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大约在30分钟后到达丰禾机场。目的地的地面温度18 摄氏度。请大家适当增减衣物”
飞机上的广播唤醒了安舒窈,收起书,穿好外套,靠着座椅看向窗外,八年未回来过,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贮藏了安舒窈的整个少年时代,若不是蒋颖结婚的消息,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飞机落地,安舒窈拉着行李出去,远远地看见了蹦蹦跳跳的蒋颖。
“舒窈,舒窈。这里。”蒋颖挥着手高兴地跳着,好像生怕看不到她,跑过来一把抱住安舒窈。“舒窈,我好想你呀,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让我看看你变了吗。”
“我也想你呀,在法国的这么长时间我可是没有一天不想你啊。”安舒窈紧紧地抱着蒋颖,在飞机上的紧张害怕都已被此刻重逢带来的喜悦所取代。
“好了,我们该走了,晚上我定了饭店给你接风洗尘。”安舒窈松开抱着蒋颖的手抬头看,是王津。
“呦,比上次见瘦了啊。”安舒窈拉着蒋颖往外走,王津接过行李装车。蒋颖和安舒窈上车,蒋颖:“我们两个坐后面。”
“是瘦了啊,瘦了将近二十斤呢,都是为了我们的婚礼啊,我得保证我以最好的姿态来迎接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啊。”王津边说边开车。
蒋颖听到这番话满脸幸福的看着安舒窈,安舒窈打趣的说道:“难道就只有婚礼才能成为你减肥的动力嘛?如果没有这场婚礼你就要让蒋颖宝贝天天看着你的啤酒肚嘛?”王津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安舒窈,又向前看路说:“你是看不得我幸福吗?你嫉妒吗?”蒋颖紧紧攥着安舒窈的手:“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互掐啊,每次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两个和平相处啊,哪怕一天啊。”
“得,王津,暂且饶了你。”
到达酒店,王津把行李给服务生,转身对安舒窈说:“还记得这吗?”安舒窈看了看,“以前的平华饭店!”“是啊,舒窈,你走那年政府把这块地买了,平华饭店拆了,改了酒店。”王津边说边催促两个姑娘进门,“舒窈,你不知道八年以来,这里的变化可不是一丁半点。”
王津定了包厢,三人坐罢,王津通知服务生上菜,安舒窈喝了口水,“他们……都过得还好吧。”“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们就很少聚了,叶城现在忙着拍摄,韩文清做了旅行记者常年在外地,你又去了国外,靳赤松就更别提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人间蒸发,靳赤松”八年以来这一直是安舒窈不敢提起的字眼。
服务生端菜上桌,都是安舒窈爱吃的口味,是王津点的,做了十八年的邻居,爱好口味品性对方再清楚不过了。最后一道菜上桌,服务生带进来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大束向日葵。
“安……安舒窈是哪位?”安舒窈点点头:“我是。”服务生走到她身边,把怀里的向日葵递给她。
“这是外边一位先生送的,还有小提琴演奏,他说你看了花就知道是谁了。”三人都愣住了,安舒窈迟迟不接花,蒋颖见状说:“先生?是谁啊?长什么样子啊?”安舒窈接过花,服务生开口:“对不起,订花是在前台,我只否则送花,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门口拿着小提琴的人开始演奏,琴声明快欢腾,是《云雀》!
在亮丽清悦的音色下,安舒窈没有惊喜的感觉,反而被此时此刻的氛围压得快要喘不过气。
演罢,服务生和演奏者出门,王津说道:“这是谁啊,这么了解你,都知道你喜欢向日葵,你是特别熟的人是不会知道你喜欢向日葵的,不会是你的追求者从法国追到中国了吧!”说完看着蒋颖笑,安舒窈知道是他,说到做到的性格一直没变。
起身,和王津蒋颖打了声招呼后就向洗手间走去。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外表光鲜亮丽,工作认真,为了隐藏自已的内心而形成的躯壳被这个八年未见的男人一次击出原型,那个赤裸裸,浑身是血的肉体,甚至是那颗碰碰的心,没有一处不是他给的,十四年了,再一次的被浑身扒皮抽筋,难过的安舒窈摊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像是塌陷的矿井,被压在里面,拼命的想喘气却发软无力。
手机不合时的响起,是蒋颖:“舒窈,你还没好吗?怎么还不回来?你没事吧?”“我没事,可能是吃坏了,这就回去。”安舒窈站起身,擦干眼泪补上口红,扭头走回包厢。
一进门蒋颖一把抱住安舒窈道:“你还以为你又偷跑了呢。”“我往哪跑啊,你知道的,这次我回来就不打算走了。等你结完婚度蜜月走了之后我再走。”三人坐下接着吃饭,安舒窈的心思哪还在菜肴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中心的那束向日葵。
十七岁的安舒窈问十七岁的靳赤松:“你知道向日葵代表什么吗?”
靳赤松:“代表什么吗?除了向阳而生之外我还真想不到什么了。”
安舒窈:“它四季皆能生长,适应性极强,花朵明亮大方,我从小就开始听《云雀》,听了这么多年的原因也是因为音色明亮大方,和向日葵一样,我生在九月,正是向日葵盛开最明亮灿烂的季节。”
靳赤松:“这世间的所有明亮之花,都不及你眼神流露出的星辰。”
就这句话栓了安舒窈十四年,让安舒窈死心塌地的爱了他十四年,盼了十四年,等了十四年。
这一切,都得追溯到十七岁的那个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