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堂之后差不多也到了午膳时候了因着先前与徐澈的约定萧虞推了姬阮的邀约,便去了事先与徐澈约好的太白楼。
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没有一千也有七百,这太白楼本身并不很大,却能在众多酒楼中占据一席之地,自然得有它的特色。
而太白楼的特色,便是酒。
唐时有诗人杜甫作饮中八仙歌,其中描写诗仙太白的有这样几句: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虽然但凡读过几本书的都知道太白不是不上传,而是不得志,但诗圣诗中那种洒脱肆意的风流意气却令许多人心向往之。
因此世人提起李太白,除诗仙之外还赠了酒仙的别号。
太白楼就敢以酒仙命名楼中出售的酒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萧虞到太白楼的时候徐澈已经点好了酒菜等候多时了。
今日他点的酒是葡萄酒。
早在武帝时期大晋便引进了葡萄并经过多年培育,有了诸多品种。大晋如今各处出售的葡萄酒,早已不必仰仗西域,而是自己酿造了。
非但如此,大晋反而侵占了许多西域葡萄酒的份额,不但草原各部,就连许多西域的本土国家,也更喜欢中原传过去的葡萄酒。
口味众多,更加甘醇是原出产的光环加成是二。
总而言之,自从中原人自己会酿葡萄酒之后,许多西域的葡萄酒商都接连破产了。
萧虞一进门,徐澈便欢喜地迎了上来,拉着她坐下,便让小二上菜。
“都是你喜欢吃的。”徐澈边说,边为她斟了一杯湛碧的葡萄酒,“这是马奶葡萄酿的,甜中带涩,你尝尝,可还喜欢?”
萧虞虽心里存着事,但看见徐澈这么高兴,不由也轻松了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酒果然如徐澈所说,甜中带涩,醇而不腻。萧虞眼睛一亮,冲满脸期待的徐澈点了点头。
见投了她的喜好,徐澈受到了鼓舞,夹了一块儿八宝鸭子,直接递到了萧虞嘴边:“来,尝尝这个八宝鸭子,太白楼的菜,也就这一道能拿的出手了。”
萧虞就着他的手吃了,觉得这鸭子处理的也不错,不留一丝草腥气。她其实不爱吃鸭子,就是因为鸭子处理不好,会有一股难以下咽的草腥气。
“的确不错,你也尝尝。”她也夹了一块儿喂给徐澈。
徐澈笑眯眯地吃了,只觉得太白楼今日这八宝鸭子做得格外入味儿。
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这一顿饭是吃得格外香甜。
直到吃得差不多了,徐澈才问:“对了,你今日怎么没去无逸斋上课?”
萧虞随口道:“有个案子,耽搁了。”
“哦,”徐澈点了点,也不追问,只是略有些奇怪地问,“你这刑部有案子耽搁了,难不成,户部也接了什么案子不成?”
萧虞微微一顿,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阿辟堂兄也没去?”
“不错,”徐澈笑道,“不过,人家可比你周全多了,特地派了长史告假。”
萧虞眨了眨眼,故作不乐道:“他有人告假,我也有啊!怎么他就比我周全了?”
这下,徐澈就奇怪了:“你?你派了谁来,怎么我没见到?”
萧虞嘻嘻一笑,突然凑近了他,低声道:“我请了太傅大人亲自告假,不知徐大人可准吗?”
徐澈面红耳赤。
正不知所措间,两人包间门突然被推开了,徐镜探了头进来,左右看看,冲两人一笑,反身关上了门,小跑过去,坐在了两人中间。
徐澈蹙眉:“阿镜,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是啊,”萧虞也很奇怪,“这个时候,你应该是在跟白冲学习刑侦吧?”
徐澈对萧虞道:“我找白书吏告过假了。”
而后,也不等萧虞再问什么事,便一脸控诉地对徐澈道:“叔父,不是说好了下午带我去玩儿吗?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你就只顾在这里谈情说爱,哼!”
被一个小孩子当面这样说,饶是萧虞的脸皮一向够厚,也觉得有些尴尬。
反倒是徐澈,早已习惯了自家侄儿的人小鬼大,只是嘴角一抽,无语地问道:“还谈情说爱?你一个小屁孩儿懂得什么叫谈情说爱?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新词?”
