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挺早啊你家?”
“哈哈,不早不早。”
“你家稻谷快收完了吧?”
“嗯!今天一天就完了。”
“还是你们家好啊!几个娃也懂事还会帮忙,哪像我家那几个死孩子,一天跑没影,一天天的,真是白养了。”
“哈哈,还好还好,你家孩子还小,我家孩子都多大了?”
“小个屁,不就差一两月么。”
……
‘好吵,好烦’今天也是在吵闹声中醒来的一天。
陈清若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从瓦片缝隙中照进来的昏暗光线。
看了下手机,才五点四十,真早。
土房子不隔音,她家房背后又刚好是条小路,农忙的时候,每天早上都睡得不安生,实在是太吵了,
村里人大部分都是大嗓门,说话还粗鲁,连骂自家孩子都没个把门,什么话都骂。
现在睡意全无,陈清若叹了口气,穿好她妈给她做的碎花小裙子,翻身下了床。
路过她哥床边,见人睡得香甜,不禁佩服,也没喊醒他,掀开门帘,进了客厅,用小杯子打了水,挤上牙膏,去了院坝。
“闺女怎么不多睡会儿?”岱芬坐在院坝的木凳上洗脸,见女儿端着漱口水出来,挑了挑眉问她。
“太吵了,睡不着。”陈清若皱着小脸道。
岱芬微讶:“你以前不是睡得跟个小猪似的嘛?”
“反正就是睡不着。”陈清若幽怨的看了她妈一眼,谁让你闺女是重生的呢!
要是没有记忆,一直都习惯了,肯定能睡着,现在的她真睡不着。
岱芬见她白嫩的小脸鼓鼓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委屈,又可喜又感叹,这些年庄稼时好时坏,往年收成不好,一家子面黄肌瘦的,也就去年和今年庄稼长得好,才把一家子养得健康了些。
忽又想起了什么,岱芬皱起了秀眉,心情有些低落,引得她身边的陈清若问她:“妈妈,怎么啦?”
甜甜的小奶音响起,岱芬脸色好了些,她笑着摇摇头:“你先刷牙,妈妈去给你兑点温水洗脸。”
说完端着盆起身进了屋。
见她妈这样子,陈清若大概也能猜到为啥,每年不管庄稼收成如何,她爷奶都会装穷问她家要粮食。
她奶奶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大儿子是跟前夫生的,前夫死后,她奶带着大儿子嫁给了陈清若的爷爷陈万昌,又生了两儿一女,他爸爸是老二,余下就她小姑和三叔。
爸爸三兄妹长得挺像的,但性格差很多,她爸内向老实,虽话不多,但人挺勤快,而她三叔和小姑嘴甜会哄人,啥也不干还比她爸受宠。
她小姑比她爸小两岁,今年21岁,17岁就嫁给了南边镇上一个打铁匠,生活过得还不错,又生了一儿一女,女儿4岁儿子2岁。
她三叔今年19岁,刚结婚一年多,娶了邻村的吴晶,俩人还没孩子。
她这个三婶是个真极品,只从她嫁过来,陈清若一家就过得水生火热,这个女人喜欢搬弄是非,贪得无厌。
陈清若的爷奶本来就偏心她三叔,又被这女人时常撺掇,老两口就觉得陈清若她妈不是好人,时不时会来闹上一回。
想起这一家子极品,陈清若就觉得厌烦,明明老两口田地和粮食一大堆,却还要来她家打秋风,不把她爸当儿子就算了,都分家了还这么不要脸。
陈清若叹息一声,其实一部分还是因为她爸太愚孝,太逆来顺受了,不然也不会让弟弟一家骑到头上。
眼下也只能一步一步来改变现状了,心下有了决定,陈清若也不再多想,给牙膏沾了点水,才放进嘴里开始仔细的刷牙,薄荷味的牙膏一入口,清凉感瞬间冲淡了她心里的不愉快。
村里大部分人,都不怎么讲究个人卫生,连洗澡都是一年半载才洗一次,更不用说刷牙了,特别是小孩子,头发打结长虱子,都是常有的。
心里麻麻的感觉让陈清若打了个抖,还好她妈爱干净讲卫生,该花的钱从来不省。不像村里那些比他们家还有钱的人家,都舍不得给自己和孩子买个牙膏牙刷。
刷完牙,她妈也端着兑好的温水出来了,用帕子给她洗了脸,母女俩回屋抹了点雪花膏。
陈清若用小手摸了下脸蛋,真滑嫩!又嗅了下手心,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眼睛一亮问她妈:“妈妈,我能闻下盒子里的雪花膏吗?”
