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凤心疼自己,巫海眼珠一骨碌,果断撒娇,模样活像只娇憨的国宝:“凤儿啊,人家想吃你做的饼干了,给人家做点儿噻。”
金凤答应得很痛快:“行啊,哪种饼干随便点!”
她会做的西式饼干有十来种呢,巫海有幸都尝了个遍,尝完之后体重嗖嗖见长,所以那天金凤才拉他去爬山和爬树的,不过那趟减肥之旅不幸以8个肉饼终结。
但是自那以后,凡是给巫海吃的点心,糖分和黄油她都砍了一半。
凤儿既然问自己要吃哪种嘛,巫海也就不客气了。
最想吃的那种饼干他叫不出名字,好像是一个拗口的外国名字。为了形容得更准确,他也是拼了:“哦,就是长得像粪坑的那种矮油,疼疼疼!你干嘛踩我呀?”
金凤气得要命,要不是看他脸肿成猪头不能再打了,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反正也得做做样子踩一脚,要不然如何咽得下胸中这口恶气?
“啥叫长得像粪坑?那叫玛格丽特饼干请自行搜索图片好不好!”
玛格丽特饼干,是用过了筛的熟蛋黄混着黄油做的,入烤箱之前很软很软,圆圆的一坨一个码放在烤盘上,拿拇指在每个饼干中间按个坑,就那形状。入口香酥,回味无穷。
跟其它很多披着糖衣、挂着糖豆儿、刻着花纹、用可爱模具塑了形的饼干相比,人家玛格丽特饼干的外形是朴素了点儿。
可巫海这二愣子,居然管那么朴素经典的造型叫粪坑,这让以专门制作和销售西点为职业的金凤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所以挨了这一脚绝对是自找的,而且还算轻的。
看金凤这么不高兴,巫海再迟钝也差不多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赶紧道歉。
他这人就这点儿好,没架子,没偶像包袱如果他也算民谣界的呕像的话。
然后金凤这人就这点儿好,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憋着火装没事儿,但也不记仇。
很快两人就又“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了,巫海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不在金凤面前提玛格丽特饼干这回事了,如果实在想吃就外边自己买去。
巫海:“凤儿啊,跟你商量个事儿好不?”
金凤:“你说。”
巫海:“你以后再踩我的时候啊,能不能不要先踩上,然后再用高跟鞋跟儿拧来拧去的?那样太疼了!简单粗暴点儿,一脚跺上去就完了行不?”
金凤忍住笑:“不行!你不惹我生气我能踩你嘛?既然要踩,那就必须踩出效果来。你看我拧你大腿的时候,不也是先掐住,然后再转着拧一拧吗?”
巫海光听着都觉得腿疼,不过他马上机智地说:“那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好不?”
金凤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这还差不多,以后多写歌给我听。”
巫海:“最近没啥灵感,等我的猪头脸消肿了,等巫氏的风波过去了,咱俩出去玩一趟吧,陪我找灵感去。”
金凤:“去哪儿?我还得做生意呐。”
巫海:“做生意也不能24小时啊,那就去个近的呗”
巫氏私立医院。
关于麻阳头痛的会诊刚刚结束,颅内并没有血块或肿瘤,诊断为神经性头痛,应该与长期压力大有关。
由于他发作的频率比较高,疼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所以医院决定采取周围神经介入手术,用脉冲射频对引起头痛的靶点神经进行射频治疗,通常效果是很好的。
问麻阳本人的意见,他一律说无所谓,只要能尽快出院回去工作就好。
大夫都奇了怪了:“巫先生是给了你多高的工资啊?工作再重要也不能比身体还重要吧?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回公司?”
可惜大夫不知道,麻阳更关心的是巫山的身体和沈长歌的健康,他早已将自己置之度外。
现在巫氏遇到了危机,沈长歌不知急成什么样,麻阳每次想到这个就很闹心。
可是上次被巫天行怀疑,还要用什么吉普赛塔罗珠测试他生情了没,让麻阳至今觉得后怕,所以也不敢随便打给老夫人问候了。
“邦邦邦。”
有人轻轻敲病房门,玻璃后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见到那张脸,是近一段时间以来麻阳最高兴的时分:“小罗?你回来了?!”
来的正是罗小罗。
她没有穿护士服,笑意吟吟推开门:“麻阳先生,现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探望你的。”
小罗还是那个小罗,一样的眉目,差不多的身材略瘦了些,但麻阳总感觉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相同了,大概是眉宇和举止中多了几分成熟吧?
