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楼盘在龙江两畔,依水而建,我想到了唐代诗人的一首诗。”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何亦山顿时眼前一亮。
没有错,苏离的想法很是精妙。
在90年代,大家对这些东西都不太看重,大部分用的是很粗犷的方式命名,也没有什么系统,都照着土猛的方向来。
像苏离这样用细腻诗句作为宣传语的楼盘,还很是少见。
看见何亦山的表情,苏离就知道,自己想的准没有错。
无论做什么,都需要精准定位,明白别人的需求是什么。
外面那些员工的争论,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并没有跳出原有的框架来。
而他自己,可是重活过一次的人,见识远比这群人多。
这就相当于开卷考试,难度大大降低。
何亦山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终于认同了眼前的这个高中生,站起身,主动伸出手,“苏离,你让我刮目相看。”
苏离没摆架子,两只手伸过去,“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脑子里边有点鬼点子而已。”
他可不会把自己抬得那么高,抬得越高,摔得越惨。
“我倒觉得你没那么简单。”何亦山就直说了,在外国的多年游历,让他在这方面很是直率,“能够想到这些,绝非常人可比,至少我在高中的时候,肯定不敢面对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扯东扯西的。”
苏离讪讪一笑,没同意,也没有反对。
何亦山很敏锐,“你的表情,就是一个最好的保护伞,要是谁把你当成一个普通学生,那可是要倒大霉了。”
“演过了,这个小开不简单啊……”
“这个设计是你提出的,我不会把它据为己有,开个价吧。”何亦山扫了一眼苏离,想看他什么反应。
苏离挠了一下脑袋,“有喝的么?渴了。”
“冰镇可乐。”何亦山从一个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可口,扔了过去。
“嘶——”玻璃瓶装的可乐气很足,褐色的饮料一入喉,那股令人愉悦的甜味弥漫在苏离的味蕾当中。
他砸吧砸吧嘴,还是玻璃瓶的好喝。
“你不会就为了蹭我一瓶可乐吧?”何亦山哑然失笑,他有点没看明白苏离的操作。
“当然不是了。”苏离又“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问道,“你到底是真喜欢赵菀,还是假喜欢?”
“我猜你就不是她弟弟。”何亦山又笑了起来。
苏离一扬眉,“怎么,外甥就不行?”
“也差不多吧。”何亦山一摊手,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怎么,怕自己小一辈,在别人面前矮一头?”
“我没你那么神经,在外边叫弟弟麻烦少点罢了。”
苏离看出来了,何亦山对他的态度已经改变。
先前是借着赵菀的光,这个二代能和自己聊上几句,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而现在,他真正把自己当做了一个能平等对话的对象。
这样的人,绝不能等闲视之。
“恐怕,这个何亦山,背后还有深刻的背景……”
又交谈了几拍,苏离加深了对广告行业的印象。
他之前讲的这些,都是自身前世的积累,从所见所闻得出来的,并不系统。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是受用的。
何况,他并不想在这个行业停留,只不过是想借个机会,打压一下刘胜罢了。
苏离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而已。
毕竟,当年就算是京开集团,在煊城也是举步维艰,甚至差一点就被刘胜搞了个大新闻。
这件事情,当年的老人都知道。
刘胜本身就是黑道大佬,纠结了手底下的一群人,到京开集团的工地上闹了三天。
虽然黑社会是求财,可不乏也有些亡命之徒,在里面做事。
工地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京开集团毕竟是外来户,没有刘胜那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结果警察来了三天,仍然不起作用。
最后,京开集团的工人都决定不干了,没人愿意和本地的大老板火并。
第一天的时候,互有胜负,虽然没死人,但打得很惨烈。
可到了第二天,胜达地产开着三十多辆面包车,直接气势上就完全压倒了京开的工人。
结果,京开的工人全部作鸟兽散了。
本身工人就只是来工作的,还犯不上跟这群人打生打死。
京开集团再有能量,手也伸不到煊城来,只能干瞪眼,看着这群人任意妄为。
刘胜借着这个机会,一跃成为煊城一等一的大地产商,声威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说是能够呼风唤雨。
等到再后来,苏离就只能从新闻上,看到这个曾经黑帮大佬的消息了。
还是逍遥了二十来年,才将将垮台。
可以说,刘胜的风光,是建立在许多人的痛苦之上的。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苏宏业。
“刘胜啊刘胜,你是不是都忘记了和郑涛当年的那一档子事了?”
……
苏离没心思跟何亦山扯东扯西,说完该说的事情,就告辞离开。
不过何亦山还是谈到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那就是关于赵菀的事情。
本来苏离是不太想透露的,可思考了片刻,还是说了些她的消息。
小开不至于乐不可支,但是整张脸也攀上了几分喜悦之情。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件事……”
苏离摇摇头,走出中天大厦的门口时,回头望了一下,突然有了点感触。
“那我又是怎么样的呢?”
他一下子愣住了。
“算了,现在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眼前的这些东西都捋顺,至于以后的故事,那就听天由命吧。”
苏离苦笑一声,骑上自己的破车,一路绝尘而去。
回到家以后,他坐在桌前写稿,怎么写都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看起来,我是碰到了障壁了。”苏离很清楚,作者写作,十万字、二十万字都是一个坎,他前世的时候,有不少作者都曾经因为这件事找过他,询问一些解决办法。
而如今,他自己也碰上了。
“当年我还巴巴地给人家讲,到了自己这,到底还是一团浆糊,有些搞不懂了。”
所以,苏离准备找自己当年的师父,让他给自己掌掌眼。
“段少辉……”他翻出了那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