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兆焕轻柔的揽过女孩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
“林乔,想哭哭吧。”
林乔听了这句话,哭的更厉害了。
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浸透了苏兆焕身的衣衫。
“兆焕哥,我心好疼啊,为什么明明都是女儿,差别却这么大呢”
苏兆焕搂紧林乔,听女孩子哽咽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喉咙里溢了出来,“我可以不计较,当时是她自己失手砍死了继父,我可以帮她顶罪,我是未成年人,我知道我不一样,是进少管所里面行了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来看我一眼现在也没有。”
苏兆焕抱着林乔的背,“没事的,林乔,你有我,你还有哥哥。”
林乔呜咽出声,终于开始嚎啕大哭,哭声震耳。
苏兆焕这么陪着她,等着她哭完,等着她宣泄,等着她恢复。
后来的许多年里,苏兆焕都一直记着这一天。
这一刻,他们的心与心,是挨着最近的时候。
他对她,只有疼惜与恋爱,无关爱情,只余亲情。
罗敏来后,桌的那一份转学通知书,被林乔给收了起来。
一连几天,她都好似是从来都不曾看到过一样,照样每天去酒吧里送酒,和人欢笑,和以前一模一样。
桑烈私下问苏兆焕,“不是说林乔要去学了?”
苏兆焕抽着烟,“她不提,是不去了吧。”
桑烈侧头看了一眼苏兆焕,“兆焕,你有私心。”
苏兆焕吐了一个圆润的烟圈,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桑烈靠在墙面,“她才十五岁,过了年十六岁,你看她每天都在和那个来酒吧兼职的大学生聊天,听外面学的生活,我听说,她以前在初辍学之前,成绩很好的。”
苏兆焕转头看向桑烈,“烈哥,那你是说,我该劝她去学?”
“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兆焕,”桑烈抵着自己额头用纱布包扎的伤处,“我们这种人,从来都没可能去过一种正常的孩子该有的生活,亲情,不会有,学,不会有,我们只有为了生活去搏命,你要让她跟着你这么下去么?”
苏兆焕沉默了。
其实,在少管所的这一年里,是苏兆焕最安逸的一年。
出来了,意味着,他的生活又要开始天翻地覆了。
那种刀尖舔血的生活,又来了。
他忍心让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女这个跟着她么?
不忍心。
“我怕送她走,我会离她越来越远。”
桑烈明白这种感觉。
林乔有基础,有底子,也有一纸转学通知书,她可以去学。
但是苏兆焕没有。
苏兆焕小学毕业了出来跟着桑烈开始在这个社会摸爬滚打,接触到的是这个社会最残酷的一面,见识到的是最冷的人生。
林乔可以一步一步的通过学,考大学,离开这一片泥泞,拥有属于自己的璀璨人生。
可是苏兆焕不行。
苏兆焕已经不可能再走到白道去了。
他的一切,早已经在他的人生一开始奠定了轨迹。
桑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兆焕,我看人很准的,林乔我能看出来,她的心地很好,她不会忘恩负义,也不会忘了你。”
有人在外面叫桑烈,桑烈出去了,只留下了苏兆焕。
苏兆焕又抽了两根烟,才转身出去了。
他去了酒吧,远远地,看见林乔在和那个兼职的大学生聊天说话。
“是吗?这么好啊,有一间大教室是随意用么?”
“对啊,有自习教室,图书馆,图书馆有好几层楼呢,拿着借书卡能进去,各种书册都能看,还有艺术楼,影像厅,对了,”她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两张票,“明天的电影票,我买了两张,不过我没时间去看,你跟你哥去看吧。”
林乔看着手里的票,眼神有点恍惚。
这是一部最近风头正火的青春题材的电影。
林乔把电影票放在口袋里,在犹豫之后,还是在第二天,去问了苏兆焕。
“哥,要去看电影么?小樱给了我一张电影票。”
小樱是那个在酒吧兼职的女大学生。
苏兆焕点了点头,“好,但是我有个要求。”
“啊?”
“把你的妆给我卸了去。”
东三巷的人都知道了,今天晚,苏兆焕要跟林乔妹子去约会啦!
桑烈把自己压箱底的一套帅气的夹克妆给苏兆焕,阿兰更是一早过来给林乔卸妆,顺便送给她一条十分漂亮的淑女风长裙。
苏兆焕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身是一件帅气的咖色皮夹克,看起来年轻帅气。
他低着头含过了烟蒂,咔啪一声点燃了打火机,用打火机将烟蒂给点燃。
“兆焕!”
阿兰叫了他一声。
苏兆焕抬起头来,看见了从楼梯走下来的林乔。
林乔穿着一条白色的针织长裙,外套是一件米白色的长款毛呢大衣,面妆容素净,只点了腮红和口红,长长的头发淑静的盘了一个辫子,放在了左肩侧,一顶砖红色的贝雷帽斜斜的压在头顶。
苏兆焕一时间都忘了手里的打火机。
打火机把烟蒂的一半都快烧没了。
桑烈走过来,一把夺去了他手里的香烟烟蒂,“看呆了?别丢人。”
苏兆焕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耳根子红了一下,咳咳的清了清嗓子,收了打火机丢在了一旁的茶几。
林乔笑嘻嘻的走过来,“哥,你今天真帅!”
苏兆焕笑了笑,“你也漂亮。”
林乔主动的挽他的手臂,“那我们去看电影?”
“走。”
东三巷的人看着这样一对少年少女,都以为,他们是会在一起的。
可是,谁都没能看到最后。
林乔第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
苏兆焕以前来国医堂,也不至于晕头转向,两人在座位坐下,苏兆焕递给林乔一盒爆米花。
林乔很高兴,“哥,你也吃!”
电影院的光线暗了下来,电影开始。
光线照在林乔的脸,照出她年轻稚嫩美好的面容。
苏兆焕侧头看她。
那是苏兆焕的十七岁。
情窦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