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
“哈啾!“
外头天气相当晴朗,灿烂的阳光落在圣玛格丽特学园里宽广整齐的庭园,令人感到闷热。然而隐藏在庭园深处的迷宫花坛里,藏匿在绵延迷宫尽头,小巧有如“糖果屋“的建筑物却是一片寂静,中午理应相当炫目的阳光几乎没有照进窗内。
寝室的法式落地窗上挂着蕾丝窗帘,房里略显阴暗。
附有挂幔的四柱小床上,羽毛被蓬松鼓起。虽然隐约可以听到声,但微微鼓起的羽毛被却令人怀疑里面应该是只小猫。
“哈啾!哈啾!哈啾哈啾!“
每次响起喷嚏声,鼓起的羽毛被就微微摇晃
维多利加在羽毛被里做恶梦。
梦中的维多利加身在一个圆形地板的黑暗房间。房间的四面方都被书籍覆盖,可以从堆积如山的书堆之中窥见小小的摇椅、桌子、床铺。
房间没有出口。那是过去曾经幽禁过维多利加的,布洛瓦侯爵家中的塔顶房间。圆形地板犹如浮在空中,遥远下方的梯子将她与世界巍巍颤颤地联结。每天三次,年轻的女仆送来茶与餐点,以及奢华的换洗洋装每天一次,老管家抱来新的书堆。但也只有这样
梦中比现在小上两号,太过小巧的维多利加身穿华服,靠着头顶切下四方天空的天窗所射入的光线,低头阅读膝上的书籍。
无聊、无聊极了多拿点书来。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害怕灰狼的愤怒,布洛瓦家的人们不断将如山的书籍运到塔上。年仅十岁,还只是个孩子的维多利加把地板踏得吱嘎作响,以撼动整座高塔的沙哑声音,不停重复不祥的呼唤:
无聊、无聊极了给我一点东西。能够让我从这个名为无聊的世间解放的东西。快点、给我!
布洛瓦家的人们,每到夜里总为了塔里传出的沙哑声音屏息,颤抖不已
“哈啾!“
在一个特大号的喷嚏之后,羽毛被开始蠕动,最后从被中探出一个小小的金色脑袋。
一向有如解开的头巾披在背后、充满光泽的头发,今天乱糟糟地盖着头,难以分辨究竟哪边是脸,哪边是后脑勺。头发随着喷嚏摇晃,从乱发中稍微可以看到维多利加的脸。
平常呈现蔷薇色的脸颊染得通红,整个鼓起来。
“呜、呜“
在床上缓慢爬动,维多利加喃喃说道:
“好、难过啊!“
一面“呼、呼“地吐出热气,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拿取床边的某个东西。张开比平常还要鲜艳的通红嘴唇,奄奄一息地说:
“无、无“
似乎是让刚才的梦不,是被过去的记忆所牵引,以沙哑的声音喃喃说道:
“无、无无聊、啊!“
手伸向旁边堆积如山的厚重书籍。从小手晃动的模样看来视线似乎依然迷蒙。以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抓到书本来到身边,通红的脸绽放出愉悦的笑容,翻开书页。
然后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个昨天、看过了!“
想要再拿一本,朝着书堆伸出手
“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视线朦胧,原本堆起的书籍全被撞倒。整叠的书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散落在铺有地毯的地板上。维多利加虽然慌乱地想要起床,但却使不出力。眼睛看着床下,伸出颤抖的手虽然只差一点,就是怎么也拿不到。
“呜呜“
维多利加脸上出现悔恨的表情,翻身回到床上:
“幻你帮我捡我的书“
一脸哀伤。
“我、好、无聊、啊“
擤擤鼻涕。
“可恶的幻“
低声,发出寂寞的微弱声音:
“真的出门了吗“
然后钻入被窝深处。小巧豪华的寝室毫无人气,重返一片寂静。
