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根据太子的口谕,你给本国公去找找孔家人的黑料!”
“若有机会,便去挑拨离间!”
听着身旁两位美少女哀怨婉转的啼哭声降了降脑袋里的火气,徐永宁也算懂了小太子的意思。
孔家这种身负天下名望的家族,对于山东以外的人来说,自然是“圣地”。
而且曲阜被孔家经营多年,曲阜县令甚至一直都由姓孔的担任,早就成了一言堂。
就像后世的漂亮国一般,明明里面早就烂透了,可在外部宣传中,还是一个引导世界前进的灯塔。
只有让孔家人自爆家丑,才能使外界力量合理合法的介入。
徐永宁也知道,他一个勋贵对着孔家开冲,是顶不住朝堂上满口正气的官员们责备的。
那位年轻的锦衣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他早就有下海的准备,但定国公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好吗?
他只是山东锦衣卫体系中一个小小百户,还是继承了老爹事业的那种……大人物们总得给他一点纠结的时间,再去站队吧?
“不用多说,你已经替我跑了一趟北京,在太子面前露过脸了。”
徐永宁一脸沉稳的说道,浑身散发着一种可靠的气息,“只要在这次事情里表现得力,那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可我只是一个区区百户,如何能承担这种职责?”
职位卑微的自己,实在承担了太多重任!
梁白开觉得自己无法接过这个任务。
但徐永宁一拍脑袋,有了——
“这是定国公世代传承的宝印,若是你遇到他人的阻碍或者质疑,可以拿出去,就说全是本国公的主意!”
小太子是不能牵扯进来的,徐永宁决定牺牲自己一下。
反正那个印章没了还能再刻一个。
玉玺都能更新换代呢,何况国公的章子?
只是上面刻的几个字,的确乃太祖高皇帝亲笔书写,不能让人随意作假。
这难道就是话本里常说的“御赐金牌”?
拿出去谁会相信啊……
梁白开接过那枚印章,心里虽然吐槽个不停,但面色丝毫不显。
起码徐永宁舍得把这玩意拿出来给他当信物,证明这人还是敢承担责任的。
如果这次自己当真能做的漂亮一点,解决了上位者的烦恼,那他梁白开,就可以改名梁沸水了!
心思绕了几转后,梁白开决定赌一把。
不管输赢,反正结果都会是全家升天!
“小公爷如此恳切救护我们姐妹,真是让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由于现在还没有流行起“以身相许”这等违背传统男女守则的台词,两位美少女都只能激动的不停向着徐永宁道谢。
她们从未幻想过,出身贱籍的自己能被公侯搭救。
她们父母已经被害死了,在绝境逃生之时,两人也曾经商量过逃脱不得,便要跳河的事,可见已然是走到了断崖边缘。
在之后巨大的反转衬托之下,此后徐永宁便是要她们姐妹当牛做马,她们也是愿意的!
不管以后如何,起码在眼下时分,这位富贵少年总归是为她们主持了公道。
反正她们是贱籍女子,通常都要被人压榨的,就算父母是其中罕见相恋成家者,但这并不代表在教坊中长大的姐妹俩会把世界因此而美化。
相反,有了父母衬托,她们才更清晰的了解什么叫做“生而下贱”。
能够托身给一个貌似可靠的男人,可以算教坊女子最美妙的梦想了。
徐永宁倒也不全是贪图于姐妹花的美色,重点是他年轻气盛,还具有无比的正义感!
即便已经到了知晓人事的年纪,甚至因为经常来往宫中,被景泰帝接见时,徐永宁还偶尔能见到一些有颜色的书画……
但这并不代表着,
他能在对方父母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小姑娘下手!
那他和孔彦缙又有何区别?!
他禽兽啊!
徐永宁岿然不动,耐心的陪着两位美少女待了一会,看着姐妹互相安慰,脸上梨花带雨,随后才撩起袍子下摆,大步走了出去。
而梁白开接过任务后,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去挑选下手对象。
衍圣公做的各种恶事是不用花时间去搜集的,就孔家那种程度,随便编几个罪状,都能作假成真!
