,干枯凌乱,不修边幅。

只需要轻轻一抓,头屑纷飞,如同雪花。

这个老头子时不时瞄着方鸿。

像是在暗中观察。

长桌侧边。

老婆婆裹着好几层布衣,怀里揣一条死鱼。

她眯起眼睛,辨认字迹,核查书册。

忽地抬头看过来。

那褶皱脸庞露出和蔼的笑意,又慈祥,又亲切她目光感激,把摸鱼当成赖以生存命根子。

后堂,窗边,侍女们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芃儿端来一盏热茶,茶杯破旧,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掌柜一脸呆滞,三番五次的询问不涨工资,增加工作量,否则就辞职,是不是在开玩笑?

曾经一起共事的抄书人只求柳月阁潇洒一回,住上三天三夜的邋遢青年几十年不剪指甲的中年男人老父卧床病重,似乎有大起大落的悲惨经历,白发人送白发人的白发少年脏兮兮,皮包骨,脸上带伤的少女,迄今也不知,她有着怎样的苦衷缘由,为何要拿命抄书。

一幕幕画面回溯,浮光掠影,闪过眼帘。

紧接着全部碎裂,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方鸿轻叹一口气,持笔镌刻,顷刻收工。

唰唰!唰唰!

一道道真气盘旋,纵横交错,织成罗网,将白鹅大妖摆正,矗立在山崖峭壁之上。

如雕塑。

如巨碑。

洁白无瑕的妖身表面刻着一行行蓝色大字。

“不差,不差。”

方鸿欣赏亲手撰写的字迹,简洁明了的句式,平淡中,见悲怒,彰显雷霆霹雳一般的气势:“永盛六十八年末,冬夜,月明,方鸿诛大妖于此,悼念张氏抄书人。”

“好了。”

“轮到你们了。”

“我说过一个别想跑,统统都得死。”

方鸿转过身,皱起眉,无悲无喜的面色微微一变。

只见:

山崖左侧。

两头先天大妖重伤倒地,已是气若游丝的濒死状态。

刚才打出了几记东天门,方鸿也记不清楚很明显,刻字时,这几头频繁打扰的先天大妖,被自己打成重伤,甚至失去行动力,飞都飞不起来了。

方鸿摇摇头,踏空走过去:“说了不要影响我码字,死活不听,现在蔫了?”

“吼!”

见方鸿走近,其中一头禽类大妖暴然窜起,吐出剧毒之气,那双青色眸子也亮起,射出两束妖光,它一对翅膀疯狂地合拢夹击!

嗖嗖,嗖嗖,一根根羽毛竖起,主动脱落,悬浮在四面八方。

上方

前方

后方

铺天盖地一般的羽毛旋转,锁定了方鸿位置,暴射而至!

每一根羽毛都如同钢铁浇铸,坚固,锋锐,柔韧,闪耀着可怕光泽!

“人族,死吧!!”

它嘶吼,竟是在地上装死。

等方鸿走到近处就发起偷袭,攻势凶猛、暴虐到了极致。

只一根羽毛,就能扎死后天九层真气境。

上千根羽毛,几如暴风雨来临,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它要把方鸿浑身上下扎透,贯穿,撕碎,趁方鸿生机犹存,一口一口的生吃!

没错。

绝不能一口生吞。

它要品尝,细嚼慢咽,就像对待大眞国上贡的那些贡品。

“你挡不住!”

它死死盯着方鸿,妖躯前倾,压了下来。

哗啦!

整整四十九道炽烈真气盘绕在方鸿周身,逆流而上,逆势而起,逆着充塞这片区域,不留一丁点空隙的绿色羽毛的疯狂暴射,只一拳,打出一条路,方鸿自下而上的掀翻大妖。

右拳抬起,往下一砸。

似乎打铁,似乎凿山。

轰!

方鸿一击打落它,将其按在地,双掌合一起,举过了头顶,掌心间显化出斩妖铡刀。

“我赐你冬夜问斩!”

方鸿宣判,纵身一跃,手起刀落。

唰!

长达二十余丈的铡刀落下来。

丝滑,流畅,没有丝毫滞涩。

如裁剪宣纸,如切开豆腐,一瞬间斩落下去。

先天大妖的头颅,掉在地上,轱辘几圈至此,第三头先天大妖于今夜丧命!

接下来是第四头先天大妖。

它不是伪装诈死。

确实是重伤濒死。

到跟前。

方鸿沉吟了一下,想不出什么死法比较合适。

“算了。”

“直接拍死吧。”

方鸿一掌拍上去,大妖毙命,大地炸开,四分五裂,余波裹挟着尘埃石子呈现一圈又一圈的扩散状态。

值此之际。

场上仅存一头先天大妖。

它状若黄鸭,一摇一摆的逃命,看得众人眼睛都直了。

五头先天大妖!

四头已然伏诛!

只剩一头,亡命逃窜,干脆不敢回头看!

“这,这这怎么回事。”

众人瞠目结舌,愣在原地,恍如窒息。

“太强了!”

“一登场就扫荡所有小妖,又连斩四头大妖!”