窗外小鸟拍动翅膀,发出轻微的“啪沙啪沙“声响。
塞西尔老师匆匆忙忙抱着上课用的教材、课本和笔记,穿越迷宫花坛来到这里。
快步踏入糖果屋,担心地皱着眉头望向小寝室。
“情况如何唉呀、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在大床的正中央缩成一团,像是把脸塞入翻开的书本里勉强自己看书,并且不断朝着书本呼出热气。塞西尔老师一脸拗不过她的表情:
“你要好好静养才行呀!“
“塞西尔,你来得正好。“
整张脸红通通的维多利加,摇摇晃晃起身。指着她正在阅读的书本,一面喘气,一面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正在读中世纪某个僧侣所写的手记。哈啾!他是个年轻的僧侣,因为兴趣才写日记,因此留下能够得知当时生活的绝佳资料。“
“哦、这样啊。“
“唔“
维多利加对塞西尔老师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稍微感到惊讶,还是打起精神说下去:
“然后呢,问题就发生在首都的主教大人,大驾光临苏瓦尔深山某个寺院的夜晚。“
“嗯。“
“唔按照他的手记,就在这么一个重要的夜晚,村里竟然发生窃盗事件。有个富商家里的银器遭人偷走。商人看到有个男人跳窗逃逸。“
“真可恶。银器可是很昂贵的。“
“闭嘴听我说。还有另一个农家的猪被偷走了。村民都很伤脑筋,竟然在主教大人大驾光临时发生这种事。大家还想表现出虔诚的模样,真是太过分了村民大怒,立刻逮捕这两个窃案的嫌犯。“
“唉呀,太好了。“
“唔一群流浪汉遭到怀疑偷走银器,一定是打算偷拿到别的城镇变卖。而偷走猪只的是个贫穷的农家少年。“
““
“他们被怒气冲冲的村民施以私刑。年轻的僧侣详细记载这个恐怖的黑暗夜晚。“
““
“就在他们要被处刑时,主教大人来到村里。然、后喂、喂!你在干吗。塞西尔!“
塞西尔老师把维多利加小手紧握的厚重书本抽走。维多利加讶异地仰视塞西尔老师。
“病人就该好好休息。好了,书本没收收。“
维多利加的脸泫然欲泣:
“你、你干什么我话才说到一半。你这个蠢蛋!“
“不是蠢蛋,是老师。好了、快睡觉。“
塞西尔老师把没收的书本高高举起。维多利加虽然卯足了劲伸手想要抢回书本。娇小的她怎么也够不到,只能悔恨地咬着通红的嘴唇:
“我讨厌塞西尔!“
“我也讨厌不肯乖乖睡觉的病人!“
“如果是幻“
呕气的维多利加鼓起原来就肿肿的脸颊,以怀念的语气、寂寥的语调小声地说:
“如果是幻,一定会听我说话。“
“哈哈哈,说的也是,但是那是宠着你吧?。不过我不是你的幻哦,所以不会宠着你哦。好啦,把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就这样,不准动!再见啦,我会再来的,维多利加。“
“对了,把那只猴子叫来。”
“维多利加要好好叫妲丽安的名字哦。”
“快去!”
“好吧好吧,夜月幻同学为什么会准许你这样呢?”
声音随着塞西尔老师快速离开了寝室。
我是分割线
“你到底在说什么,久城同学?”
苏瓦尔警政署
巨大的砖造建筑物,虽然外墙有许多装饰,玄关大门也有繁复装饰,但内部却是重视机能性的简洁设计。宽广的走廊上不断响起职员匆忙往来的脚步声。
位于五楼广阔的会议室,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傲慢地坐在椅子上伸腿向后靠。一手抱着身穿蓬松蕾丝衣物的陶瓷娃娃,另外一只手把金色钻子头整理得更加尖锐,看来似乎正在演讲。面对飞奔进来的一弥,他摆出非常困扰的表情。
周围坐着一群看似警政署刑警的粗鲁男子。一弥小声向警官说明事情经过
“这是怎么回事?”
