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迪接到父亲的信件的时间是7月4日下午三点半,从那之后,他就待在他的私人营房内没有踏出过半步。
尼克公爵的这封信太突然,是培迪完全料想不到的,在这种关键时候这封信所代表的含义让培迪不禁思绪混乱
这是父亲在为里根家族保留后路?
培迪暗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中央帝国已经不看好克兰领的战争,如此,原计划军部答应的两个军团的支援也就成了空中楼阁。
想到此处,培迪立刻在他狭小的营房内利用一张小型军用地图推演着接下来战争。
几个小时后,培迪得出答案和参谋处的答案一样,毫无疑问,现在克兰领战争的胜负关键就在凯米尔河第七联合军团的身上。
而第七联合军团的胜利关键,就在于后续部队是否能够及时抵达指定位置
那么,让中央帝国对克兰领这场战争改变看法的,一定就是后续部队的调配问题。
如果是部队调配出现问题,那就是罗恩公爵那里出现问题。
但罗恩公爵那里出现了什么问题?
培迪把自己关在营房内左思右想,他不认为父亲会如此轻易放弃兄长,如果会,那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原因。
培迪很希望自己能够改变这其中不可抗拒的力量。
但思来想去,培迪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实在太过弱在这种问题上他没有任何发言权,甚至他麾下的第五军团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嗡”
“嗡”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营帐外又响起一阵阵牛角号声。
这是兽人部队进攻的信号。
紧接着,营帐外一连串的脚步声传进培迪的耳中,
“扑啦”
营帐的的门帘被打开,安斯伯爵抢先走进营帐,他身后跟随他的一众人被他留在了营帐之外。
“时间过得真快,天都快黑了。”培迪望着有些意外的扫视着帐篷外灰蒙蒙的天色。
“时间确实过得挺快,不过,不是天快黑了,而是快亮了,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安斯伯爵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会?”培迪诧异不已。
“我可以坐下吗?”安斯伯爵突然变得很是客气。
培迪点头,“当然。”
安斯伯爵同样点着头回应着,客气的态度让培迪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培迪或许是因为父亲那封信的缘故,让他此刻不知道怎么面对安斯伯爵,他盯着安斯伯爵看了几秒钟后,憋出一句话:“你的伤应该没问题吧。”
“我很好,当然,这得谢谢你。”安斯伯爵使劲拍了拍他的腹部。
“恩。”培迪应了一声,然后又开始沉默。
安斯伯爵这次却抢先说道:“尼克公爵的信里带来了什么消息?”
“一封家信”培迪立刻解释,“不过,我想,克兰领的战争怕是真的有些麻烦”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斯伯爵这时扯了扯他腋下的环甲,直了直身子说道:“就在刚才,军部的两名特使通过魔法传送抵达我们的营区,他们是带着军部最新的命令而来的。”
培迪闻言显得很意外,因为,没有人通知他。
“首先我得恭喜你,培迪男爵,你现在已经的帝国陆军中将,同时,还是军部第五席位次官。”安斯伯爵没有让培迪疑惑多久,“而我,也获得了晋升,我现在是第五军团的军团长。”
“这怎么可能?”培迪从凳子上弹起。
安斯伯爵耸耸肩,“这就是事实,在半个小时前,军部的特使当着第五军团所有中层以上军官的面宣布的。”
“他怎么能这么做!”培迪脸上很难得的闪过一丝怒气。
“谁?尼克公爵?”安斯伯爵也站起身。
“这重要吗?”
“重要,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问。”
培迪认真的盯着安斯伯爵看了几秒钟,“我只能说,中央帝国对这场战争已经不抱希望”
“扑啦”
营房的门帘毫无征兆的打开,在培迪和安斯伯爵不悦的目光中,艾克爵士走了进来,“克兰城刚传来的情报,卡伦领三万重装步兵在比维斯特镇遭遇到兽人布置的魔法陷阱,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安斯伯爵下意识的说道。
艾克爵士深吸一口气,“虽然这很难想象,但恐怕是真的,因为,消息是罗恩公爵亲自发出的,稍后,就会更详细的情报传来。”
安斯伯爵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培迪也在消化着这一难以置信的消息。
一个小时后,
克兰城传来最新的消息,兽人祭司利用比维斯特镇中万平民和自身一个联队战士的生命为代价,发动了传说中的禁术:陨石术。
卡伦领三万重装步兵在这禁术下损失近九成,已经完全丧失战斗力,而最要命的是克兰领三分之二的贵族也一起葬身于陨石术下。
没有这些贵族的协助,罗恩公爵现在连军队最基本的粮草都不能保证。
克兰领的战争似乎已经结束!
7月5日,下午三点,
培迪带着他的随从考利尔,幕僚官哈迪斯以及扈从埃登、雷恩,还有那个他带来的女骑士茜拉,尼克公爵的使者佩科,军部的两名特使外加一个小队的亲兵护卫离开了托德科思大农场的帝国驻军营地。
名义上,培迪是以军部第五席位次官身份回帝都述职。
仗打到现在,培迪实在不愿意从前线撤离,他也是一个男人,也有铮铮铁骨,现在就这么离开,那么,和逃兵有什么不同?
而且,那些士兵们看待他的眼神,不就是像看逃兵一样吗?
但父亲的安排已经让他别无选择,因为,现在的他待在第五军团名不正言不顺。
营门口,前来送行的人寥寥无几,确切的说,除了格纳公爵和安斯伯爵之外几乎就没有人愿意来送行。
“尼克难得做出正确的决定,你应该庆幸拥有这样的父亲。”格纳公爵笑眯眯的说着。
“相信我,我并不怪他。”培迪低语道,是的,他没有办法责怪尼克公爵。
“那么,一路顺风吧,小子!如果以后见到巴莱特家族的人,请记住今天我的送别。”格纳公爵说罢便打马离开。
“长官”安斯伯爵盯着培迪,“与你共事让人愉快,但很可惜我们”
培迪眉头一皱,“伯爵,你说这些话真让人难受,说点你真正想说的吧。”
安斯伯爵闻言沉默几秒钟后转头望着营区外的地平线说道:“那么,我希望你能让帝国的那些官员们明白前线士兵们的困难恩,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要让我们送死,也让我们死的体面一点。”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培迪承诺着。
安斯伯爵闻言后认真看了培迪一眼,也就不再废话,躬了躬身后打马离开。
“大人,我需要一个解释。”这时,茜拉骑士冷冷的望着培迪。
培迪扫了她一眼后说道:“我比你更需要一个解释,骑士。”
“但”
“嘿,我的大人。”考利尔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军部的两名特使,然后打马走到培迪的跟前献媚般的说道:“我们这是要回帝都了吗?”
“是的,回帝都述职,然后”培迪眉头轻轻一皱,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