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县郊外。
星光自云缝中漏了下来。
宁长安临摹的《狩猎图在离地四尺高度铺展开来,折扇公子撕拉的时候又恋恋不舍终止了后续动作。
公子身侧是古刹水井而出的白发老妪,老妪一脸橘子皮,眼袋比孟婆还要低垂。看着公子,老妪脸上有嘲讽。
“画虽然被做了手脚,但真的很好看。”摇折扇公子说道。
然后折扇公子想到了陈塘县城半日书社一幕。
伙计、捕快、大个子联手唱戏,自己入戏很深。拿着有微不可差术法气息的狩猎图,以为将定南王攥在了手中,其结果被走过桥比自己吃过米还多的婆婆看出了端倪。有点丢面儿。
“他们都不应该活着呀!对了,你不要这样看我嘛!你是老人了!”公子开口。
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公子认真总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是对的,窝在岛上,和外界断了联系,落伍了!人呀,要与时俱进!”
“说得好!”婆婆冷眼,“准备如何与时俱进!”
“画是从半日书社所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到书社!不怕得不到消息!”
白发婆婆点头;
“再要没了眉目,要关禁闭的!”
折扇公子面白,看不出喜怒哀乐。
挥手,两个纸轿、个彩人飞出。
彩人抬轿,公子、婆婆一前一后上轿破空而去。
大轿远去,寂静的山野虫鸣声响起,落地星光散乱复又明光,一道似融在星光的身影顺着折扇公子、婆婆远去的方向飘了出去。
陈塘县郊;
牵铁链,进入房间,宁长安一步入“狩猎图!”
草棚内王妃声音沙哑,眼神痴呆的看着定南王姬怀赢。
小捕快落脚有声,王妃扭头。
原本明亮但已经死灰,如今死灰的眼神看到宁长安刹那又神采了起来。
“宁捕快!”
看到宁长安手中铁链,王妃略为惊讶。
宁长安没问王爷如何!
地魂还在铁链上牵着呢!
问题是后续该如何操作!姥爷不在呀!
老道给了两张高级望气符,早就被小捕快用的一干二净。
人还在琢磨,阴界树藤下被小白仙人扶顶的河童身上定南王地魂自行走了出来,没入平躺在软塌上的身体。
然后河童本体嘤嘤一声,转过气来。
“哇”河童啼哭!
“咋的了!”宁长安和王妃都被吓一跳。
王妃色变,当初就是河童啼哭两声,王爷变得气若游丝。
河童本就是水鬼化身,哭起来真叫一个泪水肆意流淌。
王妃神情恐惧,宁长安戒备,小捕快很快发现了异常。
当初利用百无禁忌将河童自定南王身上驱逐而出,六斗南宫钉锁气机,河童现形。如今随着哭泣及其泪水流淌,长手长脚的河童灰色身影竟然逐渐透明了起来。
微弱但均匀的呼吸同时被宁长安感知到。
定南王有气了!河童越是透明,定南王脸上的死灰气越是削淡。
反应过来的王妃先悲后喜,扑倒在软塌一侧。
被陈渔火称赞有大智慧的宁长安醍醐灌顶。
小白,一切都是阴界摩萨耶犬小白仙人扶顶的结果。
皆为阴界之物,当初宁长安也未将小白真认定为人畜无害的宠物狗,但这般大能耐却也超出了宁长安心理承受范畴。
河童形体已经如大号的肥皂泡,小捕快叹气,“拿河童做文章,引蛇出洞怕是成空了!”
“啪”水鬼河童形体破灭。
六斗南宫钉落在地面。
无数水气自草棚而出氤氲在狩猎图中,苍穹深处,天云流转!
自成景象的狩猎图都有了鲜活气。
宁长安高兴。
小白仙人扶顶,河童还魂自己又自行消散,虽然无法“引蛇出洞”,但王爷终归是保了命。
草棚中定南王呼吸均匀,死气在不断的消散。王妃不知道姬怀赢阴阳两界走一遭,差一点回头无岸,只认定自己相信的宁长安有大能耐。
看着草棚外忙碌的宁长安,王妃将目光收了回来,安详的注视定南王,内心却也在琢磨,有宁长安这样的能人跟着王爷,真的很好!
陈塘县的小捕快摆弄着胭脂翎。
打铁匠诚恳,说胭脂翎能重复使用,至于组装,宁长安自个儿琢磨。
动手能力原本就非凡,宁长安研究之后明白原理,真不难!驱动银针的是机括,但发挥效应的则是胭脂翎和银针复杂符文。
至于安装,就像放电脑显卡一样。
操作简单,组装便捷,打铁匠真的是能人。化繁为简!
组装完毕,小捕快站在草棚外,稍微盘点自身装备。
身上法宝真的不算少。
笔是大杀器,随着自己修为提升,“侠客行”的攻击力如今应该直追明镜司大紫衣。
胭脂翎就更为惊艳,孔雀开屏,剩下的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还有屠龙小刀,虽然还没有研究透“浮屠大杀帖”,但乐观估计,杀伤性是要超出胭脂翎。
自己再要面对血河车,自保有余,还能给对方放点血。
组装完毕的胭脂翎随身携带,宁长安进入草棚。
三品通幽,气机生而循环,宁长安将一股上玉京输入到定南王身体。
气机输入的同时宁长安还能感应姬怀赢身体。
骨骼五脏六腑正常,就是因为地魂的一次远游及其河童先前吸取气机而极度虚弱,总而言之,自鬼门关回来了。
“鬼门关”三个字,宁长安情不自禁又看向院内的老槐树。
人在画中,能一览无余看到整个小院内的场景。枝繁叶茂的树下,其实就是个鬼门关。
宁长安想着要不要在老槐树下拉个红色警戒。
延伸出去的目光就那么突兀的看到自小院上方飞出去的两顶黑色大轿,个彩衣女。
人腾的一声站起。
宁长安异常,看着定南王的王妃也将目光顺着小捕快视线焦点方向看了过去。
“啊”的声音被青葱玉指掩盖了下去。
整个人轻微颤栗,明亮的瞳孔内瞬间交织了恐惧、惊悚的眼神。
“是洛江截船的彩轿!”宁长安问。
“是!”王妃的语音都在打颤。
宁长安一步出画。
落在院内,步步生莲站在老槐树上的枝条,宁长安注视着大轿远去的方向。
宁长安没有叮嘱,王妃顺理成章的认为小捕快会追踪出去。
黑色大桥,彩衣女在王妃内心极度具有心理阴影。
房间内的狩猎图轻飘飘飞起钻入床底。
“这样安全一点!”王妃长出口气。
人站嫩绿条,宁长安眼凝重。
大轿的去向好像是半日书社。
落地,宁长安进入房间。
“人呢!”
狩猎图自床底飘了出来,立在宁长安眼前。
“大轿去向可能是书社,要转移个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