岱芬笑说‘可以’又把刚放进柜子里的雪花膏拿出来递给她:“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噫!”陈清若打开闻闻,水灵灵的眼眸中尽是一派天真:“这盒跟以前的味道有点不一样。”
“是吗?”岱芬闻言也拿起闻了闻,片刻后才道:“好像差不多吧!”
说完又恍然道:“对了,上次老板有说这款是升级版,我给忘了。”
岱芬:“我闺女鼻子真灵。”
陈清若问:“我们两个镇上都是这个牌子吗?”
岱芬:“对啊!”
要说别的她不知道,雪花膏这一块她还是挺懂行的,每次赶集,她都会去不同的商店对比一下才能买得放心。
“味道呢?”
岱芬想了下:“一直都是这个味啊!怎么了?”
陈清若心中一喜,连问她妈:“也就是说,没有桂花味和其他味咯?”
岱芬摇摇头,确定的说:“没有。”
岱芬有些疑惑,雪花膏不就是这个淡淡的味道吗?难道还真有她不知道的?
如此想着,她有了下次赶集去看看的想法。
陈清若心中有了赚钱的法子,于是问她妈道:“妈妈家里还有多余的雪花膏吗?我想单独要一盒。”
岱芬一笑:“有啊!我上次买了五盒呢!还有四盒没开封。”
老妈还真是个囤货高手。
岱芬没犹豫的去拿了两盒递给陈清若:“给,咱们母女一人两盒,你哥用的少,你爸他不用。”
陈清若高兴的抱上她妈的大腿:“谢谢妈妈,妈妈我爱你。”
岱芬一愣,显然第一次听到女儿这么热情的告白,心里怪甜的。
陈清若说完也一愣,仔细想起来,她上辈子就算撒娇也没对她妈这么直白说出喜欢和爱这种话。
不过,见她妈这么高兴,她突然觉得,其实爱在心口也不难开的。
陈远从外面回来,进了客厅见着笑呵呵的母女俩,就逗闺女:“啥事这么开心啊?给爸爸说说?”
陈清若笑哼了一声:“不告诉你,这是我跟妈妈两个人的秘密。”
陈远笑:“瞧我闺女,小嘴撅得都能挂两个小水壶了。”
岱芬捂嘴偷笑,陈清若无语的看了她爸一眼,对她妈说:“妈妈我今天不跟你们去田里了,啥事干不了,还会影响到你跟爸爸。”
陈远欣慰笑:“我闺女真懂事!”
