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吹来,就连那树被风吹起时发出的沙沙声,都像是在为了她而哀悼。
“此时出神,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男人的声音横空而出,如冰川上的流水,冷冽清澈。
语落,白桃的眼前忽然多出了一把折扇,流云纹的扇柄,带着丝若有似无的茶香。折扇只轻轻碰了一下剑身,整把剑瞬间碎成了无数块碎片,掉落在她面前的土地上。
竹衣一个趔趄,顾不上自己是否会摔跤,立刻蓄了道灵力,伸手就想要捏碎这把扇子,可折扇成了精似的,拐了个弯飞走了,竹衣没稳住身形,险些一头栽到溪里。
男人落到白桃身边,握住了折扇,声音中带了些无奈,“为师可曾嘱咐过你,轻易不得下山?”
白桃愣愣地看着男人,他一袭白衣,立在月光下时,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冷光。
她鼻尖一酸:“师父......”
黎侑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怕。”
温柔的神情和语气,让白桃有些想哭。
远处竹衣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正气势汹汹地盯着白桃。
黎侑横身挡在白桃身前,转头对应喧说:“如果还能站起来,就先带着阿桃回府。”
远处的应喧立刻挣扎着站起身来,拽着白桃,二话不说地飞快往山下跑。
竹衣还想追,却被一只握着折扇的手拦住了去路。
黎侑语气温和,可说的话叫人听着直打哆嗦,“本尊听说魔主手下有两位侍从,算是他的左膀右臂,可这两只臂膀,未免过长了些。”
“尊......”话还未说出口,竹衣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睛忽然瞪得十分大,红色的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
纯白色的灵力从黎侑的指尖冒出,徐徐环绕在竹衣的脖颈间,正一点一点地缩紧。
竹衣望向黎侑,咬了咬牙,凉意从脚底到头顶,逐渐遍布全身。
黎侑扫了眼地上的血迹,那道乳白的灵力更紧了些,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伤了她?”
那道白色的灵力猛地增强,竹衣的脖子立即被勒成了两段。
他的头掉到了地上,滚落到白桃滴落下的那一片血迹上。
“今日你的所见所闻,所言所为......”他望着竹衣的头颅,低声道,“都注定了你将命丧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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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被应喧拽着跑了一路,直到跑回了皇城里,才逐渐慢下步子来。
“你、你慢些......”白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挣脱开应喧钳制着她的手,可她没想到这小孩儿的力气这么大,她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拧得过他。
“喂、喂!”白桃见他像是魔怔了一般,猛地停下了步子,拽着他的手把他往墙上扔,“应喧!”
应喧被扔的头晕眼花,沿着墙根缓缓坐下,昂首不解地望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怎么了?”
见他满眼的惊慌,白桃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眼下他都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而且,他方才才与死亡擦肩而过。
白桃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轻轻地将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小孩儿,别担心,也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感受到他紧绷着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平缓了不少,白桃松开了他,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小孩儿,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应喧的双眸不由自主地红了,涣散的意识也开始回拢,待他平息过后,他紧盯着面前的白桃,颤抖着问:“为什么?”
白桃愣了下,“什么为什么?”
“你问什么要挡在我面前?”
一想到这件事,白桃气得一巴掌招呼在他头上:“我不挡着你就死了!倒是你,不是说脑子很好使吗?直往人身上撞,上赶着送死呢?”
“我......”应喧摸了把被打的头,垂首嗫嚅道,“抱歉,还有......谢谢。”
白桃像是听不到他的话,恶狠狠地警告道:“我告诉你,我可比那人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是我救了你,你若不和我比试,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她实在不适合凶人,温和可爱的长相生气起来都像是在撒娇。
望着凶神恶煞的白桃,应喧忽然觉得心间的黑暗豁然明朗了,忍不住地笑出声来,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白桃看他笑得像个呆子,顿了下,“你没受伤吧?”
好好的一小孩儿,前途无量,可别伤了脑子。
“我没事。”应喧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握住了白桃的手,“我带你回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