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南居住的都是普通百姓大夫自然是有的却不会是什么神医,平日里能给穷人开点儿便宜又有效的药,便能换得许多人的尊重。
外面的禁军得到了命令要请大夫,又问了一句知道不是成国公要用便没准备再到城西去请。
也是巧了今日城南正好有几个大夫在义诊,被派去请大夫的两个禁军便气势汹汹地上前直接问道:“哪个大夫医术最好?”
百姓畏惧官兵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两个一过来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下意识便小了。他们再这么一喝问,更是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往一个正淡定给人写方子的女大夫身上瞟。
这俩人也不傻,一看这情况,也就明白了此处医术最高的,当是这位女大夫了。
他们这会儿才想起来他们是奉命前来“请”大夫的,而不是“抓”大夫的。
“不知大夫尊姓?”两人上前,礼貌地行礼跟方才那兵匪样堪称天差地别。
见他们态度良好那女大夫才放下了笔回道:“尊姓不敢当,免贵姓厉。”
“原来是厉大夫。”其中一个禁军客气地说,“厉大夫,还请随我们兄弟走一趟,帮个小忙。”
厉大夫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可以。不过,在下能不能请武大夫一起去?武大夫最擅长各类疑难杂症。”
“自然可以。”那禁军答了,回身问道,“哪一个是武大夫?”
“正是在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越众而出,朝两人行礼。而后,他又苦着脸对厉大夫道,“厉大夫的医术已是独步天下,又何必叫上我来添乱?”
两个禁军可不想听这两个赤脚大夫相互吹捧,直接便道:“两位,快随我们走一趟吧!放心,少不了你们的诊金。”
看这架势,武大夫也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只得提了药箱,跟着去了。
几人脚程都不慢,很快便回到了那院子,白校尉稍稍盘问了一番,对禁军道:“带他们进去吧。”
见武大夫的脸色发白,厉大夫不禁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武大夫低声道,“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气势这样强盛的军队。”
领路的禁军闻言一笑,走得更加昂首挺胸。三人一同来到了最后一层,不待他们行礼,萧楠便道:“别多礼了,快过来看看他们。”
见她喊的那么急,厉大夫的神色凝重了起来,疾步上前,低头一看,不禁怒道:“这是谁干的?如此灭绝人性!”
随后而来的武大夫脸色更是难看,强忍着道:“先把他们捞上来吧,人毕竟不是鱼,长期泡在水里,也不是个事儿。”
萧楠一听大夫发话了,便示意左右禁军把人先捞上来再说。
原本,萧楠还担心这几个人会发狂,可实际上他们麻木的很,禁军抓住他们往上拽,他们也不懂得反抗,显然是先前受够了反抗的罪。
因着几人都赤身裸体的,派人去请大夫的时候,萧楠令派了人拿了些从这院子里搜检出来的绸缎布料之类的,此时就先铺在了地上,让人把他们抬了上去。
“大夫,你们给看看,他们这腿,还能治好吗?”萧楠挥手示意众人给两个大夫让位,让他们上前查看。
厉大夫把药箱放到了旁边,蹲下身,先是伸手摁了摁他们腿上的皮肉,又仔细查看了一下他们两腿相连的地方,眉头皱了起来,招呼另一个大夫:“武大夫,你来看看。”
“啊?哦。”武大夫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背着药箱凑过去,看过之后,叹道,“两条腿长在一起的有些日子了,一些细小的血脉已经连通了两条腿,若是要分开,他们受罪是一定的,还可能失血过多而亡。”
厉大夫点头附和:“不错。”
萧楠秀美微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一旁的邱哲见状,低声提议道:“国公,不如先把他们带回去,等燕王世子定夺?”
“也好。”萧楠松了一口气,转而对两个大夫说,“劳烦两位跟本国公走一趟大理寺,保这几个人一路平安。”
方才她也看了,这五个人泡在水里的时间一定不短了,可身上的皮肤却没有半点儿泡皱的痕迹。说不定他们已经习惯了生活在水里,贸然把他们带出来,谁知道会不会半路就死了?
一定要进衙门,武大夫很是不情愿,厉大夫倒是无所谓,还帮着劝武大夫:“你我又不曾做那违法之事,莫说大理寺,就是进了天牢又如何?”
