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轻盈落于神殿门庭,面前的一幕极其骇人。
皎洁月光下,五只怪物正在神台上恣肆蠕动,舌头似绿藤,正享用着美味。
苏哲想给他们一个大惊喜,悄无声息地静步至神台上,站到它们俯卧的身体旁边。
这些怪物都似乎过于贯注享受,丝毫没有发觉苏哲的靠近。
“啪!”苏哲用两手拍出极其响亮的一掌,声音脆亮,传遍山野。
五只恶心的怪物被这巨大声响惊了一乍,动作极其同步地猛然回头,五对诡异的视角一齐打在苏哲的脸上。
那糊满血丝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震惊和愤怒:“雷奥,你好大胆子,竟敢私闯神殿!”
骤然震怒的祭司想用手撑起趴卧着的身子站起,不过这些怪物身体状况显然太虚,一个个就都像八旬老人似的,动作缓慢。
苏哲不想给他们站起来的机会,也不想听这些怪物多废什么话。
正当大祭司刚从趴着切换到跪姿将要站起时,苏哲左脚向前一踏,踩在大祭司身体左侧,大腿姿势就像足球巨星禁区外重炮射门似的,但脚背没绷直,脚尖直勾勾朝前,精准地对准祭司的下腹部。
好一记完美的抽射!
大祭司甚至来不及吐出点什么,蜷缩的身体就像皮球般在悬崖之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消失在大山的阴影当中。
“你们这些人通敌叛国就算了,就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事!我代表全斯巴达人民处决你们。”
另外四个祭司被这一幕吓得顿时瘫软在地上,其中有个还胆敢用那脏得发黑的手指直勾勾地指着苏哲眉心:“你,你有什么证据。”
这手指姿势就像方才指着列奥尼达国王时一样,跋扈至极。
不管放在什么时代,用手指这么直勾勾地指向别人脸面,都是极不尊重的行为。
苏哲顿时心生不悦,一把抓住那祭司的食指,用力一反向拧。
“啊”
随之那恶臭的嘴齿间传来是一阵发疯似的痛吟。
只见那青黑的手指头扭成一个朝天90度的扭曲关节。
“这是给你的小教训,等你到地狱之后,应该就会如何以礼待人了吧。”苏哲拍了拍痛得跪在地上的怪物的脑袋,抓住着他的脖子提溜起来。
然后这张痛吟的脑袋也飞下了山崖,从山顶飞到山脚,声音由近及远地变得低沉。
“很好,顺便验证了一波多普勒效应。”苏哲拍拍手,转而面向身后三位已是吓得丢了魂魄的怪物祭司,“接下去,轮到你们三个了。”
不管剩下三个祭司再怎么求饶,苏哲也没展现出丝毫怜悯。在苏哲的抛投下,它们一个个都体验了把月下飞越神谕之巅的快感。
一切都安静了,神殿里,神台上,唯一的声音只有山风拂过间隙时的萧萧风吟。
苏哲坐在悬崖边,脚下深渊万丈,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夜色。
这时,神台上突然冒出一阵异动,苏哲吓得差点屁股没坐稳失足掉下去。
回顾神台,那神谕少女恐慌失色地坐立起来,长直如白柱的双腿微微弯曲并拢于身前,红色的发丝落在无暇的膝盖上。
她是一只真正的白天鹅,只不过,是被一群癞蛤蟆吃到手的白天鹅,陷入邪恶泥沼的白天鹅。
“你怎么还活着”苏哲凝视着神谕少女,细声说道。
“你我”她用手抚触着自己的脸庞,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后来苏哲才知道,她此刻不是害怕或激动以致说不出话来,而是她太久没能说话了,几乎要丧失了语言功能。
自从被那些怪物选为神谕女,囚禁于这座堂皇的神殿,她每天都轮回于魂香迷烟之中,她的麻醉或是兴奋,都被祭司手中的香笼控制着。
无尽的噩梦,肆意蹂躏她纯洁美好的灵魂。
她其实也清楚那些不是什么噩梦,那些恶心的梦魇都是真实的,那些粘稠发绿的汁液也是存在的。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身体不属于她,仍归她所有的只剩下五感,她只能眼望着深空无垠的黑,任由恶臭侵蚀嗅觉和味觉,任由黏乎乎的恶剥夺触觉,任由绵绵蠕动占领听觉。
她宁肯相信这是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苏哲拿泥质陶盆去接了些山泉摆到神谕女面前,不过一时找不到布料,她只得用那纤细的手舀水擦拭污痕。
“你有名字么?”
神谕女立马点了点头,可旋即眸中又袒出一抹晦暗,转而摇了摇头。
“我,好像,忘了”
苏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去神殿内搜寻一番,出乎意料地找出一件干净的白色袍子。
“这些怪物真奇怪,明明有干净的衣服不穿,片片要整天搭着件臭气腾腾的罩袍。大概是颜色不对胃口。”苏哲心里思忖。
等神谕女洗干净,苏哲将白色袍子披到她身上,月光和袍子的颜色很搭调,如辉月映雪。
“既然我们是在月下认识的,那我就叫你辉月吧。”
她嫣然一笑,点了下脑袋:“嗯。”
在神殿里搜寻时,苏哲还找到了不少斯巴达货币、雅典货币以及刻着薛西斯人头像的波斯金币。
他这些斯巴达货币悉数带走,而波斯金币只抓了一把,这些明晃晃的金子虽然价值不菲,但是这些金币在希腊境内就和炸弹一样危险。
要是在斯巴达城市里被发现携带波斯金币,很可能会受叛国罪论处。
至于辉月,苏哲还没想好如何安置她,但也不能把她孤苦伶仃地丢在山上,不管波斯使者或是其他斯巴达元老上来,她都得遭殃。
从神谕山向西走了几公里,很快就出了斯巴达边境,苏哲发现这里有一座十几户人家的村庄。
这村庄里住的是希洛人,一个小族群,希洛人的大部分族民都成为斯巴达的奴役。
面对开门的村民,苏哲很识趣地掏出一把雅典货币和些许斯巴达货币到村民手中。
“我们是雅典人,路过这里,我需要两个房间,可能要住个两三天。”
“你们来自雅典!老子踏麻爱死雅典了。”
他当即受到村民的热烈欢迎,客房热水通通好生准备。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雅典和斯巴达两国一直处于水深火热的敌对当中,当下只是波斯帝国的入侵逼迫两国短暂合作,但斗争是永存的。希洛人自然而然地对雅典有亲和感。
次日拂晓,辉月还未醒,苏哲收拾行囊悄悄离开了,只带走那些波斯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