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下来的五人打算回到先前的休息室。
无精打采来到走廊,从敞开的门踏进休息室。
可是:
第一个踏入休息室的女子睁大眼睛。
慢慢伸出双手掩住嘴巴,发出不成声的尖叫。
正想进入休息室的夜月幻惊讶地问:
“怎么回事?”
“啊、啊、啊”女子闭上眼睛。
然后大叫。
“哇啊啊啊啊啊啊!”
聂德急忙从走廊的另一端冲过来,大声叫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女子开始哭了起来。在颤抖中抬起纤细的手臂,指着休息室里面
“这个房间、这个房间”
“怎么啦?”
“别问了!”
夜月幻从女子的旁边探出头来。发现
休息室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墙壁、天花板,以及地板休息室在数分钟之间严重浸水吧台、桌子、酒瓶都像是沉入海底很久的沉船,墙壁腐朽、吸饱水份,天花板还答答地滴下污水。
泡水的休息室,被略暗的油灯照得一片惨白。
女子好像歇斯底里发作一般,开始痛哭了起来。聂德站在她旁边,不知如何是好。当他出声打算安慰她时
“怎么会这样!谁来想想办法吧!”
被吼了一顿的聂德,只得闭嘴,不知所措地环视四周。
“这个休息室为什么会这样?墙壁上的字虽然还在”
墙壁上的血字和刚才一模一样。在惨白油灯的照射下更显得阴森可怕。腐朽的桌子被聂德走动中的脚轻轻一踢就整个塌下,桌子残骸还发出扑鼻的海水味。就连地板也因为腐朽而脆弱,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令人不快的绵软感触。
“喂!”
最先进入这个泡水休息室的聂德回头,站在休息室的正中央,以呆滞的表情看着这边。
慢慢指向门口附近的地板。
以颤抖的声音、求救的眼神盯着夜月幻他们,开口说:
“喂刚才被弩枪射死的大叔,尸体哪里去了?”
女子突然停止哭泣。
尸体消失了。不在这个泡水休息室的任何角落。就连飞散的血液和脑浆也消失无踪。
女子开始哭喊起来:
“消失的人有问题!一定是那个家伙做的!把我们困在房间里、自己装死、看到我们被吓坏的模样而暗自窃喜!喂!滚出来!你躲在哪里”
穿越休息室、检查桌子下方的举动,让聂徳也楞住了:
“冷静一点,我确认过了,那个人的确死了。真的。”
“什么?你也是同党”
聂德沉下脸:
“闹够了没!”
两人互瞪。这时,放弃搭上救生艇的男子插话了:
“别再吵了。太无聊了。”
“你说无聊”
“总之先坐吧。我累了”
五个人互望。选择比较不潮湿的椅子坐下。
聂德仍是一副心浮气躁、魂不守舍的模样,开始抖起脚来。他的脚每抖一下,地上的海水就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年轻女子一脸苍白,坐在位子上两手抱头,光滑的黑发散落在膝盖上。另一名男子显得特别安静,可是嘴唇发紫,一脸畏怯。
只有维多利加和夜月幻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以优雅沉稳的仪态坐下。
五个人按照顺序自我介绍。那名男子开口:
“我名叫莫里斯,是苏瓦尔王国外交部的干部。”
他并不打算透露更多。接下来是年轻女子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茱莉盖尔。职业没有。我父亲拥有煤矿。”
似乎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莫里斯用鼻子哼了一声,不悦地插话:
“什么嘛?不用工作也能过活,真是不错啊。”
这句话让看来像是经历过苦日子的舞台剧演员聂德巴士达的脸有点僵硬。
夜月幻与维多利加也报出自己的名字,莫里斯似乎曾经听过维多利加的名字,态度突然一百十度大转变。但是对其他三人依然不改傲慢的姿态。
五个人精疲力竭的坐在椅子上,互相盯着对方。
女子茱莉盖尔似乎稍微冷静下来,细声低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知道?我也完全摸不着头绪”
“我也不知道”
莫里斯则是低下眼光陷入沉默。三人虽然嚷嚷着说出自己的疑问,却又先后注意到缄默的莫里斯和一直在观察状况的维多利加。
安静的紧张感充满整个房间。
就在紧张到达极限的瞬间
一直保持沉默的维多利加突然开口,以粗糙却清楚的声音说:
“莫里斯”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突然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两人。
莫里斯僵硬得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等着维多利加说出下一句。
维多利加开口:
“你刚才在我朋友要去摸花瓶时发出警告”
“啊、啊啊”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里有机关呢?”
