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古镜的陈守星,眼睛里的两颗漆瞳在微微颤动着。
虽说恐惧,但陈守星没有扔掉古镜,因为这是父母遗物。
十年前,是已故的叔叔整理了父母遗物,交给陈守星,他自己压根就没见过这个镜子。
十年间,陈守星曾多次打开红木箱,缅怀双亲,他也检查过古镜,但与寻常镜子一样,很正常。
今天这是怎么了?!镜中的自己竟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在陈守星心惊肉跳的注视下,镜中人缓缓伸出右手。
修长食指在镜面上划动,一个个鲜艳如血的文字诞生。
【我叫陈守星,恐怖纪元87年7月3日凌晨00:25分,我死了。
鱼雅辛向我注射了氰化物,我被欺骗了。】
镜中人在镜面上写下这么一段话,似乎是在警醒现实中的陈守星。
“7月3日,不就是十天后吗?”陈守星皱眉沉思。
他低头看着左手手腕上的诡手印,心里越来越没底。
“难道说……冬眠仓根本无法阻止鬼婴被孕育?!”
一些小国家因为实力不允许,所以是没有冬眠仓的,便是全球前十的大国,储备撑死也就成百上千,而敲门鬼短短半个月,已经标注了将近二百人。
就算打个折,只有一百人冬眠,那也要一百座冷冻仓。
国家会拿出这么多珍贵的战略资源吗?
最关键的一点,冬眠仓可以冷冻人类,却不一定能冷冻孕育中的鬼婴。
迄今为止,绝大多数被敲门鬼标注的倒霉蛋,全部集中在博慈医院C栋楼。
鱼雅辛透露过,九成人都签了冬眠协议,剩下一成不愿签字的,尽是些花甲、古稀老人。
冬眠仓冷冻不了鬼婴,关于这点,身为调查员的鱼雅辛肯定知道。
这个女人,骗了所有人!
但陈守星并不恨她,因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敲门鬼,不是鱼雅辛。
最起码她给了陈守星这群倒霉蛋一个美好的希望。
“十天期限一到,所有被敲门鬼标注之人必死。”
“是在清醒状态下,绝望等待倒计时?还是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一觉不醒?”
陈守星想逃,但又能逃到哪里去?
看向古镜中的自己,陈守星试探性问道:“你能不能……救我?”
镜中人伸手擦去镜面上的血字,继续落指。
【我叫陈守星,我察觉到了鱼雅辛冬眠计划得真正目的,我逃出博慈医院,前往灵石县三水坪村,直觉让我坚信,陈家祖宅是我活下去的关键。】
陈家祖宅?!陈守星疑惑不解。
鱼雅辛这个调查员肯定是不能相信了,但古镜就值得信任吗?
死亡危机迫在眉睫,陈守星别无它法,他准备深夜逃离博慈医院。
镜中人再次伸手擦去血字,他转过身子,走到一扇门前,推门离开。
陈守星这才注意到,古镜中的背景是一间恐怖的红房子。
红房子的四面墙壁不断渗着猩红鲜血,天花板也有粘稠滴落。
那扇犹如浸泡在血水里的门,慢慢关上,陈守星甚至听到了从镜子里传来的嘎吱声。
“镜中的我去了哪里?红房子外是怎样一个世界?”
带着疑惑,陈守星将古镜放回红木箱。
现在他要制定一个逃离计划。
“首先,我需要一个背包。”
两册父母的日记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哥哥的画,还有古镜,必须带走。
陈守星担心古镜随身携带会被压碎,镜面一旦破碎,红房子里的另一个自己会不会直接走出来,降临现实世界?
为了以防万一,背包是必需品。
……
夜晚20:30分,陈守星拉开病房门。
他的手铐脚铐早已经被解开,病房外也没了专门的守卫。
探头左右张望,陈守星发现警卫厅人员将楼层上下楼梯、电梯守的密不透风,还有一个三人小队在走廊巡逻。
所有守卫全部荷枪实弹,装备精良。
“干什么?回去!”