天底下的坏事,他们有哪几个没干过?
也难怪士大夫们把孔家当成榜样来对待,论起做恶的水平,也着实值得前者“仰慕”。
如果不是因为曲阜县令是孔家人,济宁知州也是“圣人门徒”,孔家的事儿早就要被捅到天上去了。
从山东出走的流民那么多,总有人会去控诉这个当世最有名的“儒者”。
可惜老百姓的声音通常不闻肉食者之耳,即便有少数良心仍在的官员想为民声张正义,也抵不过以孔家为首的士大夫们口诛笔伐。
谁让屁民自古无人权?
好在这次来了个定国公,而定国公的背后,又是看不惯孔家的皇太子。
皇权啊……
梁白开把自己在当锦衣卫这几年中听说过的,孔家所做恶事一一记下,发现一张纸还写不够,干脆不写了!
这种张口就来的东西,浪费他墨水干嘛!
随后,梁白开又去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帮手,让他们走关系,去找些不满于当代衍圣公孔彦缙的孔家人来。
作为世袭的锦衣卫,梁家在山东的人脉还是挺广泛的,通过各种关系网络七拐八拐后,最终还是让他成功找到了几人。
没办法,
孔家生的太多了!
古人本来就崇尚多子多福,有钱有势的还三妻四妾的安排,传承到现在,山东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姓孔的了!
家大业大,偏偏肉跟汤都被上面的掌权人给吃了,最底层的族人只能去舔舔锅底,这让人如何能忍?
大家都姓孔,用的还是一个字辈,凭什么你过的就比我好?!
如果是宋朝之前还好,孔家人起码还讲究一点规矩,可随着宋朝衰败覆灭,孔家也出现了巨大动荡——
宋高宗赵构南下,当时的衍圣公孔端友随驾而行,开创了南孔一脉,由此孔家分裂为一南一北,血统和什么嫡系旁系的,也跟着后面接踵而至的掌权者册封而混乱了起来。
因为金朝自己封了一个衍圣公,蒙古的窝阔台也封了一个,元朝忽必烈也封了一个……封来封去的,这关系自然成了一团乱麻。
而明朝的衍圣公一脉,其实是来源于蒙元时期的北孔家族。
想当初忽必烈初统中原,想着要把戏做的好看一点,更利于巩固自己的统治,便严格的按照“嫡长制度”,想要把当初南下的孔端友一脉找回来,册封衍圣公,把北边的这个扔掉不管。
结果当时的南孔家主孔洙却是个有气节的,面见元世祖之后,恭敬的“礼让爵位”,表示自家先祖已经有数代在南方安眠,自己这个子孙要为祖先守坟,不好去北方担任元朝的衍圣公。
这样的举动把忽必烈气得要死,但对方终究是个有脑子的统治者,只是应和着孔洙的话,把人客客气气的送回了家,成就一段“佳话”。
然后忽必烈就下了狠手,下诏书称赞了孔洙让爵的高尚行为,然后为了“表彰”他的气节,诏令南孔后人都得跟孔洙一样,不得继承衍圣公之爵!
到了最后,衍圣公一脉仍然是北孔家爵。
零散一算,自北宋灭亡后,北边的孔家人已经侍奉过伪齐、金、蒙元和大明四朝了,比三家姓奴吕布还带劲!
而且血统问题还有不少。
元朝时期孔家人就因为家族内部争斗,疯狂向着朝廷举报,说家主不是孔家血脉、家主不是嫡系继承等等话,让蒙元统治者忍无可忍,把“衍圣公”这个爵位给废了!
反正老子是蛮夷,跟你们讲什么道理?
搞笑的是,这样的大事发生在蒙元,根本没有士大夫敢出来为之狡辩两句。
要是放到大明朝,朱见济用屁股想都能猜到会发生什么。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这种道理放在哪儿都能用。
不过有例子也就好办了,反正蒙元时期孔家人都能闹腾起来,那么在景泰朝他们再为大家表演一次,也就不是问题了。
哪里能说是有人幕后挑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