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在橘红色朝阳映照下,小小孤城竟也变得宏伟巍峨。
天微微亮,驻扎在燕山城下的神武侯国营地,开始埋锅造饭,冒起遍地炊烟。
神武侯国的人很谨慎,把营地驻扎在离城墙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恰好是大明军队弓箭的射程之外。
东门城头上,因为守城的压力,庞远昨夜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天还没亮,他就披着披风来到了城头观望,夏日清晨的风,有些微凉。
“士元,守城的器械可都准备妥当?”
“回将军,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军中的士气有些低迷,人人都在传谣,说燕山城不日便会被攻破,属下担心会对守城不利。”廖士元回答道。
“是谁胆敢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煽动人心?查出来,斩首示众!”
庞远眉头紧锁,这不是骑在他头上搞事情吗!
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划破天际,空气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神武军队攻城了!!!神武军队攻城了!!!”
“嘭——嘭——”
城头上的擂鼓被鼓手擂响,一股肃杀之气笼罩燕山城。
这一下,城头上的士兵们抖了个机灵,纷纷没了睡意,快速的跑到各自的岗位上待命。
城墙下,奴隶兵们喊声震天,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扛着云梯,朝着朝燕山城杀来。
一个大明士兵目光死死的盯着城墙下,握着兵器的手因为用力显得苍白,可颤抖的手臂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惧。
“别怕,拿好你的武器,神武军队的人也是两个肩膀上扛一个脑袋,上了城头捅他便是!”
一个温热宽厚的手掌拍在士兵的肩膀上,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士兵回头一看,竟然是庞远将军站在他身后给他打气。
“将军!”
士兵受宠若惊,刚想行军礼,被庞远制止了。
接着,他干咳一声,把附近士兵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来。
“接下来只怕是一场恶战,但我们无路可退,我们的身后,还有着几十万燕山城百姓……”
顿了顿,庞远深吸一口气,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燕山城,拜托给诸位了!”
“将军!”
众士兵纷纷惊呼,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感动和使命。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将军礼贤下士,士兵才会甘愿卖命。
庞远没有再多说,眼神坚毅的抽出自己腰间的青铜佩剑,指着城下蜂拥而来的奴隶兵,奋力大喝一声:“杀!”
“杀!杀!杀!”
士兵们的士气被彻底点燃,一个个握紧手中兵器严阵以待,仿佛神武军队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大战一触即发!
很快,一座座的云梯被搭上墙头,奴隶兵们疯狂的往城头上攀爬。
这种云梯的顶端设有倒钩,能死死勾住城墩。
再加上其自身的重量和下端稳如磐石的底座,大明士兵很难将其推下去。
墙头上,两个大明士兵奋力抬起一块巨石,沿着云梯扔了下去。
坚硬的巨石在重力加速的影响下,飞速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正在云梯上攀爬的奴隶兵可就遭殃了。
一排攀爬着的奴隶兵发出一连串的惨叫,被齐刷刷的砸了下去,砸成了肉饼,血渣子和肠子飞溅,场面极其血腥。
一名奴隶兵被溅了一脸,他伸手摸了摸脸上滚烫的血肉,颤颤巍巍的伸到眼前,刺眼的猩红和之前那些奴隶兵的惨状,彻底击溃了这名奴隶兵的心理防线。
“不——不——,这里是地狱,我要回家——”
他吓破了胆,惊恐万状的瞪大着眼睛瘫软在地,一股骚臭之气从他的裤裆随风蔓延开来,却是这名奴隶兵被吓的失了禁。
“快跑——”
恐惧就像病毒一般在奴隶兵中飞速蔓延。
他们丢掉手中武器,争先恐后的往回跑,后面又全是不明所以埋头往前冲的奴隶兵,顿时跟他们撞了个头皮血流,现场无比混乱。
“噗嗤——”
“谁再敢逃跑,杀无赦!全都给我冲,第一个冲向城墙的,恢复自由身!”
神武军队的督军们早就料到会出现这一幕,随手砍杀了几名奴隶之后,大喝一声,剩下企图逃跑的奴隶们纷纷被镇住。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那何不为了自由身拼一把!