啥事儿会让一个脾气火得像鞭炮一点就着的姑娘,不到一年的工夫就成熟了那么多呢?
话说罗小罗之前家里经济条件不错,父亲是做进出口生意的,母亲全职在家。当然,也可能是这个缘故导致父母的分歧愈来愈大,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所以家庭关系并不太好。
小罗从小衣食无忧,很多她的衣服玩具,别的同学都没有,都眼巴巴羡慕着她。
但是因为家庭不和睦,父母天天吵架,她并不觉得自己幸运,花起钱来也不心疼,感觉老爸钱来得挺容易似的,而且总想着早点儿学成到外地去找工作,好离开这个吵吵闹闹的家。
后来她如愿以偿在s市的巫氏私立医院找到工作。干得好好的,那次突然辞职离开,是因为父亲在一次饭局上昏厥,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母亲怕她担心,路上出事,就只催她回家,没跟她说到底是什么事。结果她回去之后,没多久父亲竟然去世了。
然而,很多其它糟糕的事情还在等着她们母女。
父亲去世后她们才知道,家里的“不差钱儿”只是假象,父亲竟然欠了人家那么多钱,催债的天天上门,一次比一次更凶神恶煞。
而那些欠了父亲钱的人呢,要不就是给她们吃闭门羹,要不就是死不承认,因为知道小罗拿不出欠条。父亲朋友多,从来不张罗着让朋友打欠条。
以前她家人来人往热闹着呢,好多人酒足饭饱时,打着剑南春味儿的嗝儿,亲切拍着小罗的脑袋对她爸说:“老罗啊,你闺女就是我闺女,你老婆就是,哦,你老婆就算了,你闺女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可现在呢,那些自称干爹干妈的所谓的爸爸的“生死之交”,能躲多远躲多远,凡是上门儿的全是催债的。
最后,罗小罗和妈妈两个人变卖了所有可以卖的东西,包括珠宝首饰、名牌衣服和房产,甚至卖了小罗珍藏多年的集邮册,总算勉勉强强把债还了。
但是短短几个月,小罗妈妈急白了头发而小罗,也在流尽眼泪、看尽世态炎凉之后自然而然地成熟了,而且在残酷的现实中学会了收敛锋芒和控制情绪,是的,她终于学会了。
小罗本可以留在她们老家的医院当护士,找份工作不成问题,但是收入嘛,就远远无法跟繁华大都市s市比了,更不能跟巫氏私立医院比。
母女俩商量了一下,母亲还是比较适应老家的方言和生活,租个小房间,拉下脸来找份普通的工作,比如帮人洗洗涮涮还是可能的而小罗继续回巫氏私立医院,等多挣一些钱,再回来接妈妈团聚。
共患难之后,这对一直不太融洽的母女,关系空前亲密。
小罗刚刚回来,还没办理好入职手续就听说巫氏出事了,接着就听说麻阳先生住了院,所以她就十万火急地赶着来看他了。
以为自己家里经历了这么大一场灾难,应该早就忘了那些感情的事,可是她不但没往掉,居然还更惦记麻阳了。
在最困难、精神上最脆弱的时候,罗小罗也曾回忆起麻阳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淡定,这种淡定从某种程度上给了她很大的精神力量。
家遭大难而没有被压垮,也可以说这里面有麻阳的一部分功劳,虽然他本人不知道。
麻阳听了小罗的讲述也感慨万分,然后问:“你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怎么不来找我呢?不信任我是吧?”
小罗:“不是不是,都说谈钱伤感情,我只是不想伤了”
她住了口,想起所谓的感情,不过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人家麻阳先生明摆着对自己没兴趣。自己从前那么幼稚,脾气又臭,人家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而现在,自己又孑然一身,几乎家徒四壁,也可以说没有家了,更没资格谈感情了。
麻阳马上懂了,柔声说:“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困难,还是告诉我一声,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哪怕帮你出出主意也好啊。”
小罗冲他灿烂一笑:“一言为定。”
麻阳觉得几个月不见,这姑娘比以前更可爱了。
罗小罗:“明天起,我就继续负责你这个病房了。那你也要答应我,有什么心事让我分担一下,要不你的压力太大了,头疼总也好不了。”
麻阳笑了笑,他心里的事是绝对不能说的,不过他对小罗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