非常伤脑筋的布洛瓦警官如此回答,翻过手上抱着的陶瓷娃娃,开始窥探洋装里面。一弥吓了一跳,远远眺望他的模样。
“还规规矩矩地穿了衬裤。”
“警官!请你认真听我说!”
一弥大叫:
“在那种地方有个女孩,害怕地说请叫警察,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啊!这是案件!”
“”
“警官!”
不管一弥好说歹说,布洛瓦警官就是不想采取行动,竟然开始拉起陶瓷娃娃的衬裤。
就在这时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一位男子进来。
乱蓬蓬的头发,亳不在意穿着过时的西装,年龄从二十出头到四十五岁是个完全看不出年龄的男子。虽然戴着形状怪异的方框眼镜,一弥还是能够发现眼镜深处的细小眼睛,闪亮得吓人。
看到这名男人进来,布洛瓦警官不知为何突然站起,把手中抓住脚倒提的陶瓷娃娃塞给一弥。一弥虽然吓了一跳,还是一板一眼地将脱到一半的衬裤恢复原状。
“席纽勒署长!”
刑警之一如此称呼男子。看来这位年龄不详的男子,正是苏瓦尔警政署署长席纽勒。席纽勒署长来回打量发型怪异的布洛瓦警官,以及一旁认真拨弄陶瓷娃娃内衣的东方少年。
“古雷温,好久不见了。你从未探望过我,难道没收到邀请函吗?”
“不、因为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所以”
一弥在心底惊呼一声。看来这两个人是老交情了。但是相对于席纽勒署长的豪爽姿态,布洛瓦警官不知为何一直低着视线。
回想起来,在来到苏瓦伦的火车当中,布洛瓦警官似乎对于席纽勒署长出人头地一事颇有微词
“古雷温,自从你担任警职以来,我就听到不少赞美。这次美术品案件,也期待你能够大展身手。苏瓦伦近来的治安实在不佳”
“是吗?毕竟和乡下地方不同。”
“是啊。虽然说欧洲四处都是这样,从上个世纪末,殖民地传来的怪异文化和邪教就在平民之间流行。大战之后虽然退了流行,但是仍有情报显示,恶魔崇拜的歹徒就潜藏在苏瓦伦暗处作恶,我们也为此忙到手忙脚乱不过,依照你大肆活跃的传闻来看,看来并非只有都市地区治安不好。我们就是活在这样的时代里吧。希望你务必把迅速准确解决案件的秘诀,传授给我们”
布洛瓦警官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点点头。一弥四下张望,看来在会议室里的其他刑警都很尊敬布洛瓦警官,正襟危坐侧耳倾听两人的对话。
一弥戳戳布洛瓦警官,小声说道:
“警官,快点!”
“你说快点,是什么快点?”
警官也小声回应。
“就是杰丹!我绝对”
“我正在忙。”
“是姐夫叫我来的,要是你不去,我就去告诉他”
警官突然起身,把一弥拖到走廊深处,开始小声斥责。一弥也不甘示弱低声回话。两个人吵了一会儿,最后警官终于认输:
“好吧。我就把会议暂停,前往杰丹”
席纽勒署长和周遭的刑警,纷纷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被一弥拉离会议室的布洛瓦警官,与留在桌上的陶瓷娃娃
搭乘马车来到角形柱状砖造巨大建筑物百货公司杰丹门前,一弥和布洛瓦警官,再加上两名巡警,推开恭恭敬敬站在玻璃门前的门房,闯入店里。
四周来自世界各地、身穿紫色制服的店员,全都把头转向这个方向。就如同歇息在同一棵树上的鸟群,被声音惊动而朝着同一个方向看。每一张脸都像面具一样毫无表情。
反应不过来的布洛瓦警官呆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询问一弥:
“久城同学?”
