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刀砍死一名逃走的乡勇,正要再杀一人。一名乡勇也顾不得他是老爷的弟弟了,一枪刺入他的心窝,结果了他的性命。
二门比正门院墙单薄多了,根本没法防守,义军一鼓作气冲入二门。
此时,在正房中的张守仁仿佛疯了一般在砍杀自己家的女眷,“我让你们自杀,你们都不敢,只好我自己动手了!”
他挥剑砍死自己妻子,几名小妾和女儿,到了自己妹妹身旁,他眼睛都红了,喝道:“妹妹,留下你也要被流寇沾污,大哥送你走吧!”
长剑落下,张守仁妹妹闭目等死,忽然,当的一声,只见范青不知什么时候闯入屋子,用手中刀子挡住长剑。几名义军战士冲过来,擒住张守仁。
范青看看屋中剩下的女眷,朗声道:“我们义军是除暴安良,救助百姓,我们只杀首恶,不会牵连家人,更不会强暴妇女和烧房子,你们千万不要寻短见。”
说完对张守仁妹妹道:“你只要把家里粮食和金银细软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们张家人的。”
张守仁妹妹抹着眼泪点点头。从张家总共搜出一千五百石粮食,可见寨子里囤积的财富之多。
当天晚上,范青在平定寨子之后,便让队伍撤出寨子,以示安民之意。
第二天清晨,范青让义军分别通知各处的村子,进行放赈,各个村子的饥民连夜闻风而来,只见寨子外面,饥民络绎不绝,寨门口也聚集了黑压压一片。范青道:“以前义军安排赈济,过于简陋,简单把粮食分给饥民完事,甚至有的就放在城门口,让饥民自取。这样分发粮食,很容易造成争抢,而且强者欺负弱者,抢夺他们的粮食,很不公平。”
“所以,这次分发粮食,要以村子为单位,一个村子选出几个人来作为管事,让他们组织自己的村子的饥民运送粮食,然后派一名义军战士监督,到村子里发放粮食,还有牲口和种子。”
听到范青安排的井井有条,众人不禁叹服。
中午,在寨子门口,张守仁和几名平日里为富不仁的豪绅,被押到一个台子上面斩首。平日里被张守仁欺压的百姓们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到台子边上用石头瓦片猛砸,还没行刑,张守仁就已经被砸的半死不活了。
范青亲自上台念罪状,张守仁的其中一条,残害幼女,光在他家后院就发现了十几具尸骨,被抛尸到寨子外面更多了。最后范青拿出来张守仁放高利贷的借据,一把火给烧了。
周围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纷纷大声称赞义军。杨老汉激动的泪流满面,到台子前给范青跪了下来,“你们义军是我们穷苦百姓的救星啊!”
范青上前扶起杨老汉,对着周围的百姓道:“我们义军也都是穷苦人出身,咱们穷人一条心,一起掀翻那些骑在咱们头上,作践咱们的官老爷,你们说,好不好?”
数千百姓一起轰然叫好。
范青随即又宣布了义军征召战士的消息,果然当场就有许多年轻人报名。
杨老汉推着他儿子杨铁柱到了范青面前,道:“范先生,没有你们义军,我们全家早都饿死了。我儿铁柱这条命就是你给的,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你带着他为咱们穷苦百姓多做几件好事。”
范青在寨子待了三天,放赈完毕,才带着一部分剩下的粮食和金银细软回到山中的老营。看到一车车的粮食,一群群的牲口被赶入营地,营地中无论老少都欢呼起来,这些日子,老营过得也很苦,现在终于可以吃饱了。
刘芳亮上前拍拍范青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有点本事,夫人着急见你呢!”
范青急匆匆的走入高夫人的院落,慧梅出来给他打帘子。范青进屋的时候,慧梅小声笑道:“恭喜徒弟旗开得胜。”
范青向她笑着一点头,进屋见高夫人,连忙单膝跪下拜见。高夫人伸手虚扶,笑道:“说过多少回了,咱们义军不兴这个,只要做揖就行了!”
