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感觉到了这丝微弱的联系，觉得这是木属性妖力的缘故，又往妖傀中充入一些妖力，生机逐渐变强，联系也在增强，但还没到能控制妖傀的地步。

顾北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念头，索性横下心来，把这阵子蓄积的妖力源源不断地汇入了妖傀体内。

……

姚晴夜探柳府失败，生了一肚子闷气，回家睡了一觉，次日连巡捕房也没心情去，呆在家中休息，准备晚上再探一次柳府。

她闲着无事，把芳芳留在洞穴里的诗句抄写在纸上，一边诵读一边揣摩芳芳留下诗句的心理，试着能不能分析出一些线索。

连读了几遍，全无头绪，准备出去走走，敲门声响起来，接着门“吱扭”一声打开，姚雨推门走进来，开门见山地道：“阿妹，你昨晚是不是把爹的云山砚摔了？”

姚晴反问道：“是爹告诉你的？”

“不是爹告诉我的，”姚雨道，“还是你告诉我的？”

“爹就知道找你告状，”姚晴哼了一声，“我是摔了爹的砚台没错，谁叫他先惹我来着？”

“爹又怎么惹你了？”姚雨拖长声音问。

姚晴以为父亲派人捉走爱猫，纯属误会，强词夺理道：“反正他就是惹我了，不然我摔他的砚台干什么，姐姐，我正在查案子，你别来烦我。”

“什么案子要在家查？”姚雨一眼瞥见纸上的诗句，读道：“美人未绾青丝发，雨洗风梳缕缕香。曾爱纤纤拂画桥，不把卿相放眼中。”接着抿嘴笑起来。

“你笑什么？”姚晴不解地问。

“我笑你嘴上说对柳公子没兴趣，”姚雨笑道，“心里却惦记着他，还特意为柳公子写了首诗。”

“你说柳朝元？”姚晴一愣，“这诗和他有什么关系？”

“美人未绾青丝发，形容柳树的枝条像美人未捆扎的头发。雨洗风梳缕缕香，也是形容柳树。”

“曾爱纤纤拂画桥，也是柳树，不把卿相放眼中，卿相去掉‘艮’和‘目’也是个柳字，”姚雨笑道：“四句诗中句句带柳，不是写给柳公子的，还是写给谁的？”

姚晴从小到大不喜欢读书，能理解诗句的表面意思已经不错，根本没去想四句诗还有引申的含义，脑海中一瞬间冒出几个问题。

芳芳留下这首诗是何用意？难道炼制妖傀这件事和柳朝元有关？还是故意混淆视听，把她和郭明往歪处引？

姚晴琢磨了一阵，一时间难下论断，拿起佩刀就出了门。

“阿妹，你去哪里？”姚雨在她背后道，“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办案！”姚晴的声音传回来，人转眼去得远了。

一路匆匆来到巡捕房，姚晴找到郭明，发现云根道长也在，想是案情重大，老道昨夜没有回道观。

郭明看到她，立刻道：“姚捕头，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想派人去找你，案子有线索了！”

“你也有线索了？”姚晴一愣，“我这里也有个线索，你先说说你的线索。”

“芳芳找不到，我托人去探访了黑卦的来历，”郭明道：“刚刚有人报，同知大人府上，有一大一小两个道士经常出入，两人的道袍上就有黑卦。”

“那就对上了！”

姚晴粉拳一握，把芳芳留下的四句诗的引申含义解释了一遍。

“芳芳在暗示案子和柳府有关，洞穴里刚好死了个小道士，信息也对得上，现在还不知道她为什么故意留下线索，但柳府怎么着也得走一趟。”

“同知大人府上恐怕不好进，”郭明有些犹豫，“要不要禀报一下张总捕？”

“告诉张总捕，也只是让他为难，”姚晴沉吟片刻，道：“这件事就由我出头，大不了让我爹去给柳逢春赔礼道歉，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一趟。”

郭明为人持重，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想搜查同知大人的府邸，层层审批少不了，等抽捕令下来可能什么都晚了，只能点头同意。

云根留下来，是为解决妖傀的事，现在有了线索，自然一同前往。三个人当即离开巡捕房，向柳府赶去。

……

随着注入的木属性妖力越来越多，妖傀体内的生机越来越旺盛，和妖灵的联系也越来越强，似乎到了某个临界点，但顾北蓄积的妖力也即将耗尽。

他骑虎难下，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留下一点妖力，回到橘猫体内再做打算，另一个是把所有妖力注入妖傀，不成功就成仁。

正犹豫不决，铁门忽然“吱扭”一晃，但被石桌挡着没能打开，接着连续晃了几下，门外传进来一声咒骂，正是乾衍的声音。

顾北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等乾衍进入密室，他再无机会占据这具妖傀，连橘猫也别想保住，已经无路可退，又一横心，拼了！把妖囊中所剩无几的妖力全部充入了妖傀。

万幸，这缕妖力虽然不多，但量变引起质变，妖傀体内的生机像突破某个界限，迅速扩散开来。

妖傀苍白的皮肤有了一丝血色，从心口开始向头脚蔓延，妖傀脸上的五官轮廓也在生长，逐渐成了型，体表的毛发也一分一分地生长了出来。

顾北尝试了一下，妖傀已经开始响应他的意识，但好像还未和妖灵完全契合，仿佛麻醉效果刚过，暂时只有手指和脚趾能动。

这时，铁门忽然“咣当”一响，顾北身在妖傀体内，看不到外面，但妖灵有听觉，知道是乾衍回来了，不由大吃一惊，盼着石桌沉重，这贼道推不开。

运气偏偏站在乾衍那边，妖傀的前臂和脚踝刚开始受控，在“吱吱”的声音中，铁门一寸一寸被推开了一条容人进出的缝隙，乾衍脸色惨白地钻了进来。

虽然成功推开铁门，但乾衍也去了小半条命，回力丹的主材是吞吃尸俑的地龙的毒素，产生的妖力五行属土。

五行之中，木克土，而地龙蕴含的剧毒又可被木槿花消解，所以木槿花就是他的克星。

按黑风门门规，对弟子不可藏私，这个弱点他也告诉了道徒宝坻，以免宝坻误接触到木槿葵，没想到这个秘密被芳芳得去，还借此破了他的妖力。

刚才离开密室后，他叫住一个仆从帮自己松了绑，但炼制妖傀的事柳府的人并不知情，这间密室他也一向不许别人接近。

为谨慎起见，没让仆从跟着回密室，能推开铁门全凭一股狠劲，只觉心浮气躁，浑身上下都疼起来，反噬已经近在眼前。

看到装着回力丹的药葫芦就横在地上，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拿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察觉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石床，眼睛立刻瞪大了。

石床四角罗盘上的御魂珠均被毁坏，石床上的妖傀正在挣扎，好像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