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殊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江南都督府。
灯笼微弱的暖光些许撒在了门口的匾额上,烟缭绕着月光营造了一种江南独有的朦胧感。
一进门,等候已久的两位姨娘立马堆起笑容迎了过来。
“哎呀,殊姐儿怎在外头玩的这般晚?冻坏了吧。”
李姨娘最先凑上前,说完,趁江幼殊还没反应过来,将手中温热的汤婆子塞进了她的怀里。
张姨娘见状,低嗤了一声,“马屁精,”
随后也不甘示弱的走上前将李姨娘挤开,“殊姐儿,张姨娘屋里头今儿个正好熬了些姜汤,要不去喝点暖暖身子?”
江幼殊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时凝噎。
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爹昨天纳的那两个妾……
救命啊,
这也太热情了,她有点招架不住。
“抱歉,我——”
薄唇轻启,她正欲礼貌婉拒张姨娘的邀请,然而此时周管家急匆匆向这边跑了过来。
“小姐啊,您怎这时才回来?老爷从今早开始,已经在书房关了一天了,不吃也不喝的,您快去劝劝吧!”
江幼殊眉头轻轻拧起,不吃不喝?
这时也顾不上去应付这两个新姨娘了,
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和怀中的汤婆子一并递给了阿菱,嘱咐她送回房间里头后,便转头看向周管家。
“父亲现在何处?带我过去吧。”
主屋离大门的距离不算远,过去的路上,江幼殊也从那停不住舌的两位姨娘嘴里知道了个事情大概,脚下步子也不由得放快了些。
踏进书房,在烛光泛泛下,里面还算明亮。
正中设了一个青铜香鼎,四个牛头模样被设计的栩栩如生,墙上醒目写有清廉正直的狂草,张扬放纵。
沈都督——沈轼坐在最里头的书桌后,单手支着额头,给人一种沉稳神秘,有种远山般巍然不动的感觉。
江幼殊目光轻轻扫了过去,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脸上浅薄的疲态。
“出什么事了?”她直接开门见山。
“我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江轼听到声音不耐烦地抬起头来,语气薄怒。
突然看见自家大女儿懒洋洋地靠着门站在不远处。
发火的表情凝滞。
江轼:“……”是他在做梦吗?
这个时辰,他这个逆女不是应该在外面玩么?
“咳咳!你这个丫头没大没小的,进来不会敲门吗?”
他故意咳了两声,眼神有点飘忽。
“呵,看来年纪挺大,脾气也不小哈,”江幼殊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据说您今天都没吃饭,是觉得自己年轻,经得起折腾?未来再娶两个姨娘照顾我?”
“你给我住嘴!江幼殊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一天到晚尽给我惹事就算了,现在连老子都敢讽刺了?”
语气几乎是气急败坏。
“幼殊不敢的。”她这会儿倒是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来,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此时在那一翘一翘的脚尖,暴露了少女的心思。
知错,但不改。
江轼自然看见了眼前人的小动作,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知错了没?
“差不多。”
“说说看,错哪了。”
“哪里都错了。”
江轼额角跳了跳,抬手指着门的方向,有些咬牙切齿,“你给我滚出去!”
“啧。”江幼殊懒得听他说胡话,敛起了嘴角的笑意,“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