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达格阁下，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呢？”赫特问道。

“既然这一趟意料之外的委托已经完成，我还是打算继续按计划，前往多恩的皇家图书馆进行研究。”

“研究的内容，我猜是解决年轮异变的方法吧。”

“是的，不过恕我不能将其中的细节告知，倒不是因为我对因加雷不足够信任，主要是研究才刚刚开始，我也对整个事情还没有头绪。”

“明白，即使您已经有了相当的进展，我劝你也尽量将研究内容保密，”赫特相当认真的说，“旅法师，虽然我对学术的研究相当浅薄，但是我浸淫圣光已久，也曾聆听过圣光关于这个世界运行的智慧。我也想就自己的理解给你一些帮助。”

听到对方说的郑重，达格于是也坐直身子，作出倾听的样子。

“所谓星象预示的危局，绝不是简单的、一次突然发生的灾难，而是以一场推倒骨牌的大事件为开端，漫长的一系列悲剧的集合。所以，解决它的方法，绝非是像传说中那样，寻找什么神器，打败什么魔头，就可以让笼罩在世间的黑暗立刻消散。”

赫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认为白龙之所以让你在全大陆的图书馆寻找知识，一定也是预料到了这一点——将人类推离驶向黑暗时代的轨道，需要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中解决一系列问题。这就需要大陆上最全面、最深刻的知识和手段。也许，光有一颗学者之心是不够的。再睿智的头脑，也需要一支羽毛笔和墨水，才能写出动人的故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指望因加雷的帮助吗？”达格就这么直言的问道。

“当然，旅法师，就像今天这样，”赫特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就像在今天这样。哪怕敌人是大死灵法师，我们也一定会回应你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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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在营地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各自动身。乔安娜依然跟随旅法师一行继续旅行，她看起来除了黑眼圈相当大之外，依然是和往常一样活力充沛的样子，让达格放心了不少。在安排了王子殿下由几位圣子的护送下前往因加雷后，里德亲王决定与旅法师一行一起前往多恩王国的首都多恩家哈，离此处并不远。据他说，王国的护卫队已经在半路上，几天之内就可以在中途汇合。而王国的探子们也将之前寄存在里尔镇的马匹运送了过来。

旅法师拍拍自己的旅马“樱桃”，它也发出了响亮的嘶声。“我也很想你啊，在驿站过的还好吗？”达格慈爱地给马儿梳理着毛发。

“不要自作多情了，旅法师，”奥菲莉亚也翻身上马，对他说道，“它说的是‘这沉得要命的家伙又要带我去哪，你也有腿，试试自己走吧’。”旁边的几位圣骑士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别瞎说了，”旅法师白了奥菲莉亚一眼，“我们的感情很好。”

“我虽然不是正式的德鲁伊，”奥菲莉亚已久不依不饶道，“但对于这些简单的兽语还是精通的。”

一旁的穆尔骑行过来，打断了两人的插科打诨，“好啦，奥菲莉亚，我们要赶紧出发了。虽然我们已经在多恩的境内，又有向导，但你还是到前面去，确保一下没有什么意外。我和达格先生有些事情要说。”女猎魔人耸了耸肩，便催动旅马向前疾驰而去，临走还不忘给达格做了个不满的鬼脸。

“有时候我真的是搞不清她和乔安娜究竟谁的年纪更小一些。”达格对黑剑士抱怨道。

“有些时候因为苦难而成长的人，因为害怕再受到伤害，只愿意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给信任的人。而只有像因加雷的百合那样有城府的人，才会在所有人面前都不惮于表现出自己弱小的一面。”

“这是什么意思呢？”达格被说的有些困惑。

“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吧，看似成熟、自洽的奥菲莉亚，某种程度上只是一名受过伤害的孩子，在一般的世人面前，她会努力隐藏起自己脆弱的一面。但是在你面前，她似乎有充足的安全感来做回自己。”

“啊，那我就把这当作是对我的恭维吧。”

“是事实。你认为是什么让这么多的人能够围绕在你身边，与你一起出生入死呢？当然白龙之命是最直接的因素，但也是因为你个人，可能让人产生信赖，哪怕是在这样一个即将面临崩塌和混乱的世界。”

“哈哈，这不会是你想要说的全部吧。”

黑剑士摇了摇头，“这当然都是我的真心话，同时也是理性的分析。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旅法师。你又是怎么看待乔安娜的呢？”

“你也觉得这次突然出现的因加雷的最强战力，显得有些突兀吗？”

穆尔点了点头，“恰到好处出现在最关键的节点，而且很明显是早已预谋好的安排。也就是说因加雷的百合已经知道我们会遭遇名为尤娜的死灵法师，但依然没有阻拦我们前往。”

旅法师略带忧郁地说道，“没错，在逃出生天后，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一种可能是因加雷想要卖你一个大人情，在危难时刻得到圣光的解救，给予你完成任务的协助。这样可以理所当然地成为白龙的同盟，在日后分享你的研究成果。”穆尔分析道。

“这也是我的第一想法，但这样……也太刻意了吧。因加雷虽然不是世俗中的政治势力，但也不至于如此天真。”达格摇了摇头。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死灵法师一直就是因加雷在追寻的目标。能够解救我们于危难之中，只不过是顺带的好处罢了。”

“那因加雷寻找死灵法师要做什么呢？无非是寻求政治交涉，或者希望从对方手中拿到什么东西吧？教会虽然命令禁止死灵术，但和前去挑战死灵法师却是完全不搭调的事情。死灵法师更类似于……死亡本身。想要消灭它们，就和用弓箭想要射下太阳一样可笑。”

“而且，”穆尔接着旅法师的话继续说道，“就我们所见，圣教军也并没有机会和尤娜进行任何深入的接触，寥寥几句话就和我们一起被放走了。不管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似乎都不可能拿到。”

“是啊，确实很奇怪。但还会有其他的可能性吗？”

黑剑士沉默了一会，低着头说道，“我不知道，但也许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让她这么做吧。”

旅法师看着骑行在他们前面，正在打着哈欠和里德亲王聊天的乔安娜，一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