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看来他是执意离开,不过既然2小时前刚走,那么现在很有可能还在s市肖米,进来一下!”
他没挂小白电话,同时联线秘书肖米,当场跟她确认如果今天自己不在,都有取代方案,放心了。
巫山亲自开车载着心神不宁的小白,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各处都找了,也查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崇高。
4只眼睛跟红外线探测仪似的扫过面前每一个旅客的脸,就连长得稍微有一点像孟君遥的,和胳膊打着绷带的旅客都没放过。
有好几次,小白满怀希望冲到某位旅客跟前,贴在人家鼻子底下细细打量,瞅得人家直发毛,但每一次都失望而回。
听说孟大哥失联了,火烧眉毛的巫海也自成一路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可是3人2路均一无所获。
小白一脸焦急担忧,生怕专家走了,孟老师赶不上这拨手术:“你请的那位专家能在这儿待多长时间?”
巫山:“本来计划是一周,但如果找不到你的孟老师,我就只能先送他回去了。”
小白一听更上火了。
巫山:“不过你放心,等你的孟老师找着了,我再把专家接过来,大不了酬劳翻番就是。如果不行,那就翻两番,三番。”
小白想到两天前自己对孟君遥说的话,脸上火烧火燎,心中对巫山充满歉疚:“你以前不是特别抵触孟老师吗?最讨厌我戴红豆坠子,为什么你现在对他态度变化这么大?”
“问得好,”巫山歪着头望着她的眼睛,“我说爱屋及乌,你信么?”
巫山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还有相比初识时天翻地覆的进步,她怎么会看不到?
小白感动地说,谢谢。
巫山:“再说谢我跟你急啊,对我还说谢谢,生分,忒俗。”
小白的心头一颤,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心里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然后终于说出了昨晚想了一晚上的话:“巫山,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
巫山:“现在不是商量婚礼的时候,乖。”
“不是,”巫山超越常人的谜之自信让小白更加难以开口,恐怕马上就要让他失望了,而让别人失望,是她最不愿做的事情之一,“我想说,原谅我,还是不能跟你结婚。”
咣叽。
巫山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就像从热带瞬间到了寒带,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但他没问“为什么”,因为不难猜到原因。
这叫商量么?有商量的诚意和余地么?分明是这个女人早就决定好了的!
小白想,此刻不趁热打铁说下去,更待何时?再等就更说不出口了。
“如果找到孟老师,我想,我想跟他结”小白也是豁出去了,但没勇气看巫山的眼睛,“孟老师十几年来为我做出了很多牺牲,看他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泊下去,我实在是,实在是受不了”
白云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跟谁说,这几句话出口得异常艰难,也异常痛苦,她对巫山充满了歉意和心疼,鹅蛋脸一低:“我什么都不解释了,你怪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四周死一般的沉默。
小白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巫山一眼,从他表情并不丰富的脸上,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实际上,巫山的心里有痛苦,有委屈,有不舍,有气愤,有绝望,又自然而然地心有不甘,想要挽回,另外还想对着小白河东狮吼“原来你白云暖最擅长的才艺,不是美术不是口琴而是打退堂鼓啊!你想帮他,有那么多种方法,难道就非得嫁给他不可么”
这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对一个人工智能来说,要在脸上同时表达出来的确太困难了,尽管他已经是全球最先进的。所以只好表现为面瘫。
小白忐忑地等着他的反应,一分钟长得像一年。
巫山输入了这么多信息,奋力消化之后,最后的输出却表现为缓缓而平静地开了口,速度比平时的语速慢了一倍有余:“你曾经说过,让我学会尊重别人。那么,我现在,就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一个没有眼泪的人工智能,生平第一次有了痛哭一场的冲动,这可是巫山头一回爱上一个女人,并且毫无保留、不计后果地投入了全部感情。
结果眼看要办婚礼了,咣叽!新郎不是我!
不过,这才是他认识的小白呀,也才是他喜欢的小白。
如果她对落难中的孟君遥态度是不闻不问,漠不关心,那她也就不是白云暖了。
所以,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挽回不了她的人。这个道理,巫山懂。
他觉得自己虽然败给了姓孟的,但败得并不丢人。他相信小白真正爱的是自己,她的心应该还是属于自己的,她只是知恩图报,从道义上无法丢下姓孟的不管。
巫山阿地想,正好,我也不喜欢跟伤员争,哼!