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巡逻的守卫看到了陈守星,厉声呵斥的同时,黑漆漆的枪口直接对准他。
“大哥,是这样的……”
“回去!!!”
守卫干脆利落将食指放在扳机上,好像下一秒便会开枪。
陈守星悻悻缩回脑袋,这群守卫太TM不可理喻了。
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陈守星眸光闪烁。
低头看了看,他一不做二不休,起身脱下T恤。
将两册日记本、全家福、哥哥的画、古镜装进T恤里,陈守星从病床的床单上撕下几根布条,将T恤绑的严严实实。
时间还早,陈守星耐心等待,因为害怕鱼雅辛、杨间突然闯进来。
……
深夜22:00分之前,巡逻人员每隔十分钟便会透过玻璃向病房里看几眼,22:00分之后变成了三十分钟。
23:30分,等玻璃上的人脸消失后,陈守星立刻行动。
他用床单包裹住拳头,来到卫生间,将洗手台上的镜子小心翼翼打碎。
然后用碎片将床单、被罩、窗帘割成一根根布条,再将布条绑成一根绳子。
凌晨00:00分,又一次巡逻过后,陈守星抓紧时间,将病床挪到窗前。
将绳子绑在床腿上,陈守星系紧T恤背包,打开窗户。
博慈医院C栋楼一共十层,将近二百名被敲门鬼标注之人,集中在九楼、十楼,而陈守星住1019房。
绳子大概十五米长,也就是说陈守星必须进入八楼或七楼。
坐在窗口,陈守星望着灯火灿烂的城市夜景,深吸一口气。
“别往下看,别往下看……”
陈守星有恐高症,是那种坐个海盗船,下来都能吐半个小时,腿软两天的主。
为了活下去,他竭尽全力。
抓住绳子,陈守星将身体完全扔出房间,控制身体重心,双脚蹬着外墙,一点点往下挪。
很快,陈守星下到九楼。
919病房的窗帘没有拉上,病床上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可爱女孩,正在看一部动画片。
女孩好似心有所感,扭头之下,与挂在窗外的陈守星面面相觑。
该死!!!
陈守星脸都绿了,真怕女孩叫出声来,惊动外头走廊上的巡逻守卫。
这都凌晨了,你这熊孩子不睡觉看什么动画片?
情急之下,陈守星只能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对女孩做出噤声手势。
女孩也是被敲门鬼标注之人,她好像什么也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懂。
她冲陈守星甜甜一笑,也不喊叫,只是看着。
“好女孩!”
陈守星继续行动,很快下到819房。
这间病房没有病人,窗户锁死,陈守星进不去。
“如果719房也是这样的情况……”陈守星不敢想下去了。
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交给老天爷。
老天爷没跟陈守星开玩笑,719房虽说也没有住着病人,但窗户却开了一条缝。
从外面推开窗户,陈守星跳进病房,来到门后,隔着玻璃往外看去。
七楼走廊阴森昏暗,没有警卫厅人员,也没有医护人员。
也对,毕竟九楼、十楼住着二百来个定时炸弹,下面楼层的人应该早已疏散。
拉开病房门,陈守星如一只鬼魅狸猫,向着楼梯口冲去。
七楼、六楼、五楼……
短短几分钟,陈守星下到一楼。
大楼外有足足十名警卫厅人员看守,想必后门也是,但这难不倒陈守星。
借着阴暗环境,陈守星躲进一间病房,推开窗户便跳了出去。
脚踩大地的感觉就是美妙。
手机被没收了,但所幸手表还在,陈守星看了一眼时间,00:25分。
再过五分钟,他逃跑的事情便会败露,得争分夺秒。
上身寸缕不挂的陈守星压根不敢显露人前,一路依靠夜色掩护,向着医院大门冲去。
凌晨时分的博慈医院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三分钟后,陈守星顺利逃了出来。
“呼!”
还不等陈守星平复胸腔里怦怦跳动的心脏,眼前所见,令他瞬间毛骨悚然。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