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公安来了
邢长安看着黑了一张脸的陈震,硬着头皮道:“陈书记,不是我一定要跟您唱反调,而是在这之前,我们报社曾经收到过一封检举信,信上说,这罗天重不甘心被镇压,联合了军中的败类苏青山,一起抵抗政府,跟国外的反动恶势力勾结,一直在做反革命的勾当,还联合了京市的反动势力残余力量,想要搞复辟,搞破坏活动。这个孙曜军就是他们的联络员。”
说着,邢长安毅然决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陈震。
所有现场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呆若木鸡,包括同样第一时间听到了消息的当事人。
罗天重一双浓眉拧成了个死疙瘩,和苏青山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看到他轻轻摇头,心里一阵发沉。
敌人不会无的放矢,他们既然出了招,这就是要对他们罗家一脉一打尽了。这一次,他们是不是真的避无可避了!难不成,还要连累在京里的老父亲
“在来之前,我们主编已经通知了公安上的同志,相信他们也已经快要到了。”邢长安很满意陈震脸上那副震惊紧张的神色。他就不信了,等到翻出了那证据,他还不能反转这局面,到时候,升官发财还不是指日可待。富贵险中求,他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
军装女子隐晦地望了眼苏青山,冲着陈震道:“陈书记,既然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公安,咱们还是等公安同志来了再做最后的决断吧。”
陈震这会儿的心也乱了,这里通外国的罪名可是非同小可,如果是真的,别说是小小的桃山村,就是整个青山公社都会受到巨大的冲击。他当然不希望这件事情是真的,可万一是真的呢?他是不是现在就要表现出一种姿态来,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和态度。不行,那样儿,他前期所做的就白费了,万一猜错了怎么办?可是要是没错呢?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喧哗声。有小车帮忙,一头大狼很快就从山脚被抬上了半山。
老百姓看到这样大的一头狼,当即都有些惊诧,继而想到就是那个新来的知青打死了它,避免了恶狼伤人,心里的天平登时都偏向了孙曜军一边。
这年头诬告,打击报复他们听到的多了,可没人为他们这么拼命啊,你说这大狼这么吓人,万一伤了人,那可都是桃山村的人啊。想想山上割猪草的地方,那可都是家里的小孩子经常去的,幸好啊,及时被孙知青打死了这狼,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公安的同志来了。”有人大声喊了句,众人回头,就看到两个穿白色制服的公安走上了坡来。众人连忙闪出一条道儿来,让这两人进了小院儿。
可能是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尤其还看到了陈震,那个老公安十分意外,不过,还是很快走上前敬了个礼:“书记同志您好,我是市公安大队的左红军”
“嗯,左同志你好,我们这正在现场办公”三言两语,这次陈震没再表现自己的口才,直白的说明了之前的情况。
左红军心里有数,但脸上却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陈书记,您看是这样,我们也是接到了群众举报,而且举报信里的情况也是十分严肃,骇人听闻,这样,既然陈书记在,咱们就现场办公,就公开地查一查,您看怎么样?”
左红军也不傻,这种派系争斗他也是经历过的,更何况这里是方万山的地盘,他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可拧不过军界的大粗腿,现场办案,不管是哪边的人都说不出什么来,他这也是公事公办嘛。别到时候查出了什么,事后让他做了那只替罪羊。
陈震眼眸微缩,骂了句老狐狸,可他也不得不说这大白于天下的手法最适合这一次的事情,大家都看着,就是哪方面的人都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我同意左队长的意见,那就请你现场查一查吧。”陈震也不客气,大咧咧站在了一边儿,任由左红军自己发挥。
左红军轻轻咳了声,再次转身面对众人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脸警官。
他先是蹲下看了眼那大狼的身体,特别在那被砸得惨不忍睹的狼头上看的仔细了些。这才转过头询问孙耀军打狼的情况。
除了拿石头砸狼的不是他孙曜军,其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他亲身参与,自然对答如流。下来一步就是检查伤口。
孙曜军也不罗嗦,直接脱了上衣,露出了还缠着绷带的身体。他也不矫情,示意站在他身边病歪歪的张麟阳帮他将绷带解开,看着张麟阳那一副犹豫的样儿撇了撇嘴角。
“我来拆吧。”正好老药子被人领着进了门,接下来,验伤,讲述经过,这一茬算是确认无疑了。
“确实是孙曜军同志打死了这头狼,伤口完全吻合,案发经过也条理清晰,没有疑问。”
陈震总算松了一口气,邢长安闪了闪眼珠,笑了起来:“那也只能说明这件事没问题,那还有举报信的事情呢?这怎么证明?”
陈震狠狠瞪了邢长安一眼,回头冲着左红军点了点头:“那就拜托公安同志了,这件事事关重大,有大家做见证,也好将正确的调查结果向上面做个汇报。”
左红军接过那封检举信,心里也打了个突。想起交代任务的时候局长的眼神,那分明就是不想沾惹的意思。
娘的!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城镇警察,这案件牵扯的可是京都的大人物,他一个小人物,可怎么担得起这样的责任!一想到这里他就想退缩了。却不想此刻罗天重却开了口:
“这样的匿名检举信,只要是会写字的就能弄出一堆来,如此严重的罪名,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是谁这么有胆量,有谋略,能在京都,我们一门三将的罗家安插了这样厉害的内奸,还知道如此机密详细的内幕信息。如此严重的情况,他居然不报到京里,拿到安全局去申报,竟然只递到了一个县级公社的报社里,这是不是太儿戏了?哪怕老子现在被人陷害落到这山沟里,也别想让我忍下这样的叛国大罪。这件事必须给个交代,如果没有一个说法出来,我们罗家也是不会答应的。说我们罗家叛国,我罗家爷爷辈一共四个兄弟,两个爷爷三个叔伯都为了新国的诞生而牺牲,老子一直扛枪到运动开始时候已经从军三十年,身上到现在还有没取出来的弹片,老子铁骨铮铮,可以被你们泼脏水,安罪名,但是说老子叛国,老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跟那个检举老子的人辩个明白。”
罗天重一身摄人的戾气,让他整个人显出了几分狰狞。他知道他之前一再退让,在事情出来的第一时间,没有做出适当的反击,反而是考虑到那个女同志的名声,自己背了黑锅,这让他们罗家受尽了非议。而现在,他的退让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整个罗家陷入万劫不复,这怎能让他不怒火冲天!
也许儿子说得对,他性子太耿直,这是他的最大弱点。作为一名军队的高级将领,这样的弱点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想着,他突然转向了左红军:“既然你是名老公安,就请公正处理,秉公办案,一个小小的山省还不至于让那些魑魅魍魉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