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孙承宗大老远从河北老家跑过来,怎么可能会不想当首辅?朱佑孝知道孙老头是实在人,说不敢当是真的不敢当。自己还必须说些宽慰他的话,让他重拾信心才是。
“帝师历侍三朝,朝中事务繁杂,朕方过及冠之年。诸事不清,还需帝师尽力辅佐才是,此阁老之位,帝师再莫推辞,以免耽误国事!”朱佑孝回到饭桌上,端起一盅酒冲孙承宗说道。
孙承宗见状,知道朱佑孝心意已决。深吸口气点点头,整理下衣袖向朱佑孝行大礼道:“皇爷心意已决,老臣怎敢违抗圣意,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老臣领旨!”
听到满意的答复,朱佑孝这才微笑着点点头:“这才是朕的帝师嘛,怎能因一时之困而踟蹰不前呢?今日便到此吧,时候不早了。朕也有点乏了!”
孙承宗有些愕然,随即起身行礼向朱佑孝告辞。朱佑孝看着转身离去的孙承宗,不禁摇了摇头。这大明满朝上下,像孙承宗这样做实事的可没多少。最多的还是那等趋炎附势之徒,这帮老狐狸可有的够他受了。
次日一早,又是例行朝会。朱佑孝来大明也快一个月了,登基这二十多天他日日早朝。已经习惯了五天工作日的他,表示大明朝没有旬休制让他很心累。因此,今个早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恢复下汉朝时的休沐制。
全然没有注意到,今日的朝堂于前些日子由他主导时多了许多变化。前些日子的朝堂上,锦衣卫代指挥使许显纯和魏忠贤争相揭发官员贪墨的行为,可把满朝上下惊的不轻。这几日朱佑孝心思渐渐放到了官员选任上,许、魏二人自然跟着消停了不少。
于是,朝堂上的官员们心思便多了起来。眼下他们算是看出来了,魏忠贤依旧得势。想要弹劾魏忠贤下台显然没那么简单。按捺不住的投机分子便跳了出来,打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高时明见朱佑孝今日心不在焉,顺着朱佑孝的意思喊完号子,准备退朝时。人群突然出现些许混乱。
正当高时明要呵斥时,只见户部给事中韩一良忽然从大殿外挤进来,手捧一份奏章慷慨激昂道:“皇上,臣有不得不讲之语,今上奏《整饬文官爱钱》疏以清我大明官场风气,还请皇上御览!”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朱佑孝眼皮子微微动了下,这才盯着下首的韩一良瞅了一眼道:“呈上来吧!”
朱佑孝只是草草翻阅了几下就放下了,并非他不重视这本奏疏。实在是这奏疏他实在太熟悉了,这韩一良可算是崇祯的智商检验石。他怎么也想不通崇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揪着韩一良追问贿赂之人。这明显就是在扯淡。
想到这,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便宜弟弟崇祯来。
“信王何在?”朱佑孝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找起了信王。
不多时,刚从煤山上下来的朱由检被叫到了大殿。朱佑孝将奏章扔给后者,问道:“依尔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看得出来朱由检很是愤愤不满,但他并没有开口。他年纪小但不代表他傻,他恭恭敬敬的举起奏章道:“臣弟年未及冠,学识浅薄,不知该如何处置!”
‘尔这会倒是给朕装起来了!’朱佑孝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朱由检,这才目光死死盯着群臣中的吏部尚书王永光。就这么盯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群臣都受不了了,顺着朱佑孝的目光看向了王永光。
后者才一脸疑惑的看看人群,又惴惴不安的看向朱佑孝。
王永光指指自己,从人群中出列问道:“皇爷可是在瞧老臣?”
朱佑孝被王永光这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气的不轻,他语气冷淡道:“尔为吏部部首,有人揭发朝中官员贪污受贿,尔不应该站出来说两句嘛?”
“臣,臣惭愧!”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演技真没的说。王永光假装支吾片刻,又看了看奏疏问道:“皇上,这奏疏磕容臣查看一二,不然臣实在不知该如何奏对!”
朱佑孝点点头,老狐狸要演戏就由他去吧。反正他是不会跟老狐狸玩文字游戏,往这家伙挖的坑里跳的。后世不论是某坡的高薪养廉,还是反贪公署。供他借鉴的直贪方略实在太多了,任老狐狸怎么说,他就是按照自己的规划来。
当把老狐狸拉倒自己的逻辑里的时候,再聪明的狐狸也得被猎人玩死。
“臣有罪”朱佑孝还在思考着,王永光已经弓着身子认罪,他一脸怒容道:“臣以为韩一良身为户部科臣,自当梳理户部事。今日上疏贪墨之事,他自言亲历受贿之事。臣以为不如由韩一良指认几个巨贪,严惩贪墨行为,刹刹这股歪风!”
朱佑孝听的微微点点,王永光看到这暗自窃喜不已。年轻人就是好哄啊,他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吏部考核官员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仿佛他吏部不管官吏考核一般。
“臣弟,王部首之言,你以为如何?”朱佑孝不知是太过怨念朱由检的缘故,还是职业病发作。总想好好教导下这个蠢弟弟,便再次开口问道。
躲在角落的朱由检万分紧张,‘我不就是坐了三天宝座嘛。至于这样针对我嘛?’。但他也就是腹谤两句。听到哥哥叫自己,连忙回话道:“臣,臣弟以为王部首所言甚有理!”
“有理个屁!”朱佑孝一听这糊涂话,顿时气的不轻。
他起身来到王永光面前质问道:“王部首,朕来问尔。尔是哪部部首?”
王永光抬眼看了眼朱佑孝,紧张道:“自然是吏部部首!”
“好,你既然是吏部部首,朕便问问你。吏部掌什么?是不是主掌官吏考核、升迁?朝中行贿已成公然之事,你这吏部尚书是食屎的嘛?”
朱佑孝一番话将王永光骂了个狗血淋头,然而一旁的朱由检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弟愚昧,还请皇上赎罪。”
见朱由检这般模样,王永光哪里还站得住,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称罪起来。朱佑孝却是越看越生气,气呼呼的坐回了宝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