陈清若心虚摸鼻:“一般般。”
岱芬笑看着父女俩互动,她觉得女儿这几天变得乖了也懂事了很多。
天空渐渐放亮,东边已露太阳的一角,岱芬想着,今天去早点,一天的时间也能对秋收做个结束了。
于是她叮嘱女儿:“那小会就跟哥哥乖乖在家,我和你爸爸去田里,中午再回来。”
陈清若乖巧应声:“好的妈妈。”
岱芬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才发现今天还没给她扎头发,于是去抽屉里拿了两个皮筋,给她扎了两个小揪揪。
陈清若长得粉雕玉琢的,模样随她发量也随她,又黑又亮,配上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像极了年画上的娃娃。
陈清若摸了下她头上的小揪揪,甜甜的道:“谢谢妈妈。”
岱芬笑:“不客气。”
陈远拿上农具在外面道:“我先走了。”
岱芬应了一声,起身去把蒸锅里的饭团装进饭盒,又拿起饮用水用布包装好,才对沙发上的女儿道:“蒸锅里留了你跟哥哥的饭团,记得吃,妈妈走了。”
“我会的妈妈,您快去忙吧。”陈清若目送她妈出了屋,去倒了杯温水,用盘子装了两个饭团,来到沙发旁,把东西放火炉边上,就坐在沙发上研究雪花膏。
她打开小铁盒的盖子,用食指挖了一小撮放在左手背上一抹,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吸收效果不错但细看还是做得不完善,有一点油腻,味道也很单调。
目前来看,除了冬季适合润肤外,没美白效果,夏天也不适合用,不知道城里的雪花膏是不是比这个好,但她们上下两整个镇目前就只有她手里这款叫雪颜的雪花膏。
她对护肤品这方面挺有天赋的,一闻一看便知这款雪花膏是一种以硬脂酸为主要油分的膏霜,目前她资源有点紧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她手里这两款实验下。
说干就干,陈清若把早餐吃完,收拾好餐具,就在客厅翻箱倒柜起来,找好了勉强能用上的材料,又提上小篮子到院坝边上摘桂花。
卧室里醒来的陈佳耀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过了片刻才套上衣服,翻身下了床,出了房间,见客厅没人,柜子门没关还有些乱,他皱了下眉,上前去收拾,完事后才拿上洗漱用品去院坝。
他一出来,就看到他妹踩着凳子,灵巧得像只猴似的爬上围墙,提着小篮子摘桂花。
属猴的都是这么厉害吗?他爸也属猴。
他觉得自己这方面比不上他妹,不禁有些羡慕。
围墙上摘桂花的陈清若看了一眼这个一米高的围墙,上辈子爬树下河摸鱼都是常有的事,比她哥都在行,所以这点高度的围墙,三岁的她爬上来并不觉得吃力。
两棵桂花树也就一米六高点,花和枝挺茂盛的,像两把大雨伞,她摘满一篮子提回家倒进瓷盆里,又折返回围墙边上,摘了一篮子红玫瑰花回去。
“妹妹你弄这些花干嘛用?”陈佳耀被他妹拉来当帮工,一边洗一边问道。
陈清若把洗好的花放簸箕里:“等我弄好再告诉你。”
她哥还小,又不懂这些,所以她也只能敷衍应付一下。
陈佳耀吃过他妈做的桂花饼,却不知道玫瑰花可以吃,他思索片刻问:“玫瑰花也可以吃吗?”
陈清若点头:“我们家这种可以吃,但也不是所有玫瑰都能吃。”
说完,陈清若又给她哥科普了那几种玫瑰可以食用那几种不可以食用。
陈佳耀听得稀里糊涂,他就只见过他家院里的,其他种类他没见过,就算见了估计自己也分不清吧?
陈清若看出了他哥的想法:“以后别随便乱吃,想吃就吃自家院里的。”
陈佳耀点点头:“玫瑰花也是用来做饼吗?”
陈清若点头:“做饼,晒干泡水都可以。”
“不过今天这个不是用来吃的,你要想吃等妈妈回来让她弄。”
陈佳耀‘哦’了一声,也没再问她这个洗好的用来做啥。此刻他心里只想着用玫瑰花做的饼会不会比桂花饼好吃。
陈清若伸手在簸箕里各抓了一把看了看水迹,见湿度刚好,便让她哥跟她一人一端一个小簸箕进了隔壁屋。
这个屋是放粮食用的,堆得井然有序,窗口处空着一张干净的木桌,陈清若示意他哥把东西放在木桌上,便让他自己去忙不用来打扰她。
把窗户打开,让阳光照进来,陈清若就开始了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