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郭府出来后,薛校尉一反平常的高冷姿态,一路上对文德数落个不停,可谓是冷嘲热讽。
尤其是她对郭家小姐的态度,以及郭家小姐对她的态度,更是让薛校尉忿忿不平,义愤填膺。
文德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她不耐烦地扣了扣耳朵,“薛校尉,你是不是看上那位郭家姑娘了?”
她冷不丁地一句话,彻底让薛校尉安静下来。
“你……你这女人不可理喻!”
薛校尉怒瞪着眼,憋了半天,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文德看着他快要憋成猪肝色的一张脸,云淡风轻地道:“你处处维护郭家姑娘,处处说我的不是,不是对她动了情又是什么?”
“我是让你好自为之!你明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却还要去调戏人家姑娘,不知道姑娘家的感情是经不起这般调弄的吗?万一她对你对了心,你又不能给她回应,你这明摆着不是玩弄人家的感情吗?”
薛校尉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文德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模样还是漫不经心的。
陆廷一也担忧起来:“德爷,薛校尉说的没错,郭姑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我今日看她对你的态度不同寻常,还有郭大人似乎对你也挺满意的,你这次小心点,别玩火自焚。”
“你们放心,我有分寸的。”
不过,想到郭大人对她的态度,文德还是挺意外的。
不过,要不了多久,郭大人便会对她改变看法的。
薛校尉明显不相信她的话,冷哼一声。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玖龄也开口了,“你还是尽早跟她坦白你的身份为好,以免到时候事情无法收场。”
听到大人也这么说,文德噔噔蹬地跑到他旁边,看着他的俊美侧脸道:“大人俯身。”
苏玖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慢慢蹲下身子,文德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郭姑娘知道我的身份,郭姑娘的娘亲也知道,所以大人不用担心我会辜负人家的感情。”
闻言,苏玖龄慢慢地看向了她,也不说话,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文德以为苏玖龄不相信她的话,又认真地强调一遍,“我说的都是真的。”
苏玖龄收回视线,慢慢地直起身,淡淡地“嗯”了声。
薛福在他家大人俯身的那一刻,便当场石化,他像看到鬼一样地盯着自家大人。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不喜人靠近的苏大人吗?
而且,俩人的互动这般理所当然,甚是自然?
还透着些暧昧?
薛福顿时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得不轻。
暧……暧昧?
大人的春天要来了?
于是乎,尽职尽责的薛福开始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越想越觉得大人对车姑娘的态度有些不同。
比如大人一开始看见车姑娘时,眉眼间全是嫌弃与冷酷,可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嫌弃和冷酷都不见了。
就连来洛阳,也是大人用官威强迫车姑娘过来的。
来到洛阳之后,一向不喜欢往人群凑热闹的大人,竟然也开始逛夜市了?还耐心地等车姑娘看这个看那个?
更让他觉得惊悚的是,大人竟然牺牲自己的吃饭时间,亲自给车姑娘送饭,还亲自送到她的房间?
让他觉得可疑的还不止这些,比如今天在郭府时,大人竟然因为车姑娘的一句话。
笑了?!
一向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大人,脸上竟然也有了别的表情?
薛福猜测,种种迹象表明,大人对车姑娘的态度变了……
他想到刚才自己对车姑娘不恭敬的态度,顿觉头皮一阵发麻。
万一车姑娘因此向大人告状,大人一气之下再惩罚他……
薛福连忙甩头,不敢在多想,他扭头看向陆廷一,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车姑娘对她的相亲对象感觉如何?”
处在诧异中的陆廷一“啊”了声,茫然地看向薛校尉:“?”
薛福顿时没了说下去的欲望,摇了摇头,轻叹口气,不太情愿地得出一个结论:看来以后得抱紧车姑娘的大腿了。
***
从郭府回来后,苏玖龄便进了房间再没有出来。尽职尽责的薛福候在门外。
文德闲来无事,就找驿丞借来了围棋,俩人坐在院内下起了围棋。
不过,陆廷一的棋艺实在太差,这么些年过去了,他除了长了个子之外,棋艺是一点也没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臭。
每一盘棋下来,文德不仅让了他几个子,还允许他悔棋,可就是这样,陆廷一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下十盘,输十盘。
都快把陆廷一搞出心理阴影了,他哭丧着一张脸,盯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白棋被黑棋围的死死的,没有一点出路可走。
文德看他要哭不哭的模样,双肩一松,轻叹口气,“陆廷一,得了,你又不是第一回输给我,我以为你早该习惯了呢。”
“你就不能让我赢一盘吗?”陆廷一哀怨地道。
文德扶额叹息,还让她怎么让啊,每盘让他十个字,还让悔棋五次,这都赢不了,只能怪他在这方面太过愚笨。
文德甚是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陆廷一,接受现实吧,你的棋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臭,改天我找个八岁的小朋友过来跟你下,你兴许能赢人家。”
闻言,陆廷一的脑袋垂的更低了,似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文德起身,下了这么久的棋,她也累了,一边伸展着四肢,一边吩咐陆廷一:“把棋收了吧,记得待会儿还给驿丞。”
“不行,再来一局。”
文德想也不想,果断拒绝:“不来!”
陆廷一又哀怨地瞪了她一眼,文德装作没有看见,继续伸展四肢。
“请问,苏大人在这里吗?”
这时,一个仆从装扮的小厮进到院里来,看到文德和陆廷一,恭敬地问道。
“是从京城来的那位苏大人。”小厮看向二人,又补充道,“我家大人命我给苏大人送些东西过来。”
文德放下捏后颈的那只手,“你稍等。”
转身就去了楼上,陆廷一还留在原地整理棋子。
不一会儿,文德就下来了,身后还跟着薛福。
她撸起袖子跟着小厮走到门外,撩起马车上的门帘,就要钻进去搬东西,却一把被薛福拦住了:“车姑娘,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吧。”
“不碍事,我就适合干粗活。”说罢,不顾薛福的阻拦,就钻进车子里,等她再出来时,怀里便抱了一摞文件。
薛福见状,忙要去接,文德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去搬车子里的,里面还有好多。
陆廷一倒没去接文德怀里的文件,他俩一块长大,又一块在衙门当差,见过文德干过的粗活比这多了去了,比这更累更重的活也有不少。
他两步跨上前,先薛福一步,抱了一摞文件出来。
“车姑娘,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这样的生猛。
“别把她当成姑娘来看,干起活来,她比男人还厉害。”陆廷一说完,就往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