“苍州府镇邪司右卿赵大人和坐镇飞云县县衙的陈大人,难不成是假的先天武人”

“疯了,疯了,这世道太疯狂了”

“方鸿到底是什么来头?”

“够了!”

“别跟我说书院学子,抄书人,完全不可能!”

“要猜测方鸿身份,首先就得排除这两个不切实际的选项。”

一个个头皮发麻,喘着粗气,争论不休。

有人拖着负伤之躯,寻找一位位伤者加以救治。

有人奔向那两位先天强者重伤落地的位置。

这时候。

张大田坟墓旁边。

飞云书院的院长张博武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老爹,你看,方鸿真是百年难遇的武道天才啊!”

“唯有天才,方能做到!”

“百头小妖,五头大妖,都被方鸿诛灭!”

“抄书人方鸿在此!”

“没有妖族能放肆!”

“老爹啊,要论识人的眼光,还是您厉害你们都是抄书人,一个是以前、景武年间的举人一个是以后、永盛年间状元郎!”

张博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喃喃自语。

比起震惊

更多是莫名感动

张博武知道方鸿多次出手,全都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想必有一些难言之隐的苦衷

为了他的老父,方鸿揭开面具,摘了下来,捏成粉碎,显露真容,爆发全力,斩杀大妖立碑文!

义薄云天!

荡气回肠!

畅快淋漓!

可是张博武不太理解,他的老爹只是个死了的人,武道被废,毫无实力,蹉跎半生,虚度光阴,哪里值得方鸿这么做?

方鸿是同情,怜悯吗。

张博武怔怔出神,爬上前,扶正了有些歪斜的老父墓碑。

另一边。

来自苍州府镇邪司的九位左卿凑在一起有一位已经战死。

这些人是除了先天以外,全场的最强战力,个个是后天极限,掌握好几门上乘的武道打法,丰富的搏杀经验,灵性比同境武人高出一大截。

“方鸿?”

“真是那个抄书人?”

“张氏抄书人的那门印字之术就在方鸿手里吧。”

几个左卿压低声音的交流。

旁边。

有三个浑身是伤的镇邪司左卿对视一眼,倒吸冷气,心惊胆战。

“方鸿!方鸿!”

“方鸿说那个张氏抄书人是一代大贤!”

三位左卿瑟瑟发抖的回忆:

夕阳西下。

落日余晖。

小院门口。

方鸿开口斥责他们太无礼了,不配评论张氏抄书人那是方鸿也要尊敬的人物。

彼时,他们面色不悦,差点动手给方鸿一点教训。

幸亏,那两个飞云书院的教习和学子好言好语的劝说,拦着。

他们只当方鸿是疯言疯语。

反正这种不知分寸的性子也活不长久。

“险些祸事了!”

“咱们三个要是动手了,哪里有活路可言?凭方鸿实力,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了好在方鸿心胸宽宏大量,宽恕了我们。”

三人低声议论。

忽然。

他们想起那个名为吕安乔的书院学子的言语。

“飞云书院学子吕安乔”

“他撞大运了!”

几人正说着,黑夜之下的天边有曙光乍现,一团烈焰流星划破长空,直挺挺坠落大地,那尊太妖的清脆啼鸣一下子响彻四方。

怎么回事?

镇邪司左卿们全都一愣,豁然色变起身。

什么情况?

在场众人皆骇然,面色惨白,陷入窒息。

“副司主败了!!”

“苍州府诛妖司的副司主怎么可能!”

“府城的支援还没到吗?这可是一尊太妖闯入疆域,百无禁忌,恐怖绝伦,扇动翅膀,就造成风暴灾难,整个飞云县百万人都要灭绝,谁也逃不出去的。”

苏醒过来的陈立阳捂着胸口,喘不过来气。

“完了,完了。”

陈立阳坐镇县衙,先天初境,很清楚太妖的可怕程度。

扇动翅膀,便有暴风。

一声啼鸣,便有翻天覆地的音波爆炸。

妖光席卷,刮地三尺,几近于移动天灾,人间大祸,先天巅峰也不是它一合之敌。

他知道。

飞云县完了。

这般绝望的绝境,无人能解。

同一时刻。

方鸿正在追杀状若黄鸭亡命逃窜的先天大妖。

“咦?”

方鸿望了眼。

正前方,流星坠落,诛妖司副司主坠入大地,以其为中心,砸出一大片支离破碎的巨坑,荡开一重重烟尘组成余波气浪。

相隔百丈距离。

漫天尘埃之中。

血淋淋的手攀在巨坑的边缘。

“逃!”

副司主声音嘶哑,坑内爬出,迎向太妖。

轰隆一声,太妖吐出妖光,再次把副司主压了下去。

那妖光似乎通天彻地的光柱,直接打穿了大地,耀眼夺目,渐渐消散,下方的副司主踉踉跄跄,血肉模糊。

“蠢货为了个死人,你非要白白送命!”

“我大乾武人,不妥协,不屈服!”

“那就死!”

太妖张开遮天之翼,驾临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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