一弥点点头,扫视着店员的面孔。找到那名北欧青年,指着他说:
“现在我不知道姐夫在哪里,不过姐夫刚刚先问了他蓝蔷薇纸镇的卖场在”
青年垂着头,似乎听不懂一弥在说什么,惊讶地对一弥说: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客人。”
以单字组成的法语,确实是一弥听过的北欧腔调。一弥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回盯着他:
“咦?不就是刚才的事吗?刚刚和我同行的人,也就是刚刚我身边的黑发中国人问你哪里有卖蓝蔷薇”
“绝对不可能。我完全不记得你的长相,刚刚也没有看见你所描述的中国人。”
青年仅是如此重复。
一弥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呆站在原地。
“有什么问题吗?”
低沉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出现一张看过的脸孔。
精心剪裁的高级西装,有着日晒痕迹的强壮体魄。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相貌堂堂的男子。正是在最高楼的玻璃橱窗房间里,开口问夜月幻他们“什么人?”的男子
“我是这里的老板卡尼尔。这位客人,有什么问题吗?”
一弥曾经听过卡尼尔这个名字。他是在世界大战之后赚大钱的年轻成功实业家,数年前买下老店杰丹
“呃刚才在上面与您有一面之缘。其实在那之后”
“怎么回事?”
卡尼尔也诧异地偏着头。一弥吞了口气。
人群逐渐聚集在卡尼尔身后。穿着紫色制服的年轻店员也像是在配合他,一起偏着头,慢慢往这边逼近。每张脸上都是毫无表情。却不知为何传达出无尽的恶意事实上是不高兴的毫无表情。
一弥焦急地说:
“在最上层楼,有橡木门的房间。里面有好多玻璃橱窗!”
卡尼尔依旧偏着头,以诧异的表情盯着一弥。然后以一脸为难的样子看向布洛瓦警官:
“这个东方少年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那个”
布洛瓦警官突然惊慌失措,轻轻推了一下一弥:
“快点想想办法!”
整个楼层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一弥和布洛瓦警官,以及两名巡警被紫色制服店员包围,范围不断缩小。
卡尼尔笑着对一弥说:
“那个房间客人应该进不去。”
“我和姐夫不小心闯进去的。可是,我们只是按照那个店员告诉我们的路走而已”
卡尼尔回头望去,北欧青年摇摇头,像是在说不知道。
“怎么会呢?我真的”
“那么,那是间什么样的房间?”
“呃”
“既然你曾经进去过,应该说得出来吧!”
卡尼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一弥瞬间有点退缩,还是不服输地回应:
“那我就说了。呃橡木门、里面有很多玻璃橱窗、棕色壁纸、黑白瓷砖相间的格子地板。里面还有水晶吊灯,上面有花朵形状的装饰!”
一弥再度转向布洛瓦警官:
“警官,我们先到那个房间去吧。这么一来就可以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然后,再去找那个!”
警官严肃地点头,催促着同行的两位巡警。
卡尼尔的表情因为不安而微微动摇。
搭上电梯,与警官、巡警们一起来到最上层。卡尼尔与三位年轻店员也一同搭乘电梯。
在最高楼层跨出电梯,走在两旁都是玻璃门的白色走廊上。到了最深处,进入唯一有着橡木门的房间。
“警官,我和姐夫就是进入这个房间。然后?”
一弥呆站。
在那里的是
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房间。
原本高雅的棕色壁纸,已经变成华丽低俗的金色。地板铺着鲜红地毯,就连吊灯也不是花朵形状,而是金光闪闪的装饰。
只有玻璃橱窗和记忆里一样,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有着微妙不同。布洛瓦警官露出怀疑的表情回头:
“久城同学,棕色的墙壁、黑白格子地板和花朵吊灯怎么了?”
“不、不可能的!”
一弥大叫。
“我在一小时前才来过这里!然后遇到你。姐夫把盘子、纸镇和梳子摔在地上,后面对吧?”
