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0章 定力(1 / 1)极道魔尊ll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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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戍捂住心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

方才那一瞬间,一直盯着萧虞的脸看的他突然觉得世子的神色有所转变,身形显得异常高大光辉让他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跑到一直厌恶的校场上吼几嗓子、跑几圈。

“世子有什么吩咐?”这句话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萧虞回神,缓缓收敛了气势,淡笑道:“顾小公子不是要带孤去看那千年梅王吗?”

“啊?哦,对了。”顾戍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世子这边请千年梅王就植在景春院里那里原是历代国公万年居所就在正院荣庆堂后面。”

萧虞道:“那就请小公子引路。”

两人一路穿门过院蜿蜒而行。萧虞觉得,在建筑普遍规整大气的帝都里,齐国公府倒颇有些曲径通幽的意境。

这大约和初代齐国公生长于江南有关。

说起来,今日萧虞要看的这株千年梅王,据说就是初代齐国公自故乡移植而来的。

据说,这位先国公少年时期是个颇有才华却屡屡落第的秀才,连每年官府补贴给秀才的米粮都经常被县中小吏克扣。

他有感于世道黑暗朝廷却毫无作为反而更加压迫黎庶黔首在天下大乱时,便果断投笔从戎。

这读书人发起狠来,连他们自己都怕。

前朝的书生可不如本朝一般幼习君子六艺,且佩剑不离身。那时候的书生,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那都是抬举他们了。

这位先国公以文弱书生之身投入军旅,却没想过要做个文书什么的,而是做了个普通的兵丁。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在那样的世道里,“道理”已经行不通了,拳头硬的人才有理!

凭着过人的毅力和心头的一股血性,他硬是从一次次的战争中活了下来,并凭着战功,逐渐晋升成了一个小头目。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投奔的那个叛军首领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能够过些安稳日子了。

他想着:这下子,大家伙儿可有能力解救更多被压迫的百姓了吧?

但别人却不这么想。

从叛军首领,到与他一样的小头目,其实都没有什么大志向,当初起兵也不过是活不下去了,拼一把而已。

如今地盘有了、金银有了,美人自然也会有的。

骤然的暴富,使得这群叛军比之那些官吏们更加可怕!

我该怎么办?是同流合污,还是独善其身?

他迷茫了,内心深处对自己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可是,思索许久,他都拿不定主意。

这一日,他坐在经常坐的老梅树下,继续为这个问题而究竟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仙风道骨的游方道士。

那道士从他面前不远处走过,步履轻得像一片云,神色怡然,目不斜视。

他觉得,在这样的世道里,似老道这种能视风烟如良辰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于是,他连忙起身,喊住了老道:“这位道长留步,在下顾钦有礼了。”

那道长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对他还礼:“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了云有礼了。”

“原来是了云道长。”顾钦又行了一礼,便迫不及待地将心头的苦恼道了出来,并向老道请教,“道长,我该怎么办?”

老道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并没有直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他身后的梅树问:“你瞧,那是什么?”

顾钦回身,左看右看,除了梅树,什么都没有,便道:“那是一株梅树。”

“对,那是一株梅树。”了云道长道,“可既是梅树,这树上为何没有梅花?”

顾钦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薄绸汗衫,讪然道:“道长说笑了,正值三伏天里,梅树上又怎么会有花?”

“是啊,”了云道长含笑道,“梅花本是冬天开的,凌霜傲雪,风骨天成,夏天里怎么会开花呢?就算是天王老子让它开,它也不会开的。”

顾钦一怔,若有所悟。

了云道长见此,欣慰地点了点头,便唱着道歌,步履轻盈地像云朵一样,飘然而去。

“不错,就算是天王老子让它开,不到冬天,它也是不会开的。”顾钦喃喃道,“因为它坚持时节次序,坚持自己的本心!”

那么,他顾钦的本心又是什么呢?

他的神色迷茫了片刻,便逐渐坚定了起来:“当初之所以弃文从武,就是为了有更多的力量,能为这天下黔首立命,破开着污浊乱世,重开天地!”

不久之后,顾钦便暗中联合了同样对首领不满的头目们,一同斩杀了这些比官僚们更可恶的叛军头目们,以他们的首级作为投名状,将城池献给了口碑最好、势力偏上的一路叛军。

而这路叛军的头目,便是大晋开国武帝。而顾钦因献城有功、秉性刚直、作战勇猛而深得武帝器重,在立国之后便册封为从一品的齐国公,为一等公,仅在宗室爵位之下,为臣爵中的第一等。

在天下大定之后,顾钦遍寻不得当年点醒他的老道,便将那株与老道相遇论道的梅树千里迢迢地移植了过来。

一来用以怀念恩人,二开提醒自己时刻不忘初心。

听顾戍绘声绘色地讲述完这段关于千年梅王的故事,萧虞不禁道:“先国公当真是个如梅的君子!”

