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魔鬼送回地狱去。”——薄伽丘《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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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地位虽低,但收取的贿赂远比牧师多得多。
他们也拥有更多接触到犯人的机会,收受贿赂给予犯人更多食物,执行死刑前甚至能让他们喝到醉。
越是混乱的年代,狱卒这行当越吃香。
当狱卒成香饽饽,这世道也就不对头了。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饶了你们吧。”苏哲轻抿了下嘴,然后深吐了口气。
狱卒们瞬间爆出欣喜之色
“啊,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主保佑您!”
……
牧师虽然表情上镇定自若,但眸光也里无不闪烁着抓住救命稻草的喜悦。
但是让所有人一头雾水的是,苏哲没有解开他们身上的蛛网,而是转身去取了条长长的铁链,把这些罪犯都捆在一起,利用天花板上的牢固铁钩,将他们成团拴在空中。
“大人,您不是要放了我们嘛,这是要干啥?”一个狱卒苦笑着问道。
“哈哈,别问,等等你就明白了。”苏哲格格一笑。
苏哲随后又迅速地把牢区里的茅草、木制物品全都搬运过来,堆在这一团罪犯下面。
“大人,您堆这么多柴火干嘛,这个玩笑不好笑呀大人。”
苏哲放完最后一块木头,拍手搓掉尘土和木屑。
“哦,我是要饶恕你们啊,饶恕你们丑恶的灵魂,不过在此之前,不是得先净化一下灵魂嘛。”他仰头冲着疑惑的狱卒们展现邪魅的一缕微笑。
“我这可是和你们学的哟。”
狱卒们瞬间哑口无言,旋即又嘈杂起来,有的欲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为自己开脱,有的放弃治疗哭嚎起来,有的破口大骂那两个牧师,想要用头撞他们,欲除之而后快。
转眼看向老审判牧师,他面对耳旁的叫嚣谩骂,只是闭着眼低头祷告,被束缚的双手无法合十于胸前,只能用唇齿轻声念叨。
真希望这老顽固是真的在忏悔。
“奥术·火球术!”
苏哲心念微动,一股团状烈火自掌心升腾而起,手腕轻轻一甩,火球划出一条明亮刺眼的抛物线落入柴堆。茅草上不断蔓延的焰尖疯狂舔舐着茅草和木头,水分化作白雾蒸腾起。
“这烧得有点慢哈。”苏哲的耳朵隔绝了狱卒求救的嘶吼咆哮,平静地自语道,随即又往柴火堆的另一头扔进一团火球。
赤色火焰旋即以夹击之势乱窜起来,熊熊火势愈加凶烈,浓烟腾起,头顶上不断传来咳嗽的声音。
“奥术·风之壁垒!”
道道风墙穿插在火焰上方,凌凌气流贯过浓烟,如同排水渠引流般将有毒烟雾导出房间。
免得罪犯因有毒浓烟窒息而死,这样才能好好享受灵魂净化的过程。
苏哲觉得自己非常人性化。
差点把自己感动了。
他们这些人曾逼无数良民上了火刑架,最后怎能不亲自体验一下这种美妙的仪式呢。
“把魔鬼送回地狱去!”
此时站在房间另一头的观众也在观望着,他们虽然有点恻隐之心,但如果是苏哲想烧,也不会反对。
并且他们对这种火刑早已司空见惯。
近几年,市政广场的柴堆上每隔几天都会新添一具烧焦的尸骨,乡下的居民每次入镇赶集时,十有八九都能碰上惩戒异端或女巫的公开火刑。
这个城市,弗莱堡,位于神罗帝国西南边陲,离法兰克王国、瑞士联邦都非常近。
所以该城市盛行的火刑甚至能成为该地区吸引国际游客的焦点,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能像神罗帝国如此残忍决绝又频繁地对待“女巫”。
特别是弗莱堡的执政者,为了旅游业绩要求刽子手将女巫展现出最纯真的模样来迎接火刑。寓为肉身以何状态来到这世上,就以何状态回去。
于是烧女巫进化成了一种男性津津乐道的表演,一种方圆百里内游客趋之若附的观赏项目。
世道浇漓,人心不古。
“走吧走吧,时候不早了。咱们还要赶路。”苏哲转头招呼囚犯道,
这些人原来的家已经回不去了,回家便无疑会被逮回来。
有的人甚至家都被教会搞没了,那个女贵族被逮捕后,丧夫遗留下的巨额财产都被教会抄走,也沦为贱民一个。
大家待在神罗帝国只有绝路。
苏哲必须带他们离开这个整天烧女巫的是非之地,他们将跋山涉水,向西穿过广阔的永星平原,进入法兰克王国边陲。
“翠盾与圣衣骑士团”,法兰克境内一个致力于维护弱势群体,特别是受到女巫审判的逃难者。
他们在边陲附近的村庄就驻有势力。而边陲地带的村庄总是流通双方语言,所以神罗帝国的逃难者也无须担心生活在那有语言沟通的障碍。
离开地牢前,苏哲掏出一个刚翻到的背囊,把痛苦铁梨放进去,随身携带。
等以后去找珍的丈夫复仇时,可不能缺了它。
苏哲在前头举火把领着众人穿过阴暗的地牢走廊,爬上尽头潮湿狭窄的石板台阶,头顶上是顺气流涌出的混混弄烟。
天穹尚黑,浓烟在黑夜里并不显眼。
鸟鸣声已啁啾而起,从四面八方传来,万籁俱鸣。
门口守卫小亭里,农夫临时扮演的守卫还在呼噜大睡,鼾声与鸟鸣声交织混杂。
苏哲在周围侦查了一圈,非常幸运地发现马厩里马匹马车一应俱全,足够所有人搭乘,珍的尸体也能放在马车上。
珍的灵魂将与所有人一起摆渡向新的家园,一个能抛开女巫愚见的安息处。
一众人披星戴月向西而行,路上平静得出奇,空气晴朗,只有几抹柔和的晨雾。
没有追兵,如果有,也会在须臾间变成苏哲掌下的一具具尸首。
露娜在队伍里也骑着马,她的伤势基本痊愈,上马没什么问题。在路上,她好几回想骑马凑上来靠近苏哲,找话茬和他聊天。
不过看到苏哲一直维持着一副警惕的冷冰冰表情,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露娜有些失落,便骑着马默默退了下去。
“原来男人都是一个德性。”露娜心声呜咽。
面对露娜的主动,苏哲内心七上八下。
“唉,对不起,虽然你超迷人,甚至比我女朋友好看那么一丢丢。”
“但她可能也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等我。我还不应该背叛她。”
对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美人冷漠绝非易事,为了压制住扑通扑通的心,苏哲可是用尽了洪荒之力。
……
一直行进到了法兰克王国东南边陲的村庄,他们都没遇上任何麻烦。
法兰克,并没有苏哲想象中的碧水蓝天、浪漫城堡与薰衣草庄园。
只有泥泞的道路,漏雨的茅屋,随处可见的牛粪堆叠在杂草丛里,几个月不洗澡的农夫经过,老远就能闻着臭气。
这才是一个边陲真实的样子。
好消息是,这里就有“翠盾与圣衣骑士团”的驻扎队伍。
苏哲拱手一交,以为这样就把这些受教会迫害逃难者托付给骑士团了。
他想得太简单了。
小怨灵并没有说清全部事实。
……
“天啊,您该不会以为我们骑士团是免费为女士提供保护的吧?”
一位身上背着绿漆盾牌,身披素白盔甲的优雅骑士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