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克鲁人也会与他们的敌人联合在一起,这些人是克鲁人的耻辱…他们就是一群卑鄙、龌蹉、不知廉耻、不配称作人的用两只脚走路的牲畜,它们好的归宿就是牲畜棚!”培迪这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满心的愤怒和仿佛要撕裂一切的杀意让伦丁里根都不自觉把他烤火的手收回。
“我会坚定的站在您的身边。”伦丁里根现在除了表态已经没有其他话可以说,“在我的眼里,只有您才能够带领克鲁里亚王国君临艾兰大陆,也只有您愿意这么做,其他人想到的只是他们自身的利益。”
“不要给我带这个高帽子,我的王冠现在不需要这样的赞美。”培迪故意露出些许厌恶以示警告,“我需要的实实在在的支持,以洗清我们克鲁人的耻辱。”
“就算天际崩塌我也依旧忠诚与您,我的陛下。”伦丁里根站起身用骑士礼表达着他的忠诚。
“恩…”培迪收下他的骑士礼,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还记得在我们家族流传的一个故事吗?”培迪摆手示意让他叔叔重新坐下,“两百多年前,弗纳尔大公刚刚打下克鲁领的时候,里根家族穷得连一件贵族长袍都买不起…弗纳尔大公和他的封臣们只得穿着皮甲套进入苏克城接受皇帝的册封。”
“那时…帝都的贵族称呼弗纳尔大公为佣兵公爵,因为弗纳尔大公当时的样子像极了佣兵。”伦丁里根接下国王讲的故事,“在帝都受尽侮辱的弗纳尔大公告诫他的后人,要让苏克城里的贵族对克鲁人低头。”
“我不光要让苏克城里的贵族向我低头,还要让他们恭敬的称呼我为陛下!”培迪靠着椅子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在开玩笑,但他的玩笑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伦丁里根都没有笑。
“我等着您的命令,陛下!”伦丁里根脑海中本能的浮现出自己骑着战马在苏克城中央大街上奔驰的画面,军人的血液不由自主的沸腾起来。
“但现在我们的内部,有一些人在阻挠着我们这个伟大的事业,阻挠里根家族君临苏克城,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这些人清除掉。”培迪又把话题从外部战争引导王国的内部斗争。
伦丁里根丝毫不意外,他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我等着您的命令,陛下。”
“看看这份情报情报。”培迪取下手套拿出身旁早就准好的一叠文件中的其中一份,“王都传来的情报…我们离开之后,克鲁城不仅没有安宁,反而更加的热闹了。”
“就连科温德领的泽罗丁马恩爵士都不甘寂寞,快入土的人居然还亲自跑到克鲁城来凑这份热闹。”培迪拿起放下的雪茄吸了两口,起身走到角落里的酒桶旁拿起高筒杯为自己接得满满的一杯。
“我真想在卡瓦尔堡里为他们举办一场欢迎会!”培迪好像很渴,他一口气就喝光一整杯麦酒,然后咬着雪茄又接了两杯酒走到伦丁里根身前,“贵族们不满我的改革,想要重开贵族会议,而且时间就在明天,你说…这和刚才的刺杀有没有关系?”
“陛下,这些情报都都是…”伦丁里根想要询问这些情报的真伪,但他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很蠢,就立刻改口道:“这些情报是什么时候传来的?”他在文件上寻找着任何可能显示情报来源的机构,但令他失望的是这份文件没有标记它的出处。
“在天黑之前,这份情报通过警察局的内线送到我的桌案,紧接着我的王后又通过城堡密卫给我带来信息,让我防备有可能的刺杀事件。”培迪轻轻的挑拨着火盆中的木炭,“王都内的叛徒们正在想办法夺取权力,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需要逮捕谁?处死谁?”伦丁里根用简单的语言表明着他的态度。
培迪摇了摇头好像是在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盯着酒杯中的气泡低语道:“有些人想要的命,那我就实现他们的愿望…在未来七十二小时里,这个军营由你说了算,你不要公布我的消息,我也不会出现在士兵们的面前。”
伦丁里根立刻明白国王的打算,但他并没有立刻接下这个命令,他仔细思考十多秒后说道:“陛下,我们正在与不死军团交战,如果营区内一旦出现某种混乱,将对我们这场战争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性后果。”
“王都那些反叛者,只需要您的一道命令就可以尽数屠灭,我也相信警察局早已掌握了他们叛国的证据,何必…再要这么麻烦呢?”伦丁里根用词谨慎,语气更是委婉。
“不久的将来…我会进入苏克城,会领导整个人类世界。”培迪把正在进行的统一战争说成既定的事实,“我不再是克鲁城中的乡下贵族,所以…我的杀戮需要足够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不光要让我们自己看得清楚,也要让所有王国民众看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如果我的戏不演完,那些暗处的老鼠怎么会走到明处呢?”培迪整个人都靠在椅子上,“如果你在担心不死军团的问题…那么,你可以看一看这封信。”他说着便拿出一封随身携带的信件,是一封用精美羊皮纸书写的信件。
伦丁里根看到这封信的样式明显一怔,因为现在王国内部已经很少有人用这么正式的羊皮纸写信。
撑开信件的第一时间,伦丁里根便下意识的看向落款处。他紧绷的脸再也绷不住,露出一种夸张的惊奇表情,并猛然抬头看向大口喝酒的国王。
信件的落款处写着…您最卑谦的仆人:穆韦特菲勒。
“陛下,这…”伦丁里根忍住翻看信件内容的冲动,他重新合上信有些进退两难。
“我让你看的,你就放心的看。”
伦丁里根看着国王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暗中苦涩不已,沉默半响后只得深吸一口气撑开手上仿佛有千斤重量的羊皮卷。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营帐内保持着一种非常寂静的沉默。培迪静静的望着老兽人的遗体喝着酒,伦丁里根则认真的阅读穆韦特菲勒书写的信。
“陛下…”盆火里旺盛的火焰映射出伦丁里根略显震惊的面部表情,“您打算接受穆韦特菲勒的投降?他…他可是亡灵君主,如果这件事情让精灵方面知晓…”
“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培迪表现得很随意。
“我不是很明白。”伦丁里根可不敢在这件事情上自作聪明,但他却不能不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认真翻阅过所有关于不死军团的资料,以穆韦特菲勒现在的状态,就算我们将其毁灭,他也可以通过祭献仪式实现复活,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我们投降。”
“这就好比克鲁城里面的某些贵族,他们可以对苏克平原的人卑躬屈膝,却不愿意对我效忠。”培迪耸耸肩,“智慧生命是复杂的。”
“但如果这是穆韦特菲勒的陷阱呢?”
