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出城。
配上了十七匹骏马,一路东去,路过了山川、森林,溪流河域。
十数万里路程。
对于先天武者来说,走走停停,路过某个城池换匹新马,若要赶紧一些,也就是月余功夫。
加上江苍早有谋划,这有骏马代行,干粮与灵丹充沛,自己一行人的精气神是有所保证。
若无意外,还能再少一些,大约三十来天的时间,应该就能到达灵草城附近。
不像是后天武者,哪怕是骑着骏马,但日夜走走停停的不休息,这身体吃不消。
可要是保证身体无恙,每两日好好休息一晚,那时间又是不知推迟了多久。
所以,单以骑马赶路而言,还不算亲自赶路的,江苍就觉得后天与先天的差距颇大,是精神吃不住。
且要知道灵武大陆十数个大州,无数山林海域、千千百万里的路程,若是没有境界不够,就算是有心游历,一生也只能周游偏隅之地。
不难怪大陆上每隔十年、百年,就有人获得了奇遇,实在是大陆广阔,根本没人能探究的完。
而江苍思索着,一路上走走赶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于第十七日早晨,天色还未大亮。
江苍等人已经走了七万多里路程,超过了一半的总数,来到了天阳边界的最后一城。
剩下只有六万里不到,若是再以每日五、六千里的路程赶着,约莫也就是再赶十天左右。
但这城虽然是位于天阳宗的边界,不算是太繁华,可也不乱。
江苍看到城前早起的百姓、客商们都是有顺序的排着队,闲聊着、白色的哈气在冬季里飘着,没什么地处偏野,就乱来的架势。
“修整一番。”
城门前。
江苍回身望了望略显疲惫之色的众人,他们身下的骏马也是多有止足不前之意。
那就在城内休息一下,吃顿饭菜,找找宗内安排的那位渡江弟子。
因为再往前去百里,会有一条横在两州之间的河川,需要船只渡江。
等过去那里,才会到达灵草门的地域州界。
“是”众弟子经过一路奔走,是知道江管事的脾气,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自己等人还能坚持住的话,便下马朝着城内走,准吃顿好饭,补充一下干粮。
骏马就不需要了,等过了江,迎面就有城池,自然会有办法。
“那名师弟是在城西城主府”还有一位弟子进了城门,就自告奋勇的前去叫渡江弟子。
江苍见了,感知了一下他的灵气波动,先天大成,精气神完好,就让他去了。
不然自己若是推辞,又是半天闲扯功夫,耽误吃饭不说,人还晚叫来了。
再算上等会渡船走海路还会慢上一些,定然耽误了些许路程,晚上之前就不一定会到了。
而随着时间过去。
江苍等人是在城南边的早市摊上吃着饭,又备了一些干粮。
等到小半个时辰过去,天色完全放亮。
那位弟子是带着一位身穿厚布衫,船夫打扮的中年来了。
不出意外,他就是那位执法弟子口中的师弟,宗内往来灵草门的船只,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还是本城的副城主。
且别看他年龄有四十好几。执法弟子们的年龄也不低,相貌多是中年,唤一声师弟不错。
“见过江管事”船夫来到摊前向着江苍一礼,又向着四周的执法弟子们唤了一声“师兄。”
来往路人侧目看了看,都没有驻足,是认出了本城副城主船夫此时正在招待宗内来人,那他们谁敢去听听?
“吃饭了没?”江苍抱拳还礼,点了点桌上冒着热气的米粥,两叠没动的咸菜,四个馒头,“给你备的,这天气冷,放不了多久,趁热吃好再启程。”
“我”船夫换忙道谢,本来想推辞,怕耽误了门内的事情。
但江苍话落的同时,朝旁边几位的弟子看了一眼,他们就瞬时站起身子,把船夫按在桌边,递上筷子,让他吃完饭再走了。
“多谢江管事”船夫不再多说,吃饭。
他是真的饿了,还没睡醒就被师兄给喊起来了。
再等狼吞虎咽的吃着,大口小口的一吃完事。
船夫站起了身子,朝江苍等人摆了一个请,船在城西外的湖面河道上。
“走。”江苍朝着众人一偏头,随即跟上船夫。
等来到了城外。
再向西走上约莫三十来里,随着阵阵水腥味飘来。
江苍朝前望去,西边的一座大湖不仅没有结冰,反而如今有一条十丈长的水桥在岸边架着,十五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在渡口四周停着,一撮撮绿水草映照,倒像是春秋季。
岸边还有几个木头搭着的屋子,上面多有霉迹,又被打磨干净。
里面住的是城中的护卫,也是看守船只的船行伙计,门外还放着几柱尚未燃尽的香,是驱赶蚊虫用的。