徐镜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不乐地嘟着嘴:“你可不要小看了,我懂得可多了!”
见徐澈还要说什么,她一脸警惕地打断了他:“你别想再拖延时间了,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徐澈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和萧虞分开的,可一想到下午要做的事,他还是忍着心头的不舍,带着徐镜向萧虞告辞了。
萧虞只当他们有什么要事,也没有过多挽留,送走了他们之后,又回刑部坐了片刻,便早早下衙了。
她可是记得,昨日约了宋德来燕王府做客。宋德此人,她很是看好,可不准备让人久等。
饶是如此,等她回去的时候,宋德已经到了,正在偏厅由府中门客陪着喝茶说话。与他同行的,还有那个武艺纯属的少年陆威。
萧虞在门口看了一眼,刚要进偏厅,便见府中一个护卫小头目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萧虞不禁诧异,她家何时多了这么个不守规矩的护卫?
因着心下好奇,她示意准备通报的小厮先别让偏厅里的人知晓她已经回来了,蹑手蹑脚地朝那护卫走去。
那护卫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又是忐忑又是尴尬,低声唤了一句:“世子。”
萧虞也学着她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护卫道:“今日中午,属下们抓到了一个翻墙的小贼。”
萧虞示意她继续说,一个小贼而已,哪里值得报到她这里来?护卫自己就能处理了。既然报到了她这里,想必是这小贼有什么特别之处。
果然,那护卫的脸色有些不好:“是昨日里首领亲自送回去的顾小公子。”
“他?”萧虞也觉得有些头疼,“他怎么又来了?”
昨日阿青回来可是说了,他们将人送回齐国公府之后,接待她的是现任齐国公顾戊。顾戊是个老实人,性子还有些迂腐,听阿青说了前因后果之后,真是又羞又气,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若是今日再来一次,顾戊怕不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护卫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罢了,罢了,”萧虞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护卫道:“世子不在府中,首领亦护卫在侧,属下不敢擅作主张,只得将他请入了南面小厅里,等候世子吩咐。”
萧虞也知道他为难,因此纵然心里觉得他早早打发了,自己也能省些事,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阿青:“还是要辛苦你一趟了。”
阿青领命而去,再次将顾小公子送回了齐国公府。
好在这一次她到的时候,齐国公还在礼部当值,没有回来,两人没有碰面,也就免了尴尬。
再说萧虞打发走了顾戍,收拾了一下心情,才到偏厅去见宋德。
听到门口小厮的通报,宋德警告地瞪了陆威一眼,便急忙带着他一起迎了出来。
“见过世子。”宋德恭敬地行礼。
“见过世子。”陆威落后宋德半步,新头惴惴,于礼节上更是不敢疏忽。
“两位都免礼吧。”萧虞虚扶了一把,越过二人走到上首,示意道,“两位都请坐。”又吩咐身旁婢女,“看茶。”
婢女得了吩咐,便撤走了两人手边的残茶,不多时,便重新奉了香茶来。
萧虞笑道:“孤久居北地,不大喝帝都流行的清茶,府中下人的手艺不好,怠慢两位了。”
她这样客气,宋德可谓受宠若惊,连忙道:“世子客气了,王府的茶皆御赐之物,岂会不好?”
“看来,宋公子是个好茶之人呐,”萧虞调侃道,“这还没喝,只是闻了一闻,便知这是御赐的贡茶。”
宋德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区区小道,让世子见笑了。”
这种贡茶,他只喝过一次,那是过年的时候入英国公府拜年,英国公考校族中青少年子弟时,下人们上的茶。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仅从茶香,便能认出来。这是他天生的本事,虽没什么大用,却也算是个雅好了。
萧虞道:“难得遇见个好茶淫的,孤便将这茶叶送于你了,总好过埋没在孤手中,平白暴殄天物。”
宋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郑重行礼:“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坐在他对面的陆威看得迷迷糊糊的,老觉得他们说的和自己听到的不是一回事,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
这边萧虞达到了目的,心情大好,对着不请自来的陆威也能和颜悦色:“不知陆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陆威慌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向了宋德。宋德却只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低下头去品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