顾戍抬头挺胸,与有荣焉。

而这时,景春院到了。

意料之中的,先前自道困乏的齐国公顾亭之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先前入门而不现于人前的吏科都给事中罗动也赫然在座。

而在顾亭之的对面坐着一人,正是刑部尚书荣桂。

“老国公,荣尚书,罗给事,让诸位久等了。”

三人连忙起身:“见过世子。”

“三位大人不必多礼,都坐吧,正事要紧。”萧虞说完,就在西面的贵客位坐下了,表明了态度不喜欢虚礼。

既然她这样,那三位自然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干脆利落地就坐了。齐国公坐东,荣尚书与罗给事分别南北打横作陪。

齐国公瞪了没眼色的幼子一眼,斥道:“孽障,还不快去见你母亲?”

顾戍心中不愿,却也不敢在客人面前落了自家父亲的面子,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萧虞那张华美清艳的脸,这才进屋去寻母亲了。

齐国公赔笑道:“犬子顽劣,让诸位见笑了。”

“不然,”荣桂道,“孤看顾小公子颇有灵气,稍加雕琢,便是美器呀!”

他说完,揶揄地看了齐国公一眼,笑道:“只怕老国公下不了这狠手。”

两人本就有些交情,开这个玩笑也无伤大雅。齐国公年纪又大了,性子平和了许多,闻言也只是摆手一笑:“见笑了,见笑了。这个老儿子,可是我家夫人的命根子,随她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中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萧虞端起骨瓷茶盏饮了口清茶,慢慢咽了下去,便放下不再动了,只笑看着二人说笑。

这二人似乎是有意试一试燕王世子的定力,笑过之后便拉着萧虞和罗给事说起了京师里最近发生的各种趣闻,东拉西扯的,丝毫也没有进入正题的意思。

可萧虞怎么会急呢?

他们都不急,萧虞就更不会着急了!

他们想说,那她就听着。非但如此,遇到自己知道的,她还补充几句遇到听不大明白的,还会追问几句。

作为一个在草原攒战功的人,太明白一个道理了:没有耐心的猎手,是逮不到最肥美的猎物的。

又过了片刻,见二人没有停止这种无聊话题的意思,萧虞干脆明眸一转,看向了院中那株三人合抱、枝干曲折的梅树,自己引领话题:“老国公,这边是那种千年梅王?”

“正是,正是。”齐国公与荣桂对视一眼,皆要看看这位世子怎么将话题引到正事上去。

可出乎二人意料的是,萧虞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她起身,缓步来到那满树冷香前,抬手折了一枝欲绽未绽的腊梅,低头轻嗅间,仿若梅仙临世。

“凌霜傲雪,风骨天成。”她屈指弹去花枝上的积雪,赞叹道,“花中君子,果然名不虚传!”

然后,她便借着“花中君子”这个雅号,将四季里配得上这四个字的花卉都给夸了一遍。其中引经据典,立意新颖,引得科举出身的罗给事不住地拊掌叫好。

齐国公与荣尚书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女,并不那么好应付。

看来,先前的打算是要放一放了。燕王世子既有这分本事,让她做主导,也不是不可以。

而罗给事看萧虞的目光也少了些估量,多了些认同。

若萧虞知晓了三人的想法,一定会十分谦虚地将功劳让给至尊萧澄。

都是他老人家悉心教导,才让尚且稚嫩的燕王世子升级了。

“瞧老夫这记性!”齐国公一拍额头,带着点儿歉意笑道,“今日请世子来,本是有事相求。只是见世子如此随和,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人老了,难免啰嗦,世子勿怪。”

见他们终于服软,萧虞暗暗一笑,对他的倚老卖老自然不会怪罪:“老国公哪里的话,与诸位一番畅谈,实令孤获益匪浅。若非是皇命在身,孤真真是不想理那些俗事了!”

只话锋一转,萧虞就将自己主动找上长兴宫变成了奉诏。

在场的三人自然是不敢进宫去问萧澄究竟如何的,虽然即便他们问了,萧澄也会给萧虞圆谎。

这“皇命”两个字都出来了,无论是齐国公,还是荣尚书,自然都不敢怠慢。

荣尚书道:“事情具体如何,想必世子已经知晓了。不知世子有什么章程?”

萧虞神色一冷,开门见山:“那曹硕意图携众意已挟君,生出这等不臣的心思,实在可恶至极!”

两人神色一凛,历代先帝的种种手段在脑中一一划过。特别是亲身经历过的宣帝朝旧事,让他们背上很快就出了一层的冷汗。

这下子,他们是彻底不敢在萧虞面前耍花样了。

荣桂道:“下官与曹正卿职权类似,且颇有重叠之处,对曹正卿倒是有些了解。”

齐国公也道:“老夫为官多年,颇有些人脉,对于曹正卿的事迹,也听过一些。”

萧虞暗笑:果然不出所料!

她就说嘛,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们怎么可能不搜集曹硕的黑料?

将目光转向罗动,萧虞唤道:“罗给事?”

罗动微微一笑:“下官对此颇有兴趣,不知二位可愿分享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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