让慧英给范青让座,待范青坐下,高夫人笑道:“我早说过你是个人才,闯王还不怎么相信,如果他现在在这里该信了吧!还有贺金龙,一直就不服你,又书生啦!又逃兵啦!现在把他叫过来,看他怎么说。只怕一张老脸又涨的通红,吭吭吃吃的说不出什么了!”
范青嘿嘿一笑,“夫人过奖了!”
高夫人啧了一声,“可不是过奖!我心直口快,实话实说。咱们义军中能征善战的将军一抓一大把,就连双喜、张鼐几个孩儿兵在战场上也能独当一面。但要找一个有眼光,有智谋的人可就难了。尤其难得的是,你组织管理能力也不错啊!我听说你赈济灾民,井井有条,这组织管理的才能,不但义军中年轻人没有,就是老辈人也没几个啊!”
这时候,慧英给范青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放在桌上,学着高夫人的语气道:“是啊!范先生能文能武,精明强干,咱们闯营正需要这样的人才。而且年纪轻轻,还很谦虚,还心地善良,以后辅佐闯王就是他了!”
“小妮子,没上没下,学我说话。”高夫人笑着骂她。
慧英也笑道:“谁让这些话我都听你说了一上午了,背都背下来了!”说得高夫人和范青都笑了!
范青把缴获的物资向高夫人简单说了一下,又道:“这次从周围村落一共招收了五百个新兵,咱们营地得扩大了规模,多建一些木屋了!”
高夫人点头道:“多亏听你的,赈济百姓,不然百姓肯把他们的骨肉亲人交给咱们!对了,这回咱们兵多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打回潼关去?”
范青微笑,“夫人太急了,这些新兵没经训练,也没作战经验,打回潼关岂不成了送死?我估计怎么也得训练几个月,明年开春三四月差不多。”
高夫人一听还得等三四个月,微微失望,不过她拿得起,方得下,立刻道:“是啊!我太心急了,这些兵要好好训练,范先生足智多谋,帮着练兵,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让这些兵快些练好。”
范青一笑道:“夫人想派谁来练兵?”
嗯~高夫人沉吟,若论武艺最高自然还是刘芳亮,但他是将军,负责营地守卫,不便再去当教头。
“还是贺金龙吧!贺金龙是老营卫队队长,武艺最高。”高夫人是急性子,立刻就让人去叫贺金龙。
片刻功夫贺金龙来了,他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但红黑的脸庞,胡须浓密,看起来好像个中年男子一般。他脾气很大,性格桀骜不驯,前几日攻打张家寨,不听范青指挥,结果被淋了一脸热粥,现在脸上还裹着白布。为这件事,一些战士暗中取笑他。他自己也很窝火,但不恼取笑他之人,反倒心中暗恨范青
高夫人对他说明来意,贺金龙冷笑一声,忽然对一旁的范青道:“范先生不是文武全才么!干嘛不去训练新兵?”
高夫人哎了一声道:“说什么怪话,范青有才能,但也不是比武教艺,上阵杀敌,人各有所长么!你愿意当教头最好,不愿意我再找别人。”
贺金龙不敢跟高夫人强项,指着自己脸上的白布道:“夫人,我这样子,怎么去教授武艺啊!太丢人了!”
“谁让你不听指挥了!”高夫人噗嗤一下笑了,道:“再说你去训练新兵,你是教头,谁敢笑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贺金龙只好拱手道:“属下遵命。”
几天之后,在老营附近的一个山坳中,积雪被清理,露出一大片平整的土地。一群生气勃勃的年轻小伙子在这里训练。寒冬腊月,这些年轻人却只穿着单薄的短衫,头上热气蒸腾,十分卖力。他们拿着白杆棒,练习着简单的击刺动作。范青也和他们一起练习,他跟慧梅学习了射箭,但如何使用长短兵器,也是第一次练习。
只听马蹄得得,贺金龙骑着马跑进山坳,到了众新兵面前下马,脸色阴沉。众新兵见他面相凶恶,脸上全是伤痕,还裹着白布,都心中惴惴。
贺金龙哼了一声,眼光扫过众人,尤其在范青脸上转了一转,寒声道:“我就是你们的新教头,跟我学练武,要做好吃苦头的准备。”
他拿起地上一根杆棒,当作长枪,教众人几个常用的动作,随即让众人练习一会儿,然后道:“我要检查一下你们练习的成果了!”