莫里斯咬紧嘴唇。茱莉与聂德也小声发出“啊!”的叫声。
沉默降临在泡水的阴暗休息室里。
“哗啦哗啦”
令人不安的水声在静寂中响起。对着无法回答的莫里斯,维多利加继续说:
“除了我们四个年轻人之外,你们位大叔似乎都知道些什么,尽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这群人里就只有你活下来。你是不是应该向我们这些搭上船的年轻人说明一下呢?”
莫里斯继续用力咬着嘴唇。
“哗啦哗啦”只有水声。
最后莫里斯总算放弃,抬起脸来小声含糊的说:
“因为一模一样。”
“什么东西一模一样?”
“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他慢慢抬起的脸就和死人一样苍白。张开已经变成紫色的嘴唇,莫里斯说:
“这艘船就是十年前1914年在地中海沉没的nbrr号。这艘船曾经搭在了一群被称为野兔的小孩,他们是发色、眼睛、语言、国籍都不同的11名少年少女。在大人的某种盘算下,被选上的他们在这艘船上度过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我奉上司的命令上船调查。然后”
这时聂德巴士达低声问道:“孩子们呢?”
“全都死了!他们在自相残杀!”
浸水的休息室笼罩在沉重的空气当中。只有维多利加和夜月幻态度超然,其他三人则是重复着低头、彼此互瞪的动作。
“滴答、滴答”
从泡过海水的墙壁、天花板,滴下带有颜色的积水。潮湿的空气包围休息室。
莫里斯低声说出这句话之后,像孩子般抱住膝盖颤抖不已。
这时,聂徳站起身来,逼近莫里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的吼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人的盘算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自相残杀?”
“我只负责回收遗体,其他的事我也不知道!”
站在莫里斯后的茱莉问到“但是他们为什么会自相残杀?”
“我也不知道,所有证据都随着船舱进水一起沉入海底。”
莫里斯喃喃自语,畏惧的抬起脸来。
休息室的墙壁上,有着和刚才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血字。莫里斯抬头望着它,眼瞳出现胆怯与绝望,张开失去血色的嘴唇:
“今天刚好就是第10年,害死他们的那些大人全都聚集在这里死去”
他说着说着,脸色开始苍白,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带着疯狂的神情: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都会死。”
因为莫里斯狠狠瞪着自己,夜月幻摇摇头。看看旁边,维多利加低头端坐着。脸孔被黄金丝线般的金色长发遮掩,因此看不到表情。
她纤细的肩膀抖个不停。
“噗呵呵呵呵!”
夜月幻喝斥她别发出怪声音,顺手把金发往上拢。然后,维多利加一本正经的发出笑声。。。。。。。
“哇哈哈哈哈哈哈!”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聂德等人不再玩球、也停下踱步,惊讶地看着大笑的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以优雅的姿态从包包中拿出烟斗。完全不理会在一旁的大人,点火吸上一口。
慢慢吐出烟还把烟朝向莫里斯的脸吐去莫里斯被呛得“咳、咳、咳咳咳”地咳不停。连忙用手把眼尾溢出的泪水擦掉。
好整以暇抽过烟斗的维多利加,总算把空着的那只手,伸入蕾丝洋装的口袋里。
抽出口袋的手里握着一个夜月幻到相当眼熟的信封,那是维多利加在罗珊的游艇里发现的邀请函。
聂德看到之后:
“啊!我也有收到。”
“我也是,放在上锁的车子里。”
“莫里斯我问你一件事。”
维多利加朝着年纪是自己三倍的外交官,笑着问:
“你想想看鬼会写邀请函然后寄出去吗?”