“城主”他们隔着窗户见到江苍等人来了,相继从屋内走出,连忙行礼,又朝看着江苍等人的衣饰,抱拳唤了一声“师兄。”
“这位”船夫不喜,是想要介绍一下江苍这可不是师兄,是门内管事。
但是江苍却一摆手,望着长桥四周的船。
“是中间那艘船”船夫明白过来,是接着引路,来到了长桥渡口上,一个纵身,跳上了一搜长约五丈有余的带棚船上。
“有劳。”江苍一抱拳,和众人也先后上了这艘船,面积不小,别说站着,躺着都绰绰有余。
“江管事太客气了”船夫笑着一回礼,又向着跟来的弟子道:“这趟我去了,你们继续值守。”
“是”众人抱拳应声,不用想,城主都亲自出马了,那绝对是宗内来了大人物!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定然是那位江管事。
可不管众人如何去想。
船夫是走到中间宽敞的船篷前,拨开布帘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类似于船桨的物件出来,又来到船头,先是解开了拴在渡口桥上的船头绳子,再用船桨支着渡口木桩,感受了一下风向,让船打了小半个圈,船头朝着西南边。
就这一手,若是没点力气,没点巧劲,八成是转不过来。
随后,船夫再把船桨一放,抽开了身旁船杆上的船帆,一拨,正映着风,离开了长桥,是向东边行去。
“好本事!”船上的众执法弟子见到这一幕,也没省什么赞叹声,都是自家师兄弟,这位师弟在江口又待不少年了,为宗门付出很大,这该称赞就称赞。
“我撑船二十三年了。”船夫笑着回礼,“如今就一听这风向,就知道朝哪动船布,这没啥值得师兄们好称赞的。要称赞也是师弟称赞师兄们,都为宗门出行灵草门了,我还在江口这城里转着。”
“看你这话说的!”一位弟子看到觉得船夫自嘲,是语气不喜,可也没有说带船夫去灵草门看看。
因为门规森严,谁有谁的任务,不是说去就去的,万一来任务了,人不在岗位,那算是谁的责任?
再加上船夫也就是说说,真要让他去,他也不想去,早就游来游去的悠哉惯了。
在城内当个副城主,来往都有下人招待,这多舒服?
除了宗内来大人物,他一般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这日子悠然多了。
“估摸太阳刚落山的时候,咱们就到灵草门州域了。”船夫闻了闻略显腥味的风,早起的倦意也没了,嘴里还有点米粥的甘甜味,“今日的风不小,会比往日要快上一些。师兄弟要是休息,就早些休息吧。”
他说着,指了指船棚,“这艘船是专门接送宗内的师兄。里面的被子都是才换过的,在孙记布店买的好货,全是丝绸段子。孙记给咱们宗内送过不少布匹,想必师兄们知道他们的手艺吧?”
“孙记的丝绸?”几位弟子朝里面瞅了瞅,还真是锦罗段子缝的枕被。
其中一位弟子还打趣道:“外出的师兄弟们待遇挺好啊!我在宗内还是睡的石床,铺的干草。就内门的弟子富裕,用的是孙记布匹缝的棉衣。”
“睡好才有精神。”江苍望着碧绿湖面,打断了那位弟子的皮话,“也是出来门了,定然要睡好,吃好。可不是在宗内,怎么样凑合都行。”
江苍说着,听到没人应声,一时回身一望,看着聆听的众人,是笑了,“这倒不是什么大道理。只是不能让外宗的人见到咱们一副落魄样子,出行还是睡的石床。”
“江管事说的是!”众人听到江管事发话,是笑着应声一礼,都去船篷内休息。
也是这半月中他们在马上来回赶路,如今终于可以躺下好好休息一番,当然是开心。
虽然是船上,晃晃悠悠的,但总比策马好。
尤其他们身为执法弟子,经常去宗外办事,擒拿罪人,是什么地方都睡过,这船上还算是上乘,更别说还有孙记的一整套枕头棉被,躺上去柔柔软软的,就像是坐在棉花上一样,非常舒服放松。
包括江苍也是靠在船篷边上,后背垫着一个锦色绣花枕头,省得自己不来,他们又不好意思睡觉,船夫也不用心划船。
而一时间随着众人一休息,只有船帆呼呼被风吹响,船底破浪。
偶尔,船夫还调整一下船帆,簌簌轻响。
一直到中午。
天气渐渐暖和了一些,临近下午头,到了吃饭的点。
睡好一觉的众人相继起来,开始整备干粮。
还有不时的落水噗通声,三四位弟子脱了外套,在大冬天里跳进冰冷湖水中,摸着藏在水草内的鱼。
并且他们这都是先天境界,两三度左右的冰冷湖水温度,对他们一点事没有,还不如常人洗个凉水澡。
但也是他们这一摸鱼。
再等着其中一位弟子抓着一条草鱼上船以后。
江苍却看到他抿了一下脸上的湖水,没接着下去,反而把鱼一扔旁边师弟,让其刮鳞,又好奇的朝着众人问道:“你说这湖里有没有宝贝?”
