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看了一眼低矮的佛堂,上面贴满了符咒,还挂着其他神社结印用的绳结,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很多符号都看不清了。
以其说是供奉佛祖的地方,还不如说是封印某种东西的道场。
“好吧!是时候会一会盗国众传奇忍者的时候了”高峰小声低语道。
然后踏前一步,对着佛堂大声喊道:
“晚辈苇名弦一郎,特来拜访前辈!还望多多指教!”
声音洪亮,可惜除了竹林里惊起一趟飞鸟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永真在一旁暗暗好笑,这个弦一郎,还真是个特别的开场,恐怕就算是诸葛卧龙,都要从榻上惊起呢。
“别担心,他不是很爱说话...但确实是一个好心的猿,不用在意那么多虚礼的。”永真小声的提醒到。
弦一郎闻言,也不客气,于是径直走进佛堂。
只见里面漆黑一片,周围似乎乱七糟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草席腐朽和木料刨开的味道。远处佛龛空空荡荡,只有一盏油灯,散发出蚕豆大的火光。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盘腿坐在灯前,看起来格外细小,就好像跟那盏灯一样,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模样。
这....就是只狼里帮助每一个玩家度过新手期的重要角色,介于人与修罗之间的特殊存在。
“哼....吵吵嚷嚷的,烦死了!”
老人笨拙的转过身来,高峰一眼就看出他没有左臂,以至于动作并不协调。身上的袍服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仅存的独臂上握着石刀,除了脸部之外,其他皮肤上都是弯曲的毛发,密密麻麻。犹如山涧修炼多年的老猿。
“你是一心收养的小鬼...来这里做什么?”老头态度恶劣的说道:“哼!难道是催收苇名城西面的佛像?那些我还没有雕完,需要过五六天才行!”
高峰这才注意到,这家伙脚边放着些木块,他真是用这把简陋的石刀,对这些玩意进行加工。
只不过那些刻了一半的佛像,面目狰狞萧杀,丝毫没有慈眉善目的模样,反而犹如逃脱束缚的夜叉恶鬼。
一切跟游戏剧情里相符。
“老前辈误会了,我此次前来,是希望前辈出山的!”弦一郎诚恳的说道。
然而佛雕师却毫不理会,仿佛没听到似得,依旧用石刀敲打着木头,勾勒粗糙的轮廓。
“老前辈忍术精妙绝伦,呆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埋没了才华!不若....”弦一郎连忙继续劝说道
然而话还没说完,佛雕师却不客气的打断了自己的话头,径直说道:
“没兴趣,你可以走了!”
“还请不要误会,现在的苇名国,需要前辈您的力量...”
“我说了没!有!兴!趣!!”佛雕师不耐烦的咆哮道:“真是的!苇名国的死活,跟我这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关系?二十年前,我已经为这个倒霉的地方流过了血,但我得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佛雕师扬了扬左边光秃秃的胳膊,不忿的说道:
“废了,我已经彻底没用了,就连饭碗都端不住,刻刀也握不稳,你居然还要我去打仗?真是尊老!我不欠苇名什么,也不不关心这地方的死活,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义理来压我!”
佛雕师说罢,单手握着的石刀,邦邦在木头上敲个不停,发出难听的噪音来。
但弦一郎却不这么认为,在游戏里,佛雕师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
修罗!
代表杀戮一切存在的恐怖力量,只狼遁入修罗后,足足杀了数千人都不曾停手,将死亡的恐怖延绵了上百年之久。
而佛雕师在内府入侵苇名的最后关头,哪里有现在这般冷漠,明知道堕入修罗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邪门歪道,却毅然选择了再次魔化,冲到鬼刑部殒命的城门口,代替自己的老战友,抱着决死无退的信念,承担起了阻挡内府大军的最后防线,嘶吼着杀死无数敌军。
可惜....
依然被路过的只狼顺手超度,终究没能守住这为之付出一生的国土。
因此弦一郎很清楚,如果佛雕师真的不在乎苇名,完全可以在山里继续念佛刻像,等待寿寝之时就行了,用不着拿生命去蹚苇名的浑水。
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
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个身材佝偻,形如枯木的老头,始终热爱着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并且随时愿意为其奉献一切,哪怕堕落去修罗邪道,也心甘情愿。
“阁下的意思是....你的热血已冷,因此对苇名已经没有眷顾....”
弦一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淡定自若的说道:
“但我不这么认为....”
说罢猛地伸手,推开布满灰尘的大窗,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携带着室外耀眼的阳光,进到屋里。
就连佛雕师都不由自主伸手挡在眼前,避免被光线灼伤昏花的老眼。
而屋里也第一次呈现出本来样子。
只见角落里到处都堆满了如山的佛像,各个面目狰狞凶煞,那种杀气腾腾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慈悲的模样,晚上拿出去估计都能把小孩吓哭了。
加上之前阴暗的气氛,这佛堂内根本就跟阴曹地府差不多,到处都是诡异恐怖的气氛。
“.........”
佛雕师沉默的看着高峰的动作,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他究竟想干什么?
“看看这些鬼佛,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尊这样可怖的佛像!”高峰厉声说道:“佛本无相,它所倒映的,仅仅是雕刻者的内心罢了!”
“内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佛雕师冷冷的说道。
掀开窗户的异动,让外面扛礼物的足轻,以及药师永真,都能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由自主朝这里投来了目光。
弦一郎上前一步,语气认真的回答道:
“阁下内心,一直燃着团火,一团名曰苇名的烈火,从二十年前,直到今天,都没有熄灭,那些曾经的悲愤,以及痛苦,统统被你映射在了手里的佛像上,因此才会变得如此狰狞。”
此言一出,佛雕师的脸色变了,那古井不波的面容,瞬间被惊讶所占据,完全没料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居然好像神话中的仙人,能看透自己的五脏六腑。
“您就是一把待出鞘的武士刀,即使现在退隐,依旧等待着战斗的时候,等待着随时投入到拯救苇名的战斗中,因此我恳请你,能够出生协助一心大人,主持寄鹰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