“”莫里斯倒吸一口气。
聂徳等人总算恢复理智。面面相觑,好像从梦境中醒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莫里斯张开嘴巴,好像想要反驳,却毫无自信的低下头。
“然而可是即便如此,这件事情还是很怪异啊,这艘船当时的确是沉入海底了。还有墙壁上的血字。停电时间不到十秒钟!普通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出这么大又这么长的文字?而且,这个休息室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他暗沉的眼瞳里浮现泪光,愤怒大喊:
“你给我说清楚!如果这不是鬼的话,又是什么呢?”
“当然是人啊!先生。”
终于止住奇怪笑的维多利加,嘴里以冷静的语调喃喃说道。聂德不安的捏紧球,茱莉像是习惯性玩弄着胸前的心型项坠,继续踱步。
每走五步就转身,再走五步无意识却精准的动作。维多利加偷瞄着她,微微皱眉。
心型珐琅的项坠已经有相当历史,还有好几处掉漆。孩子气的设计和她的深红礼服并不搭配,但茱莉仍珍惜的以手指不断抚弄那个项坠。
“这些全都是人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先生,你仔细想想。”
“你说什么?这话怎么说?”
莫里斯把脸靠近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厌恶的转开身子,朝向夜月幻,心情不悦的说:“幻,你来说明。”
“咦?”
“混沌的重新拼凑。”
“嗯,又到我的时间了。”
维多利加翻个可爱的白眼,什么叫又到我的时间,有几次你说过啊。
“那么我们从头开始,先告诉你们,鬼是不可能写什么邀请函的,懂吗?因为鬼神存在便可以带来恶运,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烦地安排这场闹剧。”
聂德首先点头,接着是茱莉。最后莫里斯也百般不愿的点了点头。
夜月幻指着维多利加手中的邀请函
“有人写了这个,让我们集合在这艘船上。”
“可是,这艘船应该早就沉没啦!”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十年前沉没的nbrr号?”
对于这冷静的声音,莫里斯好像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但是又闭上嘴。夜月幻继续说:
“在这里我提出一个假设。”
所有的人都吞了一口口水,看着这个自信满满的少年。夜月幻继续以冷静的声音说:
“我认为,这是由知道往事的人,照着当时的船再度重现。”
休息室一片死寂。
聂德与莫里斯互看对方,默默不语。泡水的休息室里,只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茱莉总算回过神来。战战兢兢询问:
“这、怎么说?”
夜月幻转向她。态度依旧充满自信,以一贯的声音开始说明:
“这是相当简单,而且符合常理的解释。首先,nbrr号似乎在十年前就已经沉没,如果这是事实的话,现在我们乘坐的这艘船,就是以假乱真的仿造品。”
“什么?”
“这么想的话,一切就不一样了。先前认为是闹鬼现象的事也能够得到说明,你觉得这样如何?”
茱莉眉头深锁,陷入思考。再以困惑不已的声音回问:
“嗯,也就是说?”
夜月幻接着说
“你们用鼻子闻闻看吧。”
茱莉他们用力吸着鼻子。虽然夜月幻吩咐他们用鼻子闻闻看,可是却被旁边看戏的维多利加的烟斗飘过来的味道干扰,根本闻不到什么味道。
这时,夜月幻继续说:
“你们没有闻到刚油漆过的味道吗?”
“啊”
“还有,先前我注意到的葡萄酒。”
“想必在这个休息室的吧台里,也有相同的葡萄酒瓶吧”
夜月幻指着吧台的方向。所有的人部转头看向那边。吧台里排着许多酒瓶。
“先前维多利加拔开瓶塞倒入玻璃杯里的葡萄酒,竟然恢复原状了呢!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夜月幻招手要夜月茱莉拿过来。接过葡萄酒瓶继续说:
“这是一年,也就是超过三十年前酿造的苏瓦尔产葡萄酒。因为十年前沉没的正牌nbrr号上面有这种酒,犯人为了忠实再现,所以才会放在船上。只不过”
夜月幻耸耸肩,拔出瓶塞,咕嘟咕嘟倒入手边肮脏的玻璃杯里。和刚才相同的鲜艳紫红色液体从瓶中流出。
“里面装的是假货。像这样倒出来就可以发现,呈现新酿葡萄酒特有的鲜艳色泽。储藏较久的葡萄酒应该是更为混浊的颜色。而且在香气上”
他举起酒杯,凑近鼻子。
“喏是新酿葡萄酒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聂徳指着标签反问。夜月幻看了眼标签:
“这家酒厂在一九一四年夏天,就毁于世界大战的战火之中。现在早已经买不到了。这恐怕是重新制作标签之后,换贴在新酿的葡萄酒上面吧。”
除了维多利加以外,其他三人互相对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相当不安。
“可、可是!”
