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南的视线一直在往这边看来,偶尔与宋青禾的视线接壤,笑容淬了酒香,托着霓虹下的蛊惑。她将头别过他处,躲着他的投望。
包房里面不知是谁点了一首《光阴的故事》,她的情绪渐入词境。这不是穆白清脆干净的嗓音,透着走过似水年华的沧桑,想要与歌携手去追寻那发黄而古老的轮回四季。
穆白喜欢罗大佑,走在路上,嘴里时不时会哼出曲调,与同龄男孩子一样,怀着梦想。可他的梦是脆的,因为他的世界是脆的。
屋内的一切景象都在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眼中的泪是因为歌词的牵引,还是脑中记忆的回放。然而不管那种,皆是因为她无处可寻的穆白。她放下酒杯,隐藏起内心的丢盔弃甲,离开了这方喧嚣。
她进入到了公共盥洗室,埋头进盥洗池里,用凉水洗着脸,清醒这突如其来的伤风多愁。她双手撑着台上,看着脸上的水珠,颗颗滚落,那是撕破的伪装。
不知何时,沈珂站在了她身后:“身为萧湛南的女朋友,还需要如此拼吗?”
她没有转身,只是看着镜中的沈珂:“这与他无关。”
“你不就是想要钟总的投资吗?如果他萧湛南对你真心,只需要他一句话,钟总的钱便会落进你的口袋里。可是他却宁愿让你去应付这样一位满脑肥肠的男人,也不出手帮帮你。”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何要让他帮?”
“可你是他女朋友。”
“那又怎样?”
他一把拉过宋青禾,目光冷利,想要以此来唤醒她的执迷:“宋青禾,你看清楚。这男人不爱你,他这样的人是不会爱任何人的。”
“恰好。我也不爱他。”
“所以,你真的这么堕落了吗?”
她回身,对着镜子里面擦着自己头发上的水珠:“萧湛南是何许人也。或许那日我把他伺候高兴了,他赏我一点,那可是我要喝多少瓶酒才能换来的投资?”
他不愿听见她这般轻视自己:“如果穆白回来看见你这样待自己,你觉得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她的手停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冷了下去:“他能回来吗?”
她似乎听见了有声音在回答,穆白回不来了。这次不是十天半月,而是永远。
“你说过的,你相信他会回来的。”
她笑容三分讥,是在讽刺自己那份盲目的天真与自信:“我相信。他是会回来的。”
他拉住她的手臂:“那你还跟萧湛南厮混在一起?”
“沈珂,你劝我到底是为了穆白?还是为了自己?”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把自己毁了。”
她从旁边的盒子里面抽出纸巾,擦着手:“那你真是多虑了。”
“宋青禾,你知不知道穆白的失踪很有可能就是萧湛南一手造成的?”
她看着他,犹如碧波静漾的目光:“他与穆白无冤无仇,为何要针对他?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么看来,他萧湛南对我多少还有点情,不是吗?”
“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他一手造成了穆白的失踪,你知道这样的人有多可怕吗?”
她将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读着他眼中的关心:“沈珂,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你母亲。”
他知道她的期望,也明白她对自己的决绝。他吸着烟,靠在墙上,无望将他围猎:“妞妞,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在没有你的世界里面生活。”
“我从来没有进过你的世界。”
他的笑容无力,苍白到落泪:“你一直都在。不过不自知罢了。”
她抬脚想要回包房,却看见了站在转角处的萧湛南,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眉宇的深邃。她淡淡地看了一眼沈珂,便离开了。就在她刚刚走到转弯处,萧湛南便一把拉过她,将她抵在墙角,吻凶猛而用力,像是在努力证明她是他的所有物,任何男人都不可觊觎。
宋青禾推着他的肩,想要唤醒他的冷静。然而,这样的举动在此时的他看来与拒绝无异。他加深吻的深度,不放过每寸角落,肆虐着她的神经脉络,力图用自己的一切去覆盖她生活版图的其他种种。
她反抗在他的侵略之下缴械投降,她变得乖巧而配合,用顺从的方式去减淡他的疯狂。他缓缓离开她的唇,好看的手指拂在她的唇上:“青禾就是喜欢乱跑。”
她不看他,是在怄气。
他抬起她的下颚,正视自己的眼睛:“妞妞。妞妞。”
他呢喃两遍,轻而慢,却夹杂着不容忽视得怒火。他的笑被这怒所缭绕,缠绵成了能食人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