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王道士送回疗养院，林溪把车停在路边。

莫问与林溪之间有些愁云惨雾。

原本回家以后可以远离平波的那些怪物，没想到千湖也不安生，居然成了被人邪法陷害的目标。

林溪突然开口问道：“王道士的话，你信几成？”

莫问心绪不宁：“三四成吧，我总觉得王道士说的话不尽不实！你呢？”

林溪不答，用手拨弄着车里的平安符。

莫问见林溪半天不说话，只好自问自答：“厌胜之术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法术，本质上是有混混要上门寻衅滋事，主人家一不报警，二不锁门，而是寻找另一个混混去压服对方。不说旁门左道的法术，我家宅院前面可是祠堂，距离不到五十米，竟然遭遇两只恶鬼，实在太反常了！”

摸了摸肩膀上隐隐作痛的伤口，莫问又说道：“我昨夜与两个鬼怪交过手，两个狗腿子都强得离谱，顺喜菩萨恐怕更不简单。”

林溪冷笑道：“说你蠢，你还真是猪脑袋！从头到尾就在王道士的思路里打转！告诉你，王道士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那你还把他好吃好喝供着，还帮他拍视频？”

莫问很难理解林溪的思路。

“至少他刚才的厌胜法术是真的！”

林溪也想看傻子一样看着莫问。

“林溪，你无论如何都要住到祠堂里去。”

莫问想拉林溪回家，被林溪一脚从车上踢了下。

站在马路边想了很久，莫问还是给陈阳打了电话。特侦科处理一些异常事物，莫问不清楚具体的业务范围。

陈阳电话打不通，应该是出差了，只能等他回来再说。

王道士可能会过来吃饭，莫问准备回家买菜，半路上被林溪的夺命连环call叫了过去。

“搬家需要一个力气大的壮劳力，你不来，我喊其他男人！”

林溪的声音格外暴躁。

莫问一口气堵在胸口，很难理解女人的脑回路，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搞些有的没的。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林溪被五鬼蒙眼惑心，脾气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林溪住在千湖城中心的繁华地段，公寓周围是写字楼大商场，地段很好价格很高。

莫问有过几次堵门送花的经历，被保安认了出来，让林溪亲自下来才把他领上去。

早上心里有事，对林溪的装扮莫问没有看得太细。到了林溪家里，猛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才发现林溪穿着打扮让他心惊肉跳。

T恤、灯笼裤和棒球帽是有川美咲日常出门最常见的装扮，林溪一举一动像极了有川美咲。

不同的地方在于有川美咲是模特身材，林溪比有川美咲矮一些，骨架也小一些，故意穿得松松垮垮的T恤露出一边锁骨和香肩，白色的运动内衣若隐若现，身体曲线格外玲珑，魅力方面完全不输有川美咲。

尤其让莫问非常在意的是，林溪和他一样脸色苍白缺乏血色，正是王道士口中所说冲撞飞魂煞的征兆。

莫问对林溪突然改变穿衣风格提出质疑。

林溪不想提早上从他衣柜里找衣服穿的事情，翻着白眼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你怎么还没有开始收拾啊？”

林溪的家里简洁清爽，所有物品都放在各种壁柜里，丝毫没有要搬家的迹象。

“我去你家住，当然是你来收拾！”

林溪心里烦得要死，先把莫问训斥了一顿，然后指示着他打包东西，自己端着杯咖啡看戏。

鞋子、化妆品也还罢了，莫问打包林溪的各种衣服时就已经相当不好意思了，等到让他打开抽屉收拾女孩子贴身衣物的时候，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你干嘛？手抖什么抖？你变态吗？”

林溪脸色有些不好看。

“嫌弃我你怎么自己不动手？”

莫问面红耳赤，出声反抗。

林溪冷笑吟吟地挑了挑眉毛，声音很危险：“哦？这些你不喜欢啊？”

莫问再次振声反抗。

反抗的结局就是被林溪拖到商场的内衣区，尴尬地站了一个多小时。

等到林溪心满意足地从试衣间出来，把莫问觉得最羞耻的几个款式全部买了下来。

林溪从莫问口袋里抢钱包买单，可女士内衣布料越少价格越高，储蓄卡余额不够，信用卡额度不够，只能无奈自己付账。

“以后给你多发点零花钱……”

林溪的话让收银员小姐姐偷笑个不停。

莫问没心思说笑，他总觉得有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

青玉姬？有川美咲？还是其他的什么邪祟？

莫问转头看过去，不过是一块试衣镜。

等他回过头来，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在试衣间门口晃来晃去的女人不是蛮横任性的林溪，而是俏皮可爱的有川美咲，惊得他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你怎么了？”

