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禾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投资策略以失败告终。她抱着沉重的宣传单走过去，将它们放在地上，在凳子上坐下，抬头看着整个身子依靠在栏杆上的穆白：“为五斗米折腰，不可耻。”

他笑容被铺了光：“宋小姐的商业头脑果然不一般。”

“要不我包了你？你天天给我画，稿费日结月结都可以。”

穆白的笑容挂上几分冷：“那我还真是要感谢宋小姐赏饭吃。”

她起身站在他旁边，挑明了问：“穆白，你喜欢我吗？”

他别过头去：“不喜欢。”

“那你喜欢钱吗？”

他哼了一声：“谁不喜欢钱？”

“对啊。你看，我有你喜欢的东西。你有我喜欢的东西，我们相互交换，是不是公平公正？”

“你喜欢的是什么？”

“自然是。”她停顿了会才说道：“你的画啊！”

这些话两人说笑的成分更多。穆白自然没有接受她的提议，只是又回到闹市画画，也不再刻意躲着她。若是不忙，还会走到面摊坐下，与她聊几句。

宋青禾对穆白的了解多了一些，知道他家境困难，课业落下太多。她每次去闹市，都会将自己的课本与笔记带上，趁空隙给他补补。

穆白起初是拒绝的：“我没钱上大学。”

“上不上是一回事。你考不考得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穆白说不过她，有些敷衍了事的听着。听着她的词句优美，听着她的逻辑缜密，拦不住的疼冲出眼眶。

他又抽出烟，想要抽被宋青禾夺了过去：“我不喜欢男孩子抽烟。”

他觉得宋青禾在自定身份：“宋小姐，貌似我没要求你喜欢我吧？”

她双手撑在水泥地上，身子向他的方向倾去，那是女孩子朦胧唯妙的吻，落在男孩子的心间，就似内心柔软的水葫芦在水中咕噜咕噜的唱起了歌，荡起了小桨划过湖面的轻漾颤动。

当宋青禾离开穆白的脸颊，抬手在愣神的穆白眼前打了一个响指：“穆白，你是喜欢我的。”

他勾唇启笑：“有钱又有貌的宋小姐，自然招人喜欢。”

“可我只喜欢你。”

两人的关系似乎就因为这蜻蜓点水的一吻，而悄然发生了改变。宋青禾会隔山差五的到闹市来找他，跑十八中更是家常便饭。渐渐地，大家知道哈罗的天才宋青禾喜欢上了十八中的复读生穆白，而且今年仍旧没有考取大学的希望。

老师找到穆白，询问他事实如何？似乎宋青禾的加入，让她对他今年的升学有了希望。

穆白只是坐在位置上，淡漠的听着，如同灵魂出窍那般望着窗外。宋青禾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微笑，白色的连衣长裙将她的美好衬托出了圣洁来。

老师的话未能钻进他的心里，他只觉得有一白色的身影，上面闪着笑容的灯火，在他身体的各处流窜，一寸一脉的在点亮灰暗。

他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宋青禾便跑上前去，递给他一个信封。

他问：“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

他拆开，是来自纽约当下著名画廊邮寄过来的通知书，鉴于他在绘画上面的天赋，愿在学业上给予他资助。条件便是他要去到画廊下面所创办的学校学习，并且在学成之后，要与画廊签订十年的合作合同。而这家画廊便是萧湛南的母亲所投资的产业之一。那两年恰好在寻找这些有潜力的却还未有任何知名度的画家，以谋求未来的长期合作。

他将通知书塞进她的手里：“我不去。”

宋青禾拦住他的去路：“穆白，能不要这么孩子气吗？”

当然，画廊之所以会给他来通知书。是宋青禾将他日常的一些画快递给了已经在纽约上学的宋青梅。而她那年已经认识了萧湛南。他看过画之后，倒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说需要询问下母亲的意见。不曾想很快便来了通知。

“我一不会英语，二没钱，我去饿死？”

“你有我啊！我会帮你的。”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转过身去，单手搭在她的肩上，两人往校门口走去：“妞妞打算养我多久？”

她脱口而出：“一辈子。”

一辈子！

他侧眸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像是某种失去已久的温暖又开始在他的身边萦绕。他将她送到哈罗学校门口，推着她往学校去：“这几天我不在学校。不要来找我。”

“你要去哪里？”

穆白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大步离去了，没有留给宋青禾任何追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