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

方士。

这是两种职业，但很多时候，方士都被包含在其他的行业中。

在经历过各式各样的严厉打击后，但是方士仍然寻找到了夹缝中的生存方法。

尤其是在乱世之下，这方士往往会带来极大的影响。

有时候，只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便会将整个天下搅得不安宁。

谶言，在大汉可是有着底的。

张角行事，率领太平道起事，从某方面也算是借了谶言之说。

对此，张角唯一一点可惜的是自己当初在那部书籍上所领悟到只是一部武功，而不是达成师尊所期待的方向。

他没有做到那一步。

终究是无法踏入方士的世界。

张角口中的方士自然是指拥有真本事的人，而不是一些假冒货。

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道士，张角语气虽说是疑问，可内中的意思则是真正的肯定。

只是对于这个问题，岳缘并没有回答。

对于这个结果，张角倒也不意外。

他反而是挥手示意间，让在场的其他无关人等全部离开，顿时府外的街道上只有自己与对方两人。

“你是来杀老道我的？”

张角没有去询问之前对方为何会对自己女儿产生了杀意，有些话不必说，只是一点的杀气波动便已经告诉了张角很多东西。尤其是他几乎是肯定了眼前这个名叫岳缘的年轻道士有着方士的身份后，张角便知道自己的女儿或许在以后并不简单。

不是大善大恶，便是在某种时候直接影响到了眼前的人。

“是。”

“但那不叫杀，算是清理门户。”

岳缘笑呵呵的迎着张角的目光，这样说道。

“清理门户……”

张角闻言神情很是奇妙，目光死死的瞪着对方，看着对方身上表面所荡漾的那么一股漫不经心，问道：“小辈……你知道清理门户是什么意思吗？”

清理门户……

往大的说那是大宗门，如弃道向佛之类的，往小的说那是同一师门，出现了相应的背叛。

对方的话，以及那之前二弟传过来的信息都告诉了张角一个很有意思的情报。

见岳缘没有说话，仍然保持着沉默。

张角便知道了答案。

沉默了半晌。

张角突然笑了，说道：“真是有意思。”

“看来，他们是准备放弃我们兄弟三人了。”

闭目回忆，张角似乎回到了曾经，脑海中闪现出了师门的印象，又再度听见了师傅的敦敦教导。

啊

她是那么的美，却又是那么的无情。

几名长老也在师傅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连于吉长老也是如此。

师门的计划……难不成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吗？

不！

猛地张角清醒过来。

他拒绝。

他张角这些年来，一切都是在逆天而行。

甚至连师门所赐予的太平要术都被张角赠予过当今的天子刘宏观看过。

可最终的结果，一直在往张角自己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一步一步的走去。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一点波折，便完全影响到了整个大局。

走到如今，张角的内心实际上是疲惫的，自语天命，却终究成为了垫脚石，敌不过那苍天。

一心的黄天之命，终究是如水中月镜中花。

显得缥缈起来。

眼前这个名叫岳缘的年轻道士，在张角的眼中，对方便是师门的人。

是师门中新的弟子，甚至有可能是关门弟子。

他出来的缘故，是真的清理门户吗？

或许那句流传甚广的传言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真正的深意，他张角还不得而知。

所以……张角明白接下来的一战，无可避免。

之前流传起来的传言加上岳缘的话，已经告诉了结果。

以张角的身份，他不需要做什么疑问和解释，唯有正面以对。

“所以……岳道长，现在开始吗？”

张角轻轻的甩动一下身上的黄色道袍，面带笑意的问道。

“不用。”

但是岳缘确是拒绝了，目光望着之前那小姑娘离去的方向，说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做出安排，然后去好好和你的女儿道别吧！”

说完，人竟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在迈出脚步的那一刻，岳缘还是再度的扫了一眼之前那张角女儿张宁消失的方向。

眼眸深处荡漾的是止不住的矛盾。

但在最后微微闭上眼后，再度睁开的那一刻，岳缘已经重新恢复了宁静。

“……”

目视着岳缘的离去，张角也微微侧头回望了一下自己的府邸，面对对方那种根本没有避开的心思，他若有所思。

自己的女儿，或许会起到比自己所设想的更有用。

也许……

他张角也该做安排了。

时间转瞬而过。

很快。

天色已晚。

半夜时分，在自己的房间里，还只是稚女的张宁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在这里，自己的父亲让自己背诵起他摆在前面的东西来。

那锦布上正是有着四个大字太平要术。

要知道在以前的时候，她张宁可从来没有机会见到这个的。或者说，这与她之前所见到的太平要术有所不同。

但在今天……自己的父亲却是让自己背诵起整篇文章来。

一连足足五个时辰，翻来覆去的背诵，甚至达到要能够倒背的程度后，至于张宁是否不求甚解，这对张角来说，并不重要。见自己的女儿完成这个任务后，他这才放松下来。

随后在让自己女儿回去睡觉，并告诉她早上还会抽查后，张角这才神情凝重的端坐在房间中。

许久。

张角敲了敲桌子，发出了有规律的奇特声响。

只见烛火摇曳间，一道黑影出现在了房间中，对方行了一个教中大礼后，这便沉默无声的站在角落里，等待着吩咐。

“你身为我的徒弟，我需要你……”

……

晨阳而起。

岳缘仍然没有出现，很明显这个时候仍然不是他所期待的决战时间。

直到张角陪同自己的女儿半秃后，时间也来到了晌午时分。

此刻，是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

在广宗县中那最为高的一处建筑上，岳缘带着剑，正举目眺望下方的县城。

好一会儿，岳缘才出声道：“终于好了？”

“但这样的表现，你已经输了。”

对于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张角，岳缘直接给出了此战的答案。

“大话！”

回击的一句话出口，张角竟是招手示意：“来，让身为长辈的我一见你之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