林溪摸了摸莫问的额头，甚至还用小指头挑了挑莫问的下巴，像极了情侣的游戏。

“没事没事……”

莫问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此时已经快到四点了，林溪身上还有隐患，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莫家。

林溪只能放弃把东西全搬过去的打算，他们用出差用的行李箱打包了些必需品，就匆匆往家里赶。

林溪把车钥匙递给莫问说：“以后车都你开。”

也不多做解释，主动坐到副驾驶位上，戴着墨镜闭目养神。

莫问无可奈何，被她折腾得没了脾气，想起林溪昨夜受到的折磨，他又有些心软。

“我忍！”

到了莫家以后，林溪又把莫问赶出了厨房，她来下厨，让莫问给她收拾房间。

莫问打算让林溪睡自己的房间，他在书房里将就一下，被林溪一顿暴打，只能老老实实去清理很少住人的西厢房。

Kyo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的床上，一大坨金毛把床上弄得脏兮兮的。

莫问只好用床单一起它裹住抱了下来，在书房给他做了一个小窝。

重新铺上床单，莫问再次尴尬地面对林溪的衣物，忍着脸红心跳将衣物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左边是我的，右边是林溪的……”

倒不是说莫问有特殊的癖好，而是以莫问对林溪的了解，他们两人的情侣生活从今天正式开始了。

天蒙蒙黑的时候，王道士说不过来了，两人开始了极具纪念意义的晚餐。

莫问的营养餐以白水鱼、鸡胸肉为主，配上大量的蔬菜，味道很寡淡，林溪也陪他一起吃。

晚餐的氛围也有些怪异，没有甜蜜，没有暧昧，只有看不见的沉重和伤感。

林溪打破沉默：“与王道士交流了两周，我不信你没有自己的理解。如果从我的角度来看，你的嗅觉不是被什么神秘气味‘7079’封印了，而是你自己弄丢了！”

林溪的话出乎莫问意料：“我自己把嗅觉弄丢了？”

莫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灵异世界有灵异世界的规律！”

林溪正色说道：“你应该认清现实，不要陷入传统观念的框框里！你要用自己的思路去理解灵异的世界！理解不了，你就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那些能力怎么可能还用的出来？”

莫问一直无比矛盾。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从小出生在莫氏宗祠的特殊环境，从小接触到传统鬼神观念，可到了学校，与我学到的东西严重对立，我整个人都是撕裂的。我嗅觉特殊，为了不被别人当成精神病人，我渴望证实世界上存在神秘诡异的事物。当我证实了世界的神秘，又无法解释灵异的存在！”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林溪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你是猪脑子！我把王道士留在身边，为的是什么？他满口胡说道我不知道吗？我是让你自己去思考！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一天到晚只会用‘旁门左道’给他挑刺，不想想怎么去解决实际问题！”

“你跟我来！”

林溪说着抓着莫问的手臂，拽着他往外走。

“天黑了，外面危险，你要拉我去哪儿？”

林溪不理不睬，拽着莫问一直走到了莫氏祠堂门口，指着门上的对联说道：“念！念给我听！”

“信则灵，灵者心安；疑则悟，悟则通透！”

看着至少有数百年历史的木制对联，莫问若有所思。

林溪拿手指狠狠戳戳莫问的心口：“你不信，所以心不安，你多疑，所以不通透！你们莫家老祖宗早就看透了一切，挂在自己祠堂门口让子孙天天看，日日看，年年看，你倒是给我看进心里去啊！”

林溪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莫问前所未有的清醒。

“跟我进来！”

林溪拽着莫问来到莫家先祖的画像前，点燃一炷香放在莫问手里：“从平波第一次遇到灵异事件以来，我们面临什么局面，难道你是还有哪里不清楚吗？

你立身很正，为了对抗那些鬼怪邪祟，宁可用折寿的方式，也不愿学旁门左道，是天大的好事，我很开心，可为什么不愿意参照其他人的思路，去整理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你想没想过，古人为什么要把修行叫做求道？他们当年是不是面临和你一样的局面？”

林溪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如果就不清楚的地方，你就跪在这里自己想清楚！”

说完走出了祠堂。

莫问匆匆磕了三个头，从身后一把将林溪抱住，不顾她挣扎，狠狠搂在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

在莫家祠堂门口，林溪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含羞。

“不放！”

“你有病啊！”

莫问突然伸手揽住林溪的膝弯，将她抱起来发足狂奔。

“你疯了！”

“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放我下来！”

“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