于是这些奴隶们调转矛头,拾起地上的武器,再次加入到了攻城的队伍中。
城头上大明军队压力再一次骤增。
士兵们疯狂的往城下的奴隶兵头上丢守城物资,滚木、热油和金汁玉液(加热之后的粪便),对奴隶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惨叫声不绝于耳,渗人心魄。
直到半个时辰后,依旧没有一个奴隶兵攻上城头,死伤数目超过五千之数,护城河已经快要被尸体填满,河水彻底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这样一来造成的结果就是,城头上准备好的圆石、滚木、弓箭等物资已经消耗了大半。
庞远见状,立刻下令让大明士兵停止丢守城物资,转肉搏战。
守城物资不能一次性消耗完,否则下次神武军队突然袭城,大明军队必定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城头下的奴隶兵们感觉到城头上的大明士兵停止了丢滚木圆石,顿时欣喜若狂,攻势越发凶猛。
终于,第一个爬上城头的奴隶兵诞生了。
他疯狂大笑着,挥舞着手中削尖了的竹竿,就想对大明士兵发起攻击。
可迎接他的是一把把锋利的长矛。
“噗嗤!”
“嗬——”
利器入肉,这名奴隶兵睁大了眼睛,被捅成了筛子,口中不断喷涌着鲜血,不甘的倒下了。
大明士兵们抽出染血的长矛,等着下一个奴隶兵爬上城头。
这一幕,在城墙的每一处都在上演着,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墙头上的每一块墙砖。
见时机差不多了,神武军队主帐前,刘达冷笑着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一万名神武骑兵动作划一的取出背后马弓,搭弓满箭,万箭齐发。
密密麻麻如蝗虫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射向城头。
大明士兵们终于开始产生了伤亡。
光是这一轮齐射,就有上百名明军身亡,几百名明军受伤。
这种无差别齐射,导致一些倒霉的奴隶兵也被射成了刺猬。
但刘达并不在乎,奴隶兵对他来说和一群牲口没什么区别。
死了就死了,到时候再抢便是。
等攻破了燕山城,这些死去的奴隶兵就补充回来了。
刘达带来的三万神武骑兵,分散在四个城门,搭弓不断远程消耗着。
神武骑兵们通骁骑射,准头十分惊人。
随着时间推移,大明士兵损伤越发惨重。
庞远脸色有些难看,下令让明军弓箭手反击,结果这些神武骑兵狡猾的很,射一发便后撤。
因为他们骑在马背上,机动性非凡,明军的弓箭往往都落了空。
跟大明打了这么多年,刘达早就摸透了明军的套路。
此人虽然自大,却还是有几分真才能的。
见弓箭对神武骑兵造成的威胁不大,庞远也不想在浪费箭矢,停止了射击。
很快,第一批明军体力耗尽之后,第二批在城墙下待命的士兵快速的补充上来,替换了这一批士兵,投入到血腥的战场中。
随着双方伤亡越发惨重,城头上的尸体越堆越多,一些明军机智的把城头上的尸体抛了下去,砸死一片奴隶兵。
其他明军纷纷效仿。
如此一来,明军反而占了上风,奴隶兵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被打退。
两个时辰后,刘达终于下令退兵,奴隶兵们如潮水搬退了下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退兵了,他们退兵了!”
城头上,不知谁高呼了一声,明军们纷纷拖着累瘫的身体,挤到城墙边沿看。
见四面城墙的奴隶兵都退了回去,明军们纷纷露出了喜悦的笑容,纷纷累的瘫坐在墙头上,也被不管满地的尸体、残肢断臂和污浊粘稠的鲜血。
他们实在太累了,长时间高强度紧绷着神经的战斗,让他们的肌肉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拉伤。
握着兵器的虎口更是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猩红的肌肉。
剧烈的酸痛感让这批大明士兵一歇下来,就再也不想动了。
四面城墙每面都有一万大明士兵,经过轮换之后,已经再无兵力可换。
若是不能休息,接下来的战斗恐怕损伤会更加惨重。
而神武侯国只是消耗掉了一些奴隶兵,他们本国的士兵养精蓄锐,没有丝毫的损失。
刘达就是让奴隶兵来消耗掉大明士兵的有生力量,然后神武军队精锐再来进行收割。
尽管庞远看出了他的阳谋,却没有丝毫应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