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官,里面请。”
茶肆的小二眼尖,俩人还未走到茶铺门口,就听小二开始热情地招呼他们进来入座了。
茶肆里热热闹闹,人声鼎沸,人还未走近就听得清清楚楚。
俩人一并停在门口,透过门框,看向热闹的人群。
有穿着锦衣华服的人,也有穿着粗布麻衣的人,甚至还有人露出两只精壮的胳膊。
觥筹交错,酒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俩人不约而同地扫视着大厅里的人群。
清一色的男人。
文德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来之前,她虽然还在嘲笑陆廷一没出息,可说到底她终究是个女子,饶是她脸皮再厚,看到这么壮观的大型相亲现场,脸上也不由得一热。
陆廷一“嘭”的一声,放下袋子,蹙着眉头看向里面。
“二位爷,进去坐会儿?小店里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玩的,保准你们在这里高高兴兴的!”
高高兴兴?
怎么个高高兴兴法?
一群男人待在一块儿高高兴兴……
呃……
文德不敢再往下细想,她收回视线,掩嘴轻咳一声,错开小二兴奋的注视,指了指靠窗的位子:“我们坐那吧。”话是对陆廷一说的。
陆廷一脸色不好地点点头,他刚要重新背上这袋蔬菜,就听小二洪亮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爷,这点东西还是小的给您搬过去吧。”
陆廷一看了眼身板瘦弱,还没他高的小二,刚想说他拎得动,一转眼就见小二已经背在了背上,到嘴的话变成了:“多谢。”
“二位爷来小店吃饭喝茶,就是小的衣食父母,帮爷背点东西也是小的应该做的。”小二力气倒是挺大,脸不红气不喘地跟在他们后面。
“就放这吧。”文德指着靠近大厅的那个位置道。
“嘭”的一声,小二把袋子放在了地上。
二人又朝他道了谢。
小二放下袋子后,站在桌前,殷勤地看着文德和陆廷一,“二位爷想吃点什么?”见二人认真思考的样子,他又开始殷勤地道:“我们这里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二位爷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文德看了眼陆廷一,她倒是想吃山珍海味,无奈囊中羞涩,再加上刚才买了一袋子的蔬菜,虽然回到官驿之后可以找苏大人报销,可她现在身上能用的银子并不多。
昨晚虽说刚从苏大人那里得到了二两银子的酬劳,但她并不打算将银钱用在吃喝享受上面,这些钱她留着还有其它用途。
不到片刻功夫,文德便下了决定,“一壶你们这里最便宜的茶水,另外再来两碗面。”
吃一顿这个,她的钱袋还是能消受的起的。
她本以为点这些东西会得到小二阴阳怪气的指责呢。
出乎意料的,小二对他们的态度并没有因此而鄙夷他们,相反和刚才的殷勤热情没有什么不同。
这倒让文德有些愕然。
如今狗眼看人低的人不在少数,有钱就是大爷更是成了真理,不料在这里竟然碰到一个如此不看重钱财的人,实属罕见啊。
“好嘞。我们这里有炒面,汤面,拌面;二位爷,你们要哪一种?”
陆廷一想了想,今天是阴天,外面还挺冷的,吃点带汤水的东西总是能暖和暖和的,便朝小二道:“那就汤面吧。”
“好嘞。我们这有牛肉面,羊肉面,青椒猪肝面……”小二又巴啦巴啦的说了一大通。
文德:“……”
陆廷一:“……”
点个面都这么麻烦?
文德扶额,无奈道:“最便宜的那种。”
“好嘞……”
文德瞅着小二又要开口,以为他又要巴啦巴啦的说一大通,她苦着一张脸看向小二道:“我们就是想吃一碗面而已。”
怎么就那么难啊?
“不是,我是想跟二位爷说一下,我们这里最便宜的面条是酸汤面,一碗三文钱,想问二位爷要不要加酸加辣。”
酸汤面不酸还叫酸汤面吗?
“加酸加辣。”文德想也不想道。
“好嘞。”
小二下去后,很快就拎来一壶水,然后又下去了。
文德又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大厅里的男男们,这里聚集的人果然如郭盈盈所说的那般,三教九流,社会上各个阶层的人都有。
甚至连乞丐都有。
文德纳闷了。
如今连乞丐都开始转性了?
她盯着那乞丐的背影看了看,衣衫褴褛,破烂不堪,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有些甚至已经打结,上面还黏着些不知名的东西。
文德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瞬间就恍然大悟。
乞丐——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过着饥寒交错的日子,哪还有闲钱去娶媳妇啊。
长年累月的过着这种生活,难免心里不会扭曲。
既然在女人身上得不到满足,难保不把视线转移到男人身上。
不过……
她怎么看着有些奇怪呢。
这里不是“龙阳茶铺”吗?按理说应该是这些人的幸福天堂才对,可她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暧昧的气氛呢?
难道都还是属于初相识的阶段?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嗯——有可能。
男女之间恋爱还得有一段时间熟悉彼此呢。
不过……
眼前的这个数量实在太过庞大了……
这以后得有多少女子熬成老姑婆啊?
文德胡思乱想间,视线在大堂里东张西望。
瞬间她呆住了。
不会吧?!
这个跟她爹年龄差不多大小的男人也好龙阳这口?!
还有这个!
年龄十三四岁,还没她大呢。
身子还没长开呢,就开始好这口了?
模样倒是长得俊俏,就是太可惜了。
文德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
“二位爷,您的面到了。”
小二洪亮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抓回了文德飞散的思绪。
把面放下后,小二就下去了。
这时,文德刚挑了一筷子面条,就听到身后两个男人的谈话声:
“听说老孟那小子的腿受伤了,可是真的?”
“是真的,疏通河道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里面竟会有刀片这种危险玩意儿,老孟的左腿被划伤了,还挺严重的,虽说后来去找了大夫看,也拿了不少药,但伤口还是反复发炎,花了不少钱呢。”
文德敏锐地捕捉到了“河道”二字,她放慢吃面的速度,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陆廷一还是一脸臭臭的表情,从进来后,就不怎么理会文德,文德也不在意。
“唉,造孽啊,老孟家里本来就穷,本想着靠着疏通河道赚一笔银子呢,没想到银子没赚到,还伤了腿,倒贴了一笔医药费。”
“谁说不是呢。不过,好在郭大人出手接管这件事了,我听说老孟的这伤属于工伤,郭大人全给他报销了,还给了一笔慰问金呢,这老孟也算是因祸得福,碰到了广施善心的郭大人了,换了别人,他到哪哭去。”
文德动了动小耳朵,他们口中的郭大人,是她认识的那个郭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