“所以…我们得先看到他的诚意,你需要想办法让对面知晓我们这边发生的事情,我想看看那位亡灵君主的反应。”培迪指着伦丁里根手里的信件,“这三天你也别闲着,我需要一份进攻要塞的详细计划,这份作战计划既不能让我们的盟友看出我们与穆韦特菲勒的合作,同时也要小心落入对方的陷阱里。”
培迪说着话的时候伸出手示意他叔叔归还他手中的信件,伦丁里根归还信件的同时说道:“陛下,与死亡同路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您确定要这么做吗?”他小心翼翼说道:“穆韦特菲勒这个人就像大海里的翘翅鱼,既狡猾又残忍!”
“那我就用一张又大有坚实的渔网,把他死死的套在网里,让他怎么都逃脱不了。”培迪显露着国王应有的自信,“还有,我不想在这个鬼地方浪费太多的时间,国内的矛盾以及苏克平原上反对我的势力,都在压缩我们与穆韦特菲勒的战争时间。”
“陛下,战争需要耐心,我和其他将军以及王国大臣都可以等待…而且,我们都相信您可以为我们带来更为辉煌的胜利,而不是…”伦丁里根在国王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说道:“而不是用这样的诈力手段取得胜利。”
“我并没有用诈力,这就是一场最常规的战争,我们与穆韦特菲勒就是交战的双方,现在穆韦特菲勒想要投降,我不过是顺势答应他投降的请求而已。”培迪正在渐渐的失去耐心,他重复的强调道:“这就是最常规的战争。”
“但我们是有序的生命,而穆韦特菲勒是死亡的散布者,活人和死人之间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伦丁里根作为一名军人有着自己的坚持,他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激荡,“克鲁人不会惧怕战争,更不会惧怕要塞里那些活死人,我们可以堂堂正正的战胜要塞里的不死军团。”
“我亲爱的叔叔,这是我的决定。”培迪语言里虽然带着亲切,但语气却充满着冷漠,“我需要尽快的进行统一苏克平原的战争,我需要让国内的贵族看到,他们幻想的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这群畜生,他们居然敢同不死军团合作来谋害他们的国王!”培迪双拳砸在桌案上,“我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我会把他们所有的依仗都送入地狱,我的王旗注定会遍布整个艾兰大陆。”
“所以,您也要效仿那些贵族…与不死军团合作?”伦丁里根在这件事情上有着非一般的坚持。
“我与穆韦特菲勒之间不是合作,他是向我投降,而我答应会庇佑他的灵魂直到他离开艾兰大陆。”培迪里根非常严肃的说道:“我亲爱的叔叔,你应该看得更远一点…我们这场战争的关键点在于同苏克平原的战争…我相信,在这一点上,我们保持着一样的想法…当我们入主苏克平原之时,艾兰大陆所有力量都将聚集在我的王旗之下!”
“到那时,就算卡伦领的费罗拉就会在我的王旗下瑟瑟发抖,更何况是穆韦特菲勒。”培迪与他的叔叔对视,并再次强调道:“这是我的决定,我亲爱的叔叔,希望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国王如此直白的警告让伦丁里根无法再继续他的劝说,如今的他还没有勇气去挑战王权的威严。
“一切…都会在未来三天内解决。”培迪站起身走到他叔叔跟前端起酒杯,“不要想那么多,胜利会属于我们,就算遇到一些意外,也只会是意外,因为…王国如今有实力来获取这份胜利。”
伦丁里根没有再说话,他端起酒杯在国王痛饮的时候也仰起头灌喝下几口。他此刻很想提醒国王,他应该如同不久前那样以犀利的语言拒绝穆韦特菲勒,但直到离开他也仅仅是保持着沉默。
伦丁里根离开营帐之后培迪没有再接见任何人,国王的护卫队以及侍从们把整个王帐围得水泄不通。
时间在营帐顶部呼啸的寒风中慢慢流逝。
漆黑的天边很快迎来了黎明,兽人大队指挥官狼玛一大早便接到国王命令,天亮之际,他穿着一身整齐的王**官制式铠甲出现在王帐外面。
但等待狼玛的却不是他梦寐以求的新命令,而是一个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噩耗。
“你的父亲是一位真正的战士,是王国最勇敢的英雄,他的事迹将汇编成王国最传奇的故事永久的流传下去,所有的剧院舞台上都会有你父亲英勇的身姿。”培迪用肯定的语言保证着。
狼玛保持着良久的沉默后问道:“父亲最后有留下什么话?”
“他说…未来属于克鲁里亚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