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做不到对父亲的尸体不管不顾,但由于时间紧迫,他也没办法修个大墓什么的,所以只能就近挖个浅坑将父亲草草掩埋,以待将来有机会将父亲的墓地好好修茸一番。
跪在地上对着父亲的尸首处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陈程也没有再哭哭啼啼地做那些无用的留恋,直接就起身朝父亲所说的“金开拳院”的方向走去。
父亲在泥罐里存了不少积蓄,而且大都换成了钱,陈程仔细数了一下,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两银子,另外还有点儿金豆子、铜钱串什么的。
说起来这肯定算不上一笔“巨额财产”,但对于以种地为生的父亲来说,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在那堆银钱之中,还有一块碧绿色的玉佩非常显眼,父亲之前跟自己提过,这是自祖上传下来的,某种程度上算是“传家宝”之类的东西。
看来按照父亲的意思,如果那位“金师父”不愿意收自己为徒,恐怕自己连这块玉佩也要拿出来当“献礼”了。
可陈程并不愿意这样做,因为这块玉佩现在于他而言算是一种寄托,一个念想,所以他直接就把那块玉佩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无论如何,先去试一试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就再换个地方,反正学拳脚又不只有“金开拳院”一个选择……
……
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陈程才终于来到了“金开拳院”,此时天已经大亮,因此陈程也没有犹豫,直接就上前敲起了大门,“有人吗?”
“谁啊?”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一个黑脸大汉把门给打开了,只见他留着浓密的短须,身材看起来甚是魁梧,“你是干嘛的?”
“我来学拳。”陈程后退了一步答道。
“哦,这样啊,钱带够了吗?”黑脸大汉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习惯了似的。
“额……需要多少钱?”陈程小心问道。
“呵,原来是个不懂规矩的,‘入门费’二百两,不过交了这笔钱也不代表师父就会收下你,因为还要看看你的根骨怎么样。”
“如果不过关的话,那笔‘入门费’……”
“放心,会退给你的。”黑脸大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那请您带我进去吧。”
陈程说着,便举起手中的包裹晃了晃,里面立刻发出了银铜相交的叮当声,于是黑脸大汉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就带着陈程走了进去……
……
由黑脸大汉引着到了一处庭院,陈程便见到了那位“金师父”,只见他体态偏胖,面相倒是挺和善,此时正眯着眼睛躺在一棵大树下的摇椅上显得非常悠闲。
这位“金师父”全名叫“金日盛”,今年五十有四,年轻时就是个远近闻名的拳法高手。
靠着一双“铁拳”,金日盛积攒下了不少关系与名气,平日里的生活自然也称得上“优渥”二字。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的拳头够大、够硬,在这个世道就不可能活得差。
“师父,他带的钱不够,所有零碎都加起来也就只有一百九十多两。”黑脸壮汉在一旁道。
“哦?钱没带够?”
听到这话,金日盛方才撩开眼皮打量了陈程两眼,而陈程则赶忙趁机介绍道,“金师父好,我爹认识您,就是……我爹之前一直给您这里送柴禾……”
“送柴禾?额……”
金日盛眉头一皱想了想,尔后才“哦”了一声问道,“你是老陈的儿子?”
“对,我叫陈程,金师父好!”陈程连忙笑着打招呼道。
“你爹呢?感觉有段日子没见着他了。”金日盛随口问道。
“我爹……刚去世。”陈程黯然答道。
“哦,这样啊。”
金日盛点了点头,接下来也没再多问别的,而是将话题一转道,“想过来跟我学拳?”
“嗯!我想跟您学拳!”陈程重重点头道。
“是,这个世道,学拳绝对算是个好出路。”
金日盛笑着点了点头,尔后将目光一歪道,“不过你这钱可没带够……”
“金师父,我可以在这里做工抵债,什么杂活我都能干!现在我爹……他去世前把所有的家产给了我,就盼着我能到‘金开拳院’来跟您学拳……”好在钱差得不多,陈程干脆就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这套说辞给说了出来。
而金日盛听了陈程这话,似乎也有些触动,只见他微微直起身抚着自己的胡须道,“你这孩子算是个有心的,学拳时的一些杂费倒是可以干杂活抵消一部分,只是‘二百两’的入门费,这是我提前立好的规矩,绝对坏不得,否则今天你缺八两,他缺十两,我这拳院的规矩还在不在?”
“那……”陈程神色一黯,忍不住把头低了下去。
“我这个人最重规矩。”
金日盛嘴上这样说着,右手却突然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银锭子,然后迅速朝陈程带来的钱物堆儿里一甩道,“大壮,你再数数这些钱够不够二百两,我总觉得你小子算账有问题。”
黑脸壮汉自然看见了金日盛扔银锭子的动作,心知师父这是有心通融,于是便当着陈程的面又把钱物点了一遍,“师父,刚才我数错了,他这钱正好‘二百两’。”
陈程虽然没看到金日盛往自己的包裹里扔了块儿银锭子,但他对自己带来的那些财物可谓清楚无比,再加上金日盛扔的那块儿银锭子还算是很方正的,于是陈程连忙朝金日盛作了个揖拜道,“徒儿陈程谢过师父!”
“诶,先别急着拜,我还得看看你的根骨如何。”
金日盛说着,便从躺椅上站起了身来,“根骨不好,我也懒得教,收‘二百两’招一群废物进来又有什么用?没得坏了我‘金开拳’的名声……”
“我这人啊,重规矩,也重名声,要是名声坏了,我这拳院的招牌也就立不住了。”
金日盛说着,便双眼微眯,探手在陈程身上的骨头处捏了捏,而陈程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等待一场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