本来在忐忑地等着一顿狂风暴雨的小白,听了巫山的话,感动简直得不要不要的!
这么久以来,这个曾经自私霸道的男人的确为自己做了许多努力,努力改正他的缺点,克服他的弱点,牢记自己说过的话这样的他,不仅不是恶魔,反而暖得像个天使了!
正好等红绿灯,车子停了下来,巫山转向小白,面色很平静:“当不成夫妻,当朋友总可以吧?”
好有杀伤力的一句话,小白心里翻江倒海。
巫山:“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个选择呢要是找不到孟君遥怎么办?”
小白:“那我就会一直找。”
巫山:“那我也会一直等。如果你哪天改变主意了,希望你还能回来找我。”
这是心甘情愿当备胎的节奏啊!
巫山也不敢相信,自己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前听月n表达过类似意思时,他还跟夜来欢一起鄙视他来着。
现在才知道,原来如果真正在乎一个人、爱一个人到骨子里去,就会甘愿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容忍,为之做出尽可能大的让步或牺牲。
自古以来,主动报名当备胎的都是真爱!
话说孟君遥已经计划好到某三线小城落脚,而且说走就走,再不墨迹。
因为他即将乘坐的大巴不是正规的巴士公司,买票没登记身份证件,所以小白他们在客运系统里找不到他。
他也是故意为之。
孟君遥为自己不告而别感到内疚,可是如果告诉了小白,就肯定走不了了,到时候她梨花带雨一挽留,保不齐自己心一软就留下了。
可留下来之后,就得面临无穷无尽的问题,哪儿能真让她嫁给自己呀?
以前不能,现在自己正落难,就更不能了。
可是如果不能给她幸福,他宁愿不娶她。
以前,小白是孟君遥唯一的目标而现在,他唯一的目标是远离小白,让她忘掉自己这个人。这其中的心酸又有谁知晓?
长途因为路途枯燥寂寞,大巴司机常常备着好多碟片。
乘客依次上车的工夫,这位司机大叔肆无忌惮地放流行歌曲,还旁若无人地跟着大声吼,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她的挽留还萦绕耳旁想起离别她带泪的脸庞你忍不住地哭出声响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让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字字戳心。
孟君遥心中一阵剧痛,差点儿就转身下车了。
身后的s市虽然不是他出生的地方,但几十年的时间,已经俨然成了他的另一个故乡。
换句话说,有小白的地方,就是故乡。
可是她的温柔善良罢了罢了,往后就不要再想!
其他旅客大多是两两相伴或者全家人一起,有说有笑,孟君遥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僻和沉默。
往脑袋顶的行李架上举箱子的时候,一向不习惯麻烦人的他,本来觉得自己一只手应该也可以,但箱子还是险些掉下来砸到人,幸亏旁边一个女子眼疾手快帮他扶了一把。
孟君遥:“谢谢啊!”
女子操着软糯的南方口音说:“不谢不谢。请问先生你这只手臂是受伤了吗?”
孟君遥坦然地说:“对,没知觉了。”
“啊?”女子,“是暂时的还是?”
孟君遥依旧坦然:“大概这辈子都这样了。”
“这样子啊,”女rn露出同情的神色,“大家都是出门在外,挺不容易的,要是一路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跟我讲一声,千万不要客气啊。”
“谢谢你。”
孟君遥的淡然一笑,给这位女士留下了坚强豁达的印象。
各人落座之后,又发现两人是紧挨着的同排座位,孟君遥在外面,女士在里面。
孟君遥本来都没留心她长啥样,但听说她名叫“东云”之后,特意扭头仔细看了看她,只因她名字里也有个“云”字,令他想起了白云暖,倍感亲切。
东云看起来不到40岁的样子,其貌不扬,但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小巧和灵动,说话声音特别温柔。
孟君遥本来心情十分低落,没打算跟任何人交谈,准备上车就补觉来着,但健谈的东云刚才帮了自己的忙,还特别关心自己,又怎好不搭理人家?