他用枪杆向人丛中的范青一指,冷笑道:“范先生,都说你足智多谋,嘿嘿,不知道练武艺是不是也比别人高明些,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枪法。”
范青叹了口气,走出人丛,他初学乍练,能高明到哪儿去?
贺金龙转了转手中的杆棒,冷笑:“范先生如果害怕,只需说一声,自己是个无能之辈,我也不会逼迫你的。”
范青微微一笑,向贺金龙一拱手。贺金龙以为他要告饶呢!刚要说话,忽然范青呼的把杆棒当长枪猛地当胸平刺过来,正是贺金龙刚才教授的一招。贺金龙猝不及防,急忙向一侧闪避,枪杆擦着他的胸口过去,力量居然十分强劲。原来范青这阵子一直在练习力量,进步很大。
“好小子,果然狡猾。”贺金龙枪杆一甩,将范青的杆棒拨开。俩人噼噼啪啪的对打起来。只打了几招,贺金龙就看出来范青力量虽强,但根本不会使枪的技巧,来来去去只是那几招。
贺金龙架开范青的杆棒,忽然一个转身,杆棒从下向上刺来,角度刁钻。范青根本想不到能从这个方位攻击,被刺个正着,胸口一阵剧痛,踉踉跄跄的后退。如果是真枪就被刺个透心凉了。
贺金龙收枪,等范青站稳脚跟,冷笑道:“怎样?知道厉害了吧!”
范青揉着胸口冷笑:“贺队长果然厉害,对付我这初学乍练的新手,堪称百战百胜啊!”
“小子敢讥讽于我!”贺金龙大怒,杆棒猛地当头挥落,范青横举杆棒遮架,却被贺金龙的杆棒一缩一挑,脱手飞出。
贺金龙面对失去武器的范青,得理不饶人,连续击打,噼噼啪啪的打在范青的肩膀手臂上,范青忍着痛,一声不吭。众新兵都大骇,这新教头和范先生什么仇恨,下手这么狠。
“住手!”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呵斥,随即嗖的一箭射来。贺金龙后退,嚓的一声,箭矢正好刺在他身前的泥土中,十分精准。
只见慧梅骑着马奔驰到二人面前,不等马停稳,就跳下马背,向着贺金龙嚷道:“你心眼怎么那么小?还叫个男子汉吗!就因为范先生处理了你的两个手下,你就这么报复他。要不是夫人了解你,让我过来瞧瞧,真不知你要把范先生打成什么样子!”
“范青,你伤的怎样?”说完拉开范青的袖子,只见他手臂被打了好几块乌青。
范青苦笑道:“没事!”
慧梅心中恼怒又向贺金龙吼道:“亏得你还是老营队长呢,号称武艺高强,就这么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好威风啊!一会儿我就去找夫人,让她评理。”
贺金龙被慧梅在这么多人面前抢白,感到十分丢面子,也忍不住吼道:“这小白脸一肚子坏水,你们都喜欢他,我就没看出他哪儿好?”说完把手中杆棒重重向地上一扔,转身上马,道:“老子不当这教头了,哼,只要这小子还在军中,你在老营就找不出第二个愿意当教头的。”说完,一抖马缰,双腿一夹马腹,驾了一声,急驰而去。
慧梅让这些新兵自己练习,然后把范青带到一边,给他手臂上的瘀伤敷药。
慧梅恨恨的道:“等我回去,一定到夫人那里好好的告他一状。”
范青揉着疼痛的胳膊,摇头“没用,他是老营卫队队长,夫人也得卖他面子,除非罢免了他这个队长。”范青看着他远去的方向露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