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你写的?”
“嗯。”
“真的?”
“真的。”
陈鹿溪抱着歌词本,凝视钟煜,片刻后忽而转看旁处。
“月姐,你信吗?”
“不信,但也没在别处见过······要不,我找人查查?”
江月玲盯着钟煜,上下打量,还是那般痞气颓唐的模样,嘴角却又沾了饭菜的酱汁,显得有些顽真,不至以前糟糕。
顺眼不少。
歌词本上那般的词,即使不信是钟煜写得,也难以相信他能从何处抄来,所以便天然信了三分,即便嘴上依旧不信,心里是信了些的。
所以顺眼不少。
这便是生得好看的好处了。
陈鹿溪又扭头认真凝视钟煜,钟煜低着头,脸上带着饱食后的笑意,这笑意撩人,像操场上少年湿漉的发,扬起的眼,随风响起的树叶哗哗声。
陈鹿溪开口道:“月姐,帮我和欧老师说一声,我有确定的新词了,就不用他的。”
“好。”
江月玲又看一遍新词,心跳忽然快了许多,这是中彩后还魂了,她终于意识到,以这词唱原曲,是如何不一般的幸运。
陈鹿溪抱着歌词本起身,同钟煜道:“能跟我去一趟录音室吗?”
钟煜仰起头看她,雪白色的长衫,白玉似的肌肤,大大的眼睛下是秀气的琼鼻、小小的粉红色的唇。
“好啊。”
钟煜跟在陈鹿溪后头,走她时常走的路。
旁人不时投来异样目光,走远了,深深几声叹息,仿佛自家女儿被糟蹋了,
钟煜很是无辜。
陈鹿溪一路默背歌词,等进了录音室,也不管钟煜如何,自顾打开伴奏,轻声哼唱。
钟煜懒洋洋陷在沙发里,又有些乏了。
陈鹿溪的声音渐渐清晰明亮,歌声在录音室内回荡。
“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床单上铺满花瓣,拥抱让它成长,太拥挤就开到了别的土壤······”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爱情待罪的羔羊······”
钟煜侧过身子,透过玻璃窗看着闭眼歌唱的陈鹿溪。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现场听陈鹿溪唱歌。
她的声音很通透、很干净,像握不住的沙,像白雪似的棉,音色有一种自然不吃力的高,真假声间的转换不见痕迹。
很厉害。
天赋很足。
浅浅的低哼时的气声,同样悦耳,即使气息支持不够,但声音足够集中,给人的感受在飘、柔、轻之外,有一个内核在,不至散漫。
钟煜很喜欢。
自然是很喜欢的。
陈鹿溪沉浸在音乐中,钟煜慢慢闭上眼。
又一曲终了,门口忽然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这词写得太好了吧?”
“听说是钟煜写得?我不大信啊!”
“我也不大信,但这词的水准,难怪陈鹿溪拒绝欧老师的词。”
“欧老师肯定写不到这个水平,这词写得,都快赶上原曲了!”
“嘘,人欧老师还在呢!”
“咳咳,开玩笑,论写词,欧老师怎么可能输给钟煜这浪荡子,欧老师可是经过专业认证的中级作词人,哪里是钟煜这样不学无术的人能比的!”
“是啊,必定是钟煜抄的!”
才推开内门的陈鹿溪盯上这人,面无表情的冷。
江月玲赶到反问道:“你读书那会,最高分九十九,你能抄到一百分?”
那人被噎住了。
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衬衫戴一副斯文眼镜的男人道:“不提成绩如何,一个干脆不读书的人,忽然裸考第一,总难免怀疑。我想问,这词,真是鹿溪你老公写得?”
“嗯。”
陈鹿溪应得很干脆。
没同这位她称呼为欧老师,向来颇为尊敬的男人多言语。
欧元冬皱起眉头,看向依旧坐在沙发上的钟煜,只见他一副不把旁人放心上的无谓模样,只脑袋倚着手,侧头看着陈鹿溪的背影,唇角勾着一抹痞痞的笑,不似好人。
江月玲看向众人,说道:“都散了吧,还有不准录音,还没发行呢!”
又对欧元冬道:“也许是菩萨显灵,文星附体呢?拒了你的词只是因词的质量而论,并没有开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欧元冬露出淡淡的苦笑:“你这般挤兑我,还说没有开罪我的意思?只是今天若不论个明白,明天便传得有鼻子有眼,陈鹿溪的纨绔老公随手写的词,便远胜我欧元冬。这名,我担不起。”
江月玲抱着胳膊,不太耐烦道:“难道你还想和钟煜比试?他一个就知道喝酒泡妞打游戏的家伙,值得你费心?”
欧元冬一点一点收起笑,认真道:“值得。”
“你!”
江月玲气得骂道:“小心眼!”
欧元冬摇头道:“有道是不识佛法而知佛,打个比方,如果陈鹿溪手上的词真是钟煜写得,那么即使他不识佛,也得是佛子转世才行。我不太信,所以我想试试。”
江月玲无奈,回头看向钟煜。
陈鹿溪也看着他,眼里有好奇,有透过薄云似的微光。
钟煜起身问:“怎么比?”
欧元冬笑道:“很简单,从公司曲库里随便选一首,各自作词。”
“曲库多大?”
“三五千首总有的。”
钟煜看一眼系统物品栏里的幸运糖果,说道:“你选你的,我选我的,各自作词。”
“好。”
欧元冬答应道,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转身往作曲室走去。
“你成吗?”
江月玲问。
钟煜摊摊手,谁知道,看天咯。
陈鹿溪跟在身边,半响,临进场了忽道:“输了也不大紧,方才的词,就是比他好。”
钟煜蓦然笑了。
谁说来着,爱笑的孩子运气不会差。
物品栏里,幸运糖果化作一道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