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省人称呼父辈最小的兄弟为细叔后文会正书为小叔,一般来说,小叔是很受疼爱的,大部分小叔们也会和第三代的子侄辈打成一片。
所以在闽省人的观念里面,小叔是很特殊的一个身份。
然而姜启默对小叔姜修武没有太多的接触,他只知道小叔是捞偏门的,但涉及的层次应该不深,卖粉卖火是绝对不可能,具体做什么却也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
姜启默设想过帮助小叔走回正道,在发现炸鸡很好卖之后更是提议过让小叔也参与进来,但这个话题却被叔公毫不犹豫的否决掉了。
现在姜启默也总算是知道了小叔姜修武的“事业”,那就是走私,甚至销赃!
由于姜修武没有涉入太深层的灰色世界,赚到的利润扣除花销之后就不是很多了,这个时候,姜启默出现了。
从小就接触灰色世界的姜启东很看重亲情,他算了一笔账之后,决定去开一摊偏门生意来攒钱给弟弟妹妹上学用。
打着“等弟弟妹妹有出息就能带他一起发达”的心思,姜启东说服了自己,然后挣脱了父亲给他绑上的枷锁,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姜启默“发达”的速度有点快,姜启东的货才刚到手,居然就被喊去卖炸鸡了,而且看起来这门生意还挺有前景,于是乎他准备捞完一票偏门就再也不搞了。
没想到就是这一票出了事情,姜启东的“货物”里面出现了赃物,被警察查出来之后,姜修武被抓了,而且他在推测出事情大致经过之后,是绝对不可能把儿子供出来的。
如今一个僵局就摆在了那里,姜修武不可能让姜启东去坐牢,但他的生意经不起警方调查,如果被羁押太久,警方很容易就能查出一些东西,到时候坐牢的就是姜修武!
姜启默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明白小叔为什么要去捞偏门,甚至不明白叔公为什么要有意无意纵容姜启东也跟着姜修武的步伐走。
似乎是看出了姜启默的疑惑和不解,姜守义终于是叹了口气,道:“启默,美国很乱,如果没有你小叔,德义楼开不下去,我们可能睡在家里都会被人入门抢劫,这些年我们能安稳下来,你小叔手里的枪是关键因素!”
咕的一下,姜启默咽了咽口水,心里面还是不太相信这些话,但他又很确定叔公不会欺骗他,所以这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自己没有经历这些?
姜启默开始回忆赴美之后的见闻,一些原本被忽略的蛛丝马迹浮出了水面。
难怪邻居对我们很是敬而远之,碰面打招呼也都显得极为客气,难怪我在国际区遇到的同龄人都没有过来和我接触过,难怪德义楼即便生意大好也没人来打秋风。
这些都是因为小叔的存在吗?姜启默脸上露出了苦笑,他还是太年轻了,即便有系统给的十年阅历,但他的心理年龄看似26岁,其实增强的是待人接物的能力,那些阅历并无真实事件的记忆,这份阅历其实是缺斤少两了!
“你翻过家谱吗?”叔公姜守义突然转头又问道。
“当然。”姜启默点了点头。
“有没有发现一个有规律的地方?”叔公叹了口气:“多数情况下都是长子继承家业,然后其他儿子都会当官、从军,大部分时候当不了官,所以只有两个儿子的时候,长子经商、次子从军。”
“能保住钱袋子的东西,唯有手里面的刀!”姜守义斩钉截铁的说道,眼神里面也开始浮现出狰狞之色:“我当初为什么离乡背井?还不是因为”
“阿爸。”姜修文打断了父亲的回忆,“现在最重要的是快点把阿武捞出来。”
“没事,阿武的律师已经在警局等着了,我们去听听阿武怎么说。”姜守义点了点头,然后无奈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孙子姜启东,再次叹了口气。
爷爷的目光让姜启东如坐针毡,他默默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面波涛翻涌。
姜启默察觉到堂哥的异常,他仔细回想一下事情经过,非但没有责怪堂哥的意思,心底反而是涌起了一股暖流。
这就是华人家族,也许有内斗的时候,但当华裔家族团结起来,内部成员是真的在拿命拼明天。
“东哥不用太担心,多少钱我们都出,现在我们的收入高了,不难筹措到一些资金。”姜启默对着堂哥安慰道。
“嗯。”姜启东答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抬头。
姜启默无法再劝慰堂哥,他只能转过来和叔公商议事情可能存在的解决方式。
通过一路上的对话,等汽车开到警局的时候,姜启默对小叔的好奇心达到了巅峰。
叔公的话里充满着对小儿子的愧疚和信心,姜启默听得出来这两种情绪,前者他懂,后者他是真的好奇。
“陈律师。”到了警局,姜家人很迅速就看到了姜修武请的律师,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华裔中年人。
“姜老伯,我已经打通了关系,你们等下可以和我一起去见武哥,但人数不能太多。”陈树民此时满脸的疲惫,看到姜家一共来了五个男人,他马上就提醒道:“警方不允许这么多人进去。”
“没事,我们分批进去可以吗?”姜守义镇定自若,提议道:“每次进两个人。”
“好,我会安排的。”陈树民点了点头,接着压低了声音道:“姜老伯,你还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吗?”
“嗯?”姜守义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陈树民却是急了,连忙低声道:“老伯,这件事不对劲,武哥办事不会这么不小心,而且警局这边风头不对,平时我是能够帮你们一起进去探视的,现在他们有点过于秉公执法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搞修武?”姜守义心里一突。
“这是明摆的事情,武哥犯的事情虽然不但争取保释还是不小机会的,现在你知道警方怎么说吗?他们不允许保释,态度很坚决!”陈树民没有深入解释,但三言两句就已经揭露了事情的诡异。
从明面来看,姜修武就是个正当商人,顶多算是掮客,他手里面有一些赃物很正常,证明一下自己没有犯案嫌疑再交点钱也就能保释了,现在警方不允许,里面就有太多门道了。
是警方手里掌握着姜修武涉及参与物品相关案件的证据?还是警方掌握了姜修武其他偏门生意的信息?又或者是有人在针对姜修武?
这些都有可能,但这些事情又都是行外人摆不平的,姜启默满头的雾水。
过了大概半小时,大家还是没能把事情想明白,警方那边却是终于允许探视了,姜启默也终于能再次见到小叔姜修武。
和以前不一样,现在姜启默对小叔姜修武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巅峰,他很想知道小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想知道传说中的道上人物在面对这种事情时会给出什么反应。
跟着叔公走进警局探视用的会见室,姜启默很紧张,但这份紧张之中又带着一些刺激,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即便受到的教育和约束再多,也是难免会对这类事情感兴趣。
出乎姜启默的意料,警局的会见室里面显得很是明亮,小叔姜修武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神情自若,但仔细看去能察觉到他的全身都处于外松内紧的状态,一对眼睛在看到亲人之前也很像是藏在黑暗里的野兽之瞳。
“阿爸,启默。”姜修武的一只手被铐在座位上,他无法站起来跟姜守义打招呼,就只能稍微起身表示表示,最后才对着陈律师笑了笑。
各自落座,听完陈树民的讲述之后,姜修武就说出了让姜启默此生难忘的、雄性荷尔蒙无限飙升的一句话。
“有人算计我,这是好事。”姜修武无所谓的笑了笑,很是镇定的说道:“他这样算计我,就证明”
“他怕我!”
姜启默突然感到被小叔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