“宝贝?”众人被闻了一愣。
可是船夫听到宝贝二字,眉间却露出了笑意,但又摇头道:“这里湖水不知有多深,多广。要想在这湖里寻找宝贝,可难喽”
“师弟的意思是有?”一名弟子反问,“按师弟所说的这个地方若是有宝贝,那应该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才对?”
“对!你莫不是骗我等?”另一位弟子接话,“大陆上能找到的地方,早就被各个宗门找过来一遍了。如果这里要是有宝贝,岂会没人过来寻找?”
“谁说的?”船夫慌忙辩解,估计是怕众位师兄与江管事生气,“一月前,从灵草门回来的李长老来过这里,就说过这里有一件宝贝,只是对于李长老来说没用,李长老取上来就又放进了湖中,说是要留给宗内先天境界的师兄们看看哪位师兄出行门内任务,就让我告诉哪位师兄”
“这是宗内任务的额外奖励吗?”一位弟子眼睛好似露出了光,“李长老可是说过在哪?”
“说过”船夫没有隐瞒,“李长老说过,只要是宗内的弟子问”
“在哪?”众弟子是直插话题,四处打量了一下。
“往东三里”船夫不再废话,指了一个方向,正巧顺路。
而江苍是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等到了末尾,才指着那边水域道:“哪位师兄的水性好些,我”
噗通
江苍的话语还没落,船上就剩两位执法弟子护卫江苍左右。
其余人全部下水了,或踩水踏行,或潜游湖中,想要硬生生的游过三里。
这样等船达到了,他们或许也找到了宝贝,不耽搁任何行程。
且也待船只行过,将要到达那处水域的时候。
随着哗啦水响,几位弟子就拿着三个巴掌大的玉盒子从水面浮出。
啪嗒
等船经过,众人相继上船,当着江苍的面把盒子打开,怀有期待。
其中一个进水了,里面只有些丹药碎末,分不清原先是什么丹药,估计是李长老没放回好。
众人一瞧,有些失望,再看向下一个。
不巧,中间的玉盒,也进水了,是一颗略显透明的珠子,拇指大小圆润,像是玻璃珠,谁知道是什么,可同样是玉石,倒是防些水,没有被腐蚀破坏。
一擦,在阳光的映照下还挺亮的。
众人看了看,先放一边,又把最后的一个盒子打开。
等开启,里面保存较好,在湖中沉着也非常干燥,是二十二颗练气丹,盒底上面还有个叶子标志,是灵草门所炼。
最后,检查一遍。
说实在,最后的一个盒子是好物件,其余俗世的珠子宝物,还有练气丹,也许对于后天武者来说,是好东西,确实是宝贝,价值三万银左右。
但对于先天弟子而言,就丹药与盒子值钱,家本凑凑还是能凑齐的几万数。
那珠子,除了好看没啥用。
不过。
江苍望着这颗珠子,却心思一转,觉察这珠子有点不对劲。
于是这也没有什么客气的,自己拿珠子瞧瞧,又在众人感激的目光中把丹药与盒子给了他们。
因为练气丹,自己还有,这次又去买。
储物有元能盒子,不缺,还更防水。
不如拿来这奇怪的珠子看看。
再一接过。
江苍略微感知这珠子,却发现不出自己所想,这珠子确实是一件未开锋的元物。
并且这珠子与救命稻草、睚眦必报一样,都是泥牛入海般没有任何提示指引,也没有特性,拿到手里就像是寻常物品。
但,这是好事、
自己如果没有猜错,这八成又是一件扭曲规则的神物!
也只有神物,是这种一点提示都没有,一点特性也没有,包括交情也不衔接,却又显示为元物。
顿时。
江苍思索到这里,是把珠子收起来了,其它练气丹都盒子都不要了,真没啥用。
因为说句实在话,自己经过了这十几个世界,这么多专属,这么多特殊,也只见过救命稻草、睚眦必报这两件特殊元物。
可知这物件别说可遇不可求了,就是连遇,都不知道能不能遇到。
孰轻孰重,这个不用多言。
但要是遇到了,将来还开锋了。
这种神物哪个不是破坏了规则,特性属于神性,颠倒了整个元能世界的体系。
如救命稻草,能复活。
睚眦必报,能追杀所有留下气息的人。
这两件元物若是让其余元能者知道,怕是会疯了。
皆因自己不仅能看到他们,还能天涯海角的追杀他们,这是个人都害怕,害怕被一位来自于顶级狩猎者的监视。
如今。
就不知道这个珠子开锋之后,又是什么神性?
而江苍思索着,船只航程是没有变。
船夫是老行家,这天色又晴、湖水又静的,往后途中没有出现什么变故。
直到将近傍晚。
如船夫所言,真的是夕阳落山前达到了灵草门地界。
再一告别。
江苍和众位执法弟子在附近找了个城池,备马前行,如半个月前,如今半个月后。
走走停停。
亦是如自己所想,在第三十晌午,来到了灵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