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翕和太上老君最不喜欢应酬,早早地离开了太和殿,躲到了云碧的韶华殿里喝茶。
黎侑和云碧被族长们缠着说了许多,才抽身回了殿里,于是师兄妹五人,只剩了天帝应元一人,苦陷于各个族长的敬酒与攀谈之中,无法脱身。
黎侑不常晒太阳,寻了个阴凉的座位坐下,俞翕也坐到了他身边。
太上老君陪着云碧在园子里晃悠,嘀咕道:“我怎么不知道喧儿和丫头的关系这么好?他们才认识多久,怎么就能和另一个姑娘一起散步?”
而且还没有带上他一起!
太上老君失落地叹了口气,问云碧:“云儿啊,你看喧儿这都三千多岁了,也该找个伴了,不如我去月老那里给他求个姻缘?”
云碧笑了笑,“喧儿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都有分寸,如果遇到喜欢的人,自然会带到我们跟前,又何须我们操心?”
“老夫怎能不操心!”太上老君望着黎侑,眼神一亮,“欸!老狐狸,阿桃那丫头定亲了吗?”
黎侑倒茶的手一顿,抬眸望向老君,“老君这是何意?”
“你以为姻缘是怎么来的?不就是撮合出来的?”老君搓着手凑到黎侑跟前,“我看丫头和喧儿挺般配,郎才女貌,又是咱们熟知的小辈,只要咱们添把柴火,一定有戏!”
出乎意料地,俞翕没有嘲讽他,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今日见喧儿与她相处,二人交谈甚欢,似乎对彼此都颇有好感。”
黎侑捏着茶壶的手紧了紧,眸色微冷。
“老君一人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连俞翕师兄也这样说?”云碧哑然失笑,“孩子的事情,我们稍加提点便是,不要过多的插手。”
老君不死心,问黎侑:“老狐狸,你说说,你觉得你们家那丫头与喧儿有没有戏?”
咔哒
茶壶磕在石桌上,发出生硬冰冷的声响。
黎侑的声音较之更为生硬与冰冷,可面容依旧温和,嘴角甚至带着笑容,“很好。”
老君哈哈大笑,“成了!我回头一定要去趟月老那处,这桩姻缘一定要结下!”
“不过……”黎侑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缓缓地说,“我记得,喧儿似乎有过一纸婚约?”
闻言,云碧眼中流露出怀念之意,“说是一纸婚约,更像是一句无法兑现的允诺。当初喧儿出生时,阿辛曾与我约定,将来她若是生了女儿,就让孩子与喧儿成婚,若是儿子,就让两人结拜为兄弟。”
阿辛便是当初的花神穆辛,她的闺中密友,战神白泉的发妻。
她望向远处的云彩,勾唇苦笑,“可三界大战那年,她与白泉成亲不过一年,大半的时候都在战场上度过,又哪来的子嗣来结下那一纸婚约?”
黎侑握着杯盏,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额前的白发将他的眸子遮在了阴暗里,叫人看不出情绪。
俞翕忽然提议道:“我见阿桃那丫头与穆辛有几分神似,来年去姑灌山祭拜穆辛与白泉时,不如带上她吧?”
黎侑顿了下,微微颔首。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众人见他颔首了,便都默认为他同意了。
老君又开始描绘他所憧憬的关于白桃和应喧的未来,把云碧和俞翕逗得哈哈大笑,院子里充满了几位的笑声。
似乎他们从来都没有长大,都只是当初在师门里一起习武练剑的少年。
此时天上的流云飘得很慢,四周的风也很轻,院里的角落有一棵桃树,树上还开着最后一株白桃花,在风里堪堪欲坠。
黎侑仰首喝茶时,余光瞥见那抹白色,眯了眯眼,立即移开了眸子。可当他放下茶杯时,那朵要被风吹落的白桃花身边被罩上了一道屏障。
雪白的屏障泛着淡淡的光芒,将外界的风雨阻挡,护着桃花在树枝上独自盛开。
云碧忽然问道:“师兄瞒着我们收了个徒弟,难道不准备说些什么?”
黎侑莞尔,“两千年前,机缘巧合下我将她收作了弟子,为了少些麻烦,便没将此事宣扬出去。可如今阿桃已经成年,我既已收她为徒,便定要让天下知晓她的身份。”
他举起茶杯,“此事是我有错,不曾和各位提起,以茶代酒赔罪可好?”
说着,他将茶水缓缓饮尽了。
云碧猜测道:“我看喧儿三天两头地跑到师兄那里去,想来也是知晓此事的,对不对?”
黎侑笑了笑,“是,他……”
话说到一半,忽然传来一道猛兽的嘶吼声,吓得众人一惊。
“猼訑?”老君神色一厉,“这凶兽不是被关在了密林里吗?”
见大事不好,众人立即起身,往声源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