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梦坐在沙发上，唐启明亲自给她倒咖啡，“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于梦不客气，端着杯子在鼻尖轻轻一晃，浓香馥郁，又喝了口才夸道：“看来唐总也是个很有闲情逸致的人，蓝山手冲最是讲究手上功夫了。”

唐启明也笑：“于记者嘴刁，看来也颇有心得。”

“哪里。”她掏出包里的文件袋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道：“合同我签了，另外这个月的稿子也在里面，你过目一下，合适的尽管用就行。”

唐启明并没有去拿文件袋，而是举着杯子跟她碰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于梦离开时正好挨着下班时间了，唐启明送她：“于记者，不忙的话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于梦点头道：“就我们？”

“就我们。”

于梦顿了顿，点头道：“好。”

陶子收好东西等于梦一起走，手机里传来于梦的信息：“你老板请我吃饭，可能另外有事，你先走，晚点我去找你。”

陶子皱了皱眉，有点猜不透唐启明要干什么了。

徐冰雨见她发呆，碰了碰她，“你发什么呆呢？一起走吗？”

陶子回过神来，“好啊。”

两人一起出门，徐冰雨问：“小桃子，你以前跟魏总一起做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陶子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很意外他会到京门来。”

“但好奇怪，你们在公司像是陌生人，又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陶子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电梯来了，两人一起进，徐冰雨说：“魏总刚来公司那会，你俩就是互相看不见对方一样，但是上次在三亚酒店着火，魏总拼了命地去救你，那个样子不是陌生人能有的样子。”

“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断掉了，陶子抓住徐冰雨的手问：“你说什么？”

徐冰雨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陶子知道自己失态了，又道歉：“哈，不好意思，吓一跳而已。”

“怎么？”

陶子说：“我醒来是在医院，看到唐总还以为是唐总救我的。”

徐冰雨摇头：“不啊，酒店着火那会唐总还在舞会，我是回房拿东西，正好碰上火灾就看魏总在撞门，抱着你就跑。”她想起来那个画面还是心有余悸：“幸好魏总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陶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火灾昏迷前她确实看到有人来救她，那身影像极了魏晋，可醒来见到唐启明，她又忍不住自嘲，怎么会是魏晋呢？

怎么会是魏晋呢？

怎么会是他呢？

人家救了她命，她还小气吧啦的对人家，蹭个车都不让。

陶子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在床上躺着时，脑子里一片混沌，视线一直定格在书架上的那本《笑忘书》又陷入沉思。

“魏晋，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下意识把这句话发了出去，没一会儿对方就回了消息：“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天！

“啊啊啊我……”陶子疯狂按撤回，结果撤回无效，她恨不得一头撞死，“陶子你这脑子不要可以捐了！”

怎么回？

这要怎么回？

手机提示音又响了，是魏晋的消息：“这么晚不睡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陶子皱眉：“我发错了。”

没一会儿魏晋的电话打来，陶子犹豫接还是不接。

远在杭城的魏晋站在阳台，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栏杆，第七下的时候，对方接通了，他笑了声：“你的耐心不比以前了。”

陶子没好气地说：“生活所迫而已。”

魏晋没兜圈子，直接说：“陶子，如果你想了解我你就是走近我，明白吗？”

陶子觉得耳朵烫：“谁要走近你，这么多年了，你的自恋病还没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笑声，他今天似乎特别高兴：“我记得以前有人说我秀色可餐来着，这点自知之明我总得有。”

陶子一阵脸红，八百年前的事了，“明明自己丢三落四，屁大点事又记这么清楚，你无不无聊。”

“不啊，我很开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绵绵不绝的晚风透过声筒传了过来，陶子只觉得他今晚讲话都是轻柔的。

“魏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顿了顿，接着说：“回来我告诉你。”

陶子没说话，在魏晋说晚安的时候，她又开口了，“魏晋，你……”

“什么？”

“没事，晚安。”

挂了电话，陶子捧着那本笑忘书对他的笔迹又发起了呆。

“魏晋，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我真的猜不透。”

又或者，从未猜透。

另一边的餐厅里，于梦和唐启明两人相谈甚欢，一顿饭吃得也算轻松。

于梦擦了擦嘴，最后一道甜点上来，她双手交叉垫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开口：“唐总，甜点都上了，有些话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哦。”

唐启明笑，举着杯子跟她碰杯：“于记者真是……”

于梦笑：“我喜欢爽快点的对话。今天来的路上陶子说你想见我，我还以为是合作的事，可是在办公室，你并没有开口提起。”

她喝了口苏打水，摇头道：“一直到这顿饭上，我们的话题说两句你就会提到陶子。”她笑：“你是什么心思我大概知道了。”

唐启明也不作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于记者真不愧是记者，观察力敏锐。我确实对陶子要上心很多。”

于梦洗耳恭听。

“她是个很有塑造力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她会给你带来怎样的惊喜。在工作上她是难得的可塑将才。在生活中……”他顿了顿，评价道：“她很普通很较真，跟她讲话很容易放松。”

他松了口气，朝她笑，于梦耸肩，很难不赞同，“你要是找我打听什么，我无可奉告，唯一能告诉你的一点是——”

唐启明替她添水，认真听着，“需要耐心去磨。”

于梦看了看表，挺晚了，她起身先走，“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上，通用。”

唐启明失笑，这还真是个耐心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