武大夫无奈,只得答应了。
“劳烦诸位等一下。”厉大夫的目光转向了靠近门口的那个柜子上。见萧楠不悦地皱眉,她连忙解释道,“请这位国公赎罪,在下只是怀疑这柜子里有他们所需的药物,若要保他们一路平安入大理寺,还是仔细些的好。”
“那你快去。”萧楠催促。
见武大夫也要跟过去,萧楠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那么小一个柜子,哪里用得了两个人?你留在这儿,看好他们几个!”
“是、是、是!”武大夫的汗,又出来了。
幸好,没过多久,厉大夫就回来了,对萧楠道:“国公,咱们可以走了。”
萧楠看了她一眼,挥手示意邱哲让人将那几个人给裹好了抬出去。
一行人穿过了四层密室,又燥又热地来到地面上,被风一吹,反而出了一头的汗。
“国公。”白校尉迎了上来。
萧楠一边擦汗,一边道:“再留二百人在这里,守好了。”
“是。”
萧楠问:“一共抓了多少人?”
白校尉道:“除去死了的那两个,一共还剩一百二十七人。”
萧楠:“你问过没有,为什么他们都聚在这院子里?”
白校尉道:“末将已经问过了,咱们来的时候,他们正聚在一起商量转移的事。”
“幸好咱们来的早!”萧楠庆幸不已。
这群人大概是听闻了襄候被抓的事,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这才想着跑路。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以襄候那么嘴硬的人,会这么快就被官府的人给找着了。
只能说,祁候这个猪队友,坑人坑得太惨。
留了人守在这里,又让人去雇了几架装好,将那几个从水池里捞出来的人抬上去,又用剩下的车装几具尸体,萧虞一行人便押解着抓住的这些人人返回了大理寺。
候在门口的时妙时少卿一看这么多人,当时便苦了脸:“大理寺的牢房里,怕是装不下了!”
“那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请示一下燕王世子。”萧楠甩下缰绳,快步进去寻萧虞了。
一路问过去,她得知萧虞方才随着徐炽又审了几个中下层的官员,此时许是倦了,正在后堂歇息用茶。萧楠直接找过去,向萧虞禀报了此次行动的具体情况,末了才道:“我听时少卿说,大理寺的牢房怕是装不下那么多人了。”
萧虞闻言,思索了片刻,道:“正好,襄候这件案子和莞然庄干系不大,孤和徐大人说一声,这次抓的人连同襄候,一块儿挪到刑部去。”
正好,前段时间在莞然庄抓的那些官员商贾已经都被荣尚书做价卖出去了,此时的刑部大牢可谓空空如也。
说起来,这襄候也真是个狠人,任徐炽将看家本领使了个遍,他那嘴就跟蚌壳似的,怎么都撬不开。
他的妻子和儿女倒是没他那么硬气,可是他做的那些事,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儿女?
徐炽正愁拿他没办法呢,萧虞一说要提走,他是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手续给她办了。
“就指望着世子的高招了。”徐炽半是调侃,半是期待。
实际上,萧虞又有什么办法?她把人往刑部大牢里一塞,就只能和荣尚书相对着愁眉苦脸。
“姑母。”跟过来的萧楠喊了一声。
“怎么了?”萧虞回头问她。
萧楠道:“火灵芝是事,咱们要不要入宫禀报至尊?”
“你去吧,本来就是你发现的。”萧虞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并不欲分她的功劳。
萧楠心下感激,连连道谢之后,这才入宫觐见。
“世子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呢?”姬阮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萧虞光棍得很:“反正已经带回来的,还是想想怎么让襄候开口吧!”
荣桂与姬阮是又好气又好笑。
“罢了,”荣桂道,“既然他嘴硬,那就单独关着,先不审他,先审别人。对了,他的妻子和一儿一女不都认了放贷、强占民田和打死人命的罪吗?再审审,如果实在审不出别的,从严处置。”
从严处置,这三样,哪?一样都是死罪。
“也只得如此了,”萧虞表示了赞同,又提起从城南抓回来这一批,“说不得,这回抓回来的人知道襄候什么秘密呢!毕竟,做出那么隐秘的事情,不可能半点儿痕迹不留。”
“不错。”姬阮想了想方才看见的那几个人的模样,目露不认之色,“那群畜牲,审的时候完全不必留情!”
如此灭绝人性之事,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做了多久,有多少人受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