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官可别想歪,大奶奶带秦渡去丁六号院,是替他开窍的。
出马仙附体要住人身穴窍,肉身越是强横,窍越难开。
这一夜。
一次开窍。
秦渡:???
再来!
二次开窍、三次开窍、四次开窍、五次开窍......
秦渡捂着腰,想告辞离场,开窍太累了。
但大奶奶不同意。
这窍还没打开呢,不开窍怎么做五仙堂主?
六次开窍、七次开窍、次开窍、九次开窍......
再看窗外,天色已渐渐透亮,眼瞧着再过一阵,就是破晓了。
“大奶奶,明儿我还来,今儿我真得休息了。”
秦渡要走,好家伙这一宿下来,感觉自己都瘦了一圈......
大奶奶能放过他么?
正要使个定身法、留下秦渡继续鏖战。
院外门响,声音淡漠。
“胡大奶奶,上官鸿拜访!”
此人声音清脆,秦渡总觉得有些熟悉。
又仔细回忆,猛然间想起当初义庄,自己附身任侠交手的天境武宗,正是这个声音!
“唉,扫兴。”
一旁软榻上,大奶奶用锦被盖住一片狼藉,叹了口气。
再伸手点了点旁边衣柜,低声道:“小相公先躲一躲,奴有些私事处理。”
秦渡无法,唯有钻进那梨花木的枣红色雕花衣柜。
往里面挂着的肚兜、纱衣里一扑,整个人都被埋了起来。
再暗中施展浮光掠影,借光影错位隐藏身形,却似原地蒸发似的,瞧不见了。
大奶奶又施法遮掩气息,随后才招呼:“来了来了,金钱帮主深夜来访,真个扰人清静......”
说话间整理一身凌乱衣装,弹指间阴风吹拂,揉乱的青丝重新盘成云髻。
金簪飞过来斜斜插上,到桌边叠腿落座,又是个温婉贤淑的美妇人。
大门开,上官鸿快步进来。
秦渡透过衣柜门缝看到,这上官鸿并非想象里的中年男子。
其脸庞上稚气未脱,俨然十三四岁少年模样。
只是右脸颊一道斜斜刀疤,眼底间神情沧桑,满不似少年人该有的气质。
桌边落座,上官鸿拱手道:“此番某调查苏翁主遭人暗害之事,还要多谢大奶奶鼎力相助。”
“无妨,苏月那孩子命苦,奴也深为她可惜。”
大奶奶很惋惜似的叹了口气,又反问:“金钱帮主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说着打量上官鸿,只觉这翩然少年多了一丝沧桑韵味。
跟衣柜里的秦渡相比,倒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上官鸿听大奶奶询问,便沉了脸色,压低声音道:“大奶奶,某这几日明察暗访,发现许多蹊跷。
苏翁主之死并不简单,其后分明牵连着州牧府......”
听了这话,大奶奶却抬手示意上官鸿打住。
又道:“金钱帮主逾越了。
此事若牵扯州牧,理当上禀帝王。
我五仙堂不过是镇魔司的阳世岗哨,如此复杂案情,便是奴也管不得。”
上官鸿眼底闪过一缕失望,正待告辞离去,却听大奶奶仿佛无意间提了一嘴。
“唉......
要说起州牧府,前几日有个名叫殷十三的俏郎君,也说要对付州牧。
他倒是好安排,提前布局切了州牧之子顾东平的人头。
可怜奴经营了十几年的花魁身份,就遭那鲁莽小子害得只能放弃......”
说着,大奶奶有意提点道:“以奴所见,近来冀州异动频繁,州牧在其中多有嫌疑。
只是奴这堂口,全靠万民香火供养。
倘若背上杀害州牧的罪名,断了香火,那些清风和灰家非得造我的反。”
“殷十三么?”
上官鸿点点头:“多谢大奶奶指点,某这便寻他去......”
,
衣柜里,秦渡听大奶奶和上官鸿说话,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大奶奶暗示上官鸿的话,秦渡也是听懂了的。
这一路追查,小安虽是殷十三设局害死,但背后真正的主使者却是‘恩主’。
再看偌大的清河郡城,能有恩主那般通天手眼的存在,又有几个?
只是秦渡始终没联想到州牧。
毕竟,以州牧身份想要诛杀某人,并不需要如此复杂的手段。
正想着,又听外面大奶奶道:“唉,真是可惜了苏月那丫头。
她身为泰王之女,乃是蛮巫辖外姓王的翁主。
泰王这些年不老实,陛下有意麻痹、安抚,所以才召苏月入宫。”
随后是上官鸿声音。
他的心情像是很低沉,声线也沉了下来:“正因如此,某才甘冒奇险救苏翁主逃离。
只是没想到,苏翁主虽脱深宫之困,随某到此却丧了性命......”
听了这话,秦渡才猛然想起数月前,前主曾听说过的一件大事。
泰王府翁主苏月,得蒙当今圣上姬九玄恩宠。
因此,特下令召选入宫为皇妃。
不料大婚当日,有绝顶高手强闯迎亲队伍,半途劫走苏月。
此事虽被认为是皇家耻辱,但却由各地说书先生之口广为流传。
“这、原来说书先生嘴里那个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神秘大侠,竟是个未足弱冠的少年!”
衣柜里的秦渡瞪大了眼睛,对此很是感到吃惊。
同时,大奶奶的声音又响起:“上官鸿,你听我一句劝。
此事万万管不得了。
如今州牧府、圣上、泰王府三股势力彼此交缠。
苏月那丫头深陷泥潭,虽是在你监护下死于此地,但责任真不在你。”
说着,大奶奶叹了口气:“你早日回白玉京,做你的金钱帮主去吧。
朝堂之上的事,水深得很,纵然我等天境修士涉足其中,也难保没有性命之忧。”
得大奶奶好言相劝,上官鸿却摇头。
他沉默许久,低低道:“十年前某随流民讨饭至白玉京,七日夜无一口饭吃。
若非昏倒泰王府前、得苏翁主赠下一个馒头,早就饿死了。
而今某得奇人传授,凭借武道门踏入天境。
苏翁主被人杀害,若某以天境之尊不能为她雪恨,又有何面目苟活人间?
大奶奶不必劝了,今日恩情他日必报,现在天将大亮,某且离去。
告辞!”
说罢起身要走,偏这时,却见墙头上不知何时蹲了个人。
而在这人身边,又有个形容狼狈的中年人被五花大绑、塞住了嘴、呜呜挣扎。
来者笑道:“大奶奶,上官兄,别来无恙么?”
看到这人,大奶奶和上官鸿都有些惊讶。
此人正是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