莫里斯大叫:
“墙壁上的血字呢这间泡水的休息室呢还有尸体消失到哪里去了”
“莫里斯,你不用大吼大叫我也听得到。”
夜月幻皱起眉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向前走。
打开休息室的门:
“这个房间,恐怕不是一开始我们所在的休息室。”
“”
“我们曾经前往甲板,然后再回到这里。经过相同的走廊,理所当然的走进这个房间,这是为什么?”
茱莉没有自信地说:
“因为门开着。其他的房门都是关着的”
“正是如此。那么那个喂!金毛。
被夜月幻这么一喊,虽然很郁闷自己多了个金毛的外号,不过聂徳立刻站起来。夜月幻走到走廊上,用手指示意:
“你按照顺序把这边的门全部打开。”
“嗯”
夜月幻打开旁边的房门里头是豪华的头等客房。天花板垂下水晶吊灯,还有巨大的四柱n,柔软的沙发。连桌巾与衣橱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再打开隔壁的房门。又是装潢几乎相同的寝室。
连连打开好几个房门,相同的房间连绵不绝。越来越觉得厌烦。夜月幻再度回到休息室,然后转向与先前开门那一侧相反的另一边,打开与休息室紧邻的房门。
“”
那里的景色,令他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气。
他转向夜月幻的方向,嘴巴一张一阖,夜月幻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唔”点点头,向其他两人招手。
所有的人都探头瞧瞧隔壁的房间。
里面是如同照片一般,一模一样的休息室、桌子与酒吧、小台,以及
墙壁上的血宇。打开的葡萄酒瓶和倒入酒的玻璃杯。
地板上有被弩枪箭矢贯穿眉间的肥胖男子尸体。
茱莉与莫里斯发出尖叫声。转过头来,只见夜月幻心满意足地点头:
“一开始我们就是待在这个房间。不过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把原来的门关上,打开另一扇门。”
五人进入尸体倒在地上、大伙一开始待的休息室内。
和泡水的休息室相比,这里的水晶吊灯亮得刺眼,反而令人无法镇静下来。找到适当的椅子落座,又是互望着对方。
夜月幻以尖锐的视线看着血字墙壁,最后他指着墙壁旁边的吧台:
“金毛,你去瞧瞧里面有什么。”
“咦?”
“这是我的答案。告诉你,恐怕那儿有我们当初检查没有的东西。”
虽然聂徳搞不清楚夜月幻话中的含意,还是站起身来走近酒吧。按照夜月幻的指示,瞧瞧里面有什么东西
有某个被揉一团的东西隐藏在角落。是布吗?不,不对,这是
“是壁纸!”
聂徳不由得大叫。茱莉听到他的叫声也站起来,一起探头看着吧台里面。
“啊”
“这难道是?”
那是和墙壁相同图案的壁纸揉成一团之后硬塞进去。
慢一步才接近酒吧的莫里斯大叫:
“这、这的确是壁纸”
“是的。”
夜月幻好整以暇的点头。
“你听着,莫里斯。十秒左右的时间,的确无法在墙壁上写下那些文字。但是,把贴在文字上的壁纸撕下来再藏好,十秒应该相当充足吧?”
幸好上个星期把带来的手机上的s看了一遍,特意将剧情记了下来。
对于那些穿越还熟记剧情对话的主角,我不想说什么了,反正我背不到。要是你在幻想穿越就快快去把动漫下到手机上吧,将内存挤得满满的。
聂德“呼”地叹了口气。
在他旁边的茱莉则是一边抓着心型项坠,一边摇摇头,乌黑长发也随着飘荡。
“原来如此。”
“什么嘛!知道真相之后,原来这么简单啊!”
聂德又开始玩球,茱莉继续走五步又回头,好像无法定下心来。
只有莫里斯抖着肩膀、两脚跨立,仔细端详每一个人,突然大叫:
“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