卡尼尔一脸不悦摇摇头。
一弥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
然后拉着警官走上走廊。跟在后头的卡尼尔等人脸上带着笑意。
“究竟在闹些什么啊?”
一弥记忆中的位置的确有一座货梯。怪异腐臭味与暗红色污渍,毛骨悚然的梯你是在听了夜月幻的话后走错电梯误入的。
一弥搭着电梯来到一楼,走在刚才经走过,被青白瓦斯灯照亮的诡异走廊。来到堆满型模特儿的深处,回头看看警官,打开木箱的上盖。
“里面有个女孩子。沙色头发的女孩子告诉我这里有恶魔!”
布洛瓦警官哼哼鼻子。以放弃的表情看着一弥,摇摇头。
“久城同学”
一弥闻声低头看着箱里,发出绝望的声。
里面的是
蜷曲着身体
如胎儿般缩成一团
唯有脑袋朝着这边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
睁着含恨的黝黑眼眸,空虚往上望
一头沙色头发
人型模特儿。
“怎、怎么会!”
一弥不由地软倒在地。因为震动造成木箱严重摇晃,人型模特儿的头
咕咚!
发出声响掉在一弥的膝上。意外鲜活的重量与触感,让一弥发出尖叫。卡尼尔像是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年轻店员也配合他一起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真奇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遭到取笑的悔恨、迷惑以及各种思绪纠缠着一弥,他的膝上放着模特儿的头,傻傻抬头看着身旁一脸厌烦的布洛瓦警官。
“你把模特儿和活人搞错了吧?”
“才、才没有”
一弥低声。
布洛瓦警官粗鲁抓住模特儿的头发,拿起来仔细端详。
“大量生产的东西果然挺无趣的”
随手丢弃的模特儿头颅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撞到墙壁后晃了一下便不再动弹。睁大的眼睛空虚往上望。
没有任何人说话。
卡尼尔终于以很困扰的模样叹气:
“可以到此为止吗?”
“啊、真是非常抱歉”
布洛瓦警官硬拉着呆然若失的一弥,打算走出房间。。
一弥回过神来
“警官!我说的是真的。刚才那个房间还是棕色墙壁和黑白格子地板,这个箱子里面有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对了!只要找到姐夫就知道了。”
卡尼尔回过头来,原本温厚的笑脸瞬间燃起怒意,但是怒意中还带有一丝难以发觉的惊恐,大声怒吼:
“你够了没有!如果胆敢继续侮辱我们杰丹,一定要逮捕你!你!给我节制一点!你和你那个姐夫根本没有来过这家百货公司!没有人记得你们是谁!”
“没这回事!我、我和姐夫一定来过杰丹!”
一弥回瞪卡尼尔。
警官和两位巡警硬是拉着一弥离开百货公司。
走到外面,正好那个面熟的车夫载着客人经过。脸上有个由右到左的巨大伤疤。车夫和一弥对上眼,连忙转开视线。一弥虽然试着吹口哨,车夫却装作没听到。一弥从人行道冲出,甩开急忙阻止他的布洛瓦警官,挡在马车的前面。
马匹嘶鸣。
硬是停下马车,车夫顶着一张不悦的脸,口中碎碎念个不停。一弥冲向车夫的座位:
“你,你刚才载过我吧?警官、警官!他不是杰丹的店员,一定会说真话!”
一弥回头看着一脸半信半疑的警官,又转头朝着车夫:
“你刚才载过我吧?”
车夫一脸疑惑,盯着一弥的脸点点头。一弥总算放心了。
“我从杰丹出来,就是他载我到警政署。”
车夫不悦地看着一弥:
“你在胡说什么?”
“咦?”
“我不是在这里载你的。”
“咦!?”
一弥的脸上表情转为不安。车夫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从座位上俯视一弥。脸上的伤痕扯动,形成相当狰狞的笑容。
“你是在查理斯德吉瑞车站上车,在殿前广场下车。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