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01.告别(1 / 1)青木北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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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巡捕房大楼后,林摩斯把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交给了等候在外的年轻人。

景栗之前在报社见过那人一面,知其为申报记者,不过她猜不出纸袋里的东西是什么,也不方便细问。

林摩斯一路无话,到家之后径直上楼回房。

他本就不是开朗的性格,从前的心事只与华生倾诉,而今万丈苦海唯可只身孤渡。

景栗思度良久,决定明天再留一日,后天再奔赴大海的方向。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事务所全员抛弃副线任务,独教授和屠豪开启奢华大餐加夜店狂嗨模式,痛快排解工作压力。

深夜细雨淅沥,景栗辗转难眠,下楼到厨房喝水,听到没有开灯的偏厅有响动,她猜定是林摩斯,便送了一杯水过去。

没有了骷髅架r骨,即便在黑暗之中,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恐怖,她走近后闻到了酒味,发现小茶几上的一瓶威士忌已经空了大半。

半醉的林摩斯罕见地显露颓靡的一面,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颇显凌乱,凌厉锐气不再,冷峻气场全无,沉哑着嗓子问道

“一起喝吗?”

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可是心情不佳时至少可以发泄一番,景栗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坐在毛绒绒的厚厚地摊上,倒了小半杯酒,打算感受一把民国的微醺滋味。

林摩斯不仅有酒,还有故事,只缺一位倾听者。

醉酒后的他,一改寡言性情,将心里话一股脑儿地倾吐,娓娓讲述着他和华生的兄弟情点滴。

八年之前,他感觉到华生遭遇了某种打击,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失恋,见好友不愿多提,他也没有多问,哪知此事的背后竟藏有圣德女中霸凌事件的残酷真相。

从前华生经常独自坐在这个角落看星星,林摩斯清楚他有心事,也曾多次询问,而今答案以最惨烈的方式揭晓,他委实难以承受。

“对不起。”

听完这段长长的故事,景栗心中满是强拆兄弟的愧疚感。

林摩斯迷离的眼眸之中写满了费解:“你为什么要道歉?”

景栗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辛辣的酒味刺激着喉咙,咳嗽了两声之后,她才歉疚道

“如果不是我非要查白玫瑰案,那华法医也许就不会死他不是坏人只是在黑暗现实中找不到伸张正义的阳关道,迫不得已才走上了以罪治恶的独木桥。”

“这不是你的错”,尽管伤心醉酒,但林摩斯理智仍存

“你的父亲曾因为调查圣德女中霸凌案而遇害,其实说到底,你和华生一样,全都是旧案的间接受害人,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八年前掩盖事实真相的沙英。

假如沙英没有徇私渎职,华生和其他失去女儿的父母就不至于有冤无处诉,也不会被迫走上以暴制暴的犯罪之路”

言至此处,他心头的怒火越烧越烈,恨不能亲手将此恶人千刀万剐,重重将酒杯摔向墙角,愤然立誓

“我一定要让沙英付出代价,他这辈子都休想再踏出深牢大狱一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沙英的报应迟到了八年,终究还是来了。

没有了酒杯,他索性直接拿起酒瓶,景栗的劝说全然无用。

林摩斯仰脖喝光整瓶酒,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华生在自杀之前,好像讲了一句话,你有听到吗?”

景栗迟疑几秒,吐露实情:“他说欠你的来世再还。”

林摩斯擦去悄无声息滚落的泪珠:“华生之所以绑架你,是想在我面前做一个坏人,好让我能够没有愧疚感地放下这件事,对吗?”

原来他早已知晓一切,生死知己,默契自成。

华生虽然身故,但在林摩斯的心中,他今生今世都不会远去。

第二日,白玫瑰案件的调查结果在申报刊登,内容占据了两大版面,景栗细读过后,发现报道的内容有明显的倾向性

新闻严正控诉了掩盖案件真相的沙英和毛正,严肃斥责了校园霸凌的特权施暴者,但是提及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时,字里行间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还特意用很长的篇幅讲述他们失去至亲与挚爱后申诉无门的困境,与此同时,还不忘呼吁公众要通过法律手段伸张正义。

另外,申报报社特决定设立“正义邮箱”,欢迎群众举报与冤假错案有关的证据与线索,发挥舆论的力量压制执法和司法乱象。

联想到昨天林摩斯交给记者的资料袋,景栗确信这一切都是林摩斯的安排,华生与其他被逼迫成为凶手的受害者,终于等来了期盼八年的光明与正义。

华生的尸体在上午火化,林摩斯将其骨灰撒入黄浦江,因为安娜也葬在这条江中。

肖然虽然身体尚未痊愈,可也赶来送了法医最后一程。

憨萌暖男小表弟为了安慰表哥,悄悄和景栗商议,提议共同做一顿饭,好让林摩斯感受到身边依旧充满爱。

大采购的时候,景栗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原来民国时期可口可乐就已经开始流行,广告代言人还是当红影星阮玲玉。

望着海报之中风情万种的传奇影后,她只觉民国与现代仿佛实现了跨时空奇妙联动。

景栗发挥时代优势,做了一道民国尚未出现的创意菜可乐鸡翅。

林摩斯并非脆弱之人,送走挚友华生之后,拥有钢铁强心脏的他开始努力振作,恢复正常生活。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道别的一刻终于来临,景栗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我明天就要离开上海了,世界这么大,我想走出看一看!”

“你不会是要出国吧,旅行还是读书?那”肖然嘴里叼着的鸡骨头掉了下来,诧异问道

“那我表哥怎么办,你们不结婚了吗?”

景栗又给他夹了一块鸡翅:“我和林探长有约定,白玫瑰案一破,就解除婚约。”

肖然一个劲儿地识眼色:“表哥,你不劝劝吗?”

林摩斯也觉意外,以为她是对住所被砸一事留有心理阴影:“沙英和毛正的势力已经垮台,你即使搬回原来的家也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景栗讲出预先编撰的台词:“这是我很早之前就决定好的事,想要出去见见世面,先到广州去找好朋友,然后再决定之后的行程。”

“旅行或是读书其实都很好”林摩斯见她去意已决,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理由挽留,只得说道

“假如你有留学的打算,可以考虑去英国,我在那里不少老同学,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景栗含笑婉拒:“谢谢探长,不过我不是很喜欢英国,我更中意四季如春、阳光灿烂的地方。”

肖然无奈叹气:“福尔姐姐,你一定要常给我们来信。”

“我不爱写信”景栗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如果我过得不好,会写信向你们大吐苦水的。”

肖然甚为不满:“你的意思是,过得好就会忘了我们吗?”

景栗半玩笑半认真道:“很有可能!”

书信无法穿越时空,这一场